第三百五十五章 《》
2024-06-01 21:24:15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政和三年六月,已經閉門不出幾乎三個月的王希孟,換上了整潔的新衣,剃去了長出來的鬚髮,手捧著由自己親自裝裱好的《千里江山圖》,緩緩從偏殿走出。
許是許久未曾見到陽光,他眯起眼睛,隨後站在殿門口久久未動身,他看著那高高升起的太陽,覺得若是大宋國運若如此,自己便是肝腦塗地,也是值得了。
「小郎,讓我來拿吧。」
王希孟不看藤黃,搖了搖頭,「我要親自拿著這幅畫,去見官家。」說罷,他轉身,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將手上的畫作奉若神明一般。
他記得那天的天是湛藍的,萬里無雲,宮人們用來祈福的宮鈴在清風中發出鈴鈴的聲響,炙熱的陽光將宮頂上的瓦片照到發光,他能透過這樣的光,看到自己手上的畫,它是如此的絢麗奪目,它是自己所學的集成,它不僅僅是畫,於他眼中,這是殺死蔡京的利器。
張迪聞訊從殿內出來,見王希孟掀袍跪在殿外,手中高舉著畫,不由道:「王小郎?」
「畫師王希孟,求見官家。」王希孟鄭重而虔誠地朗聲道。
張迪忙將他扶起,震驚道:「這就畫好了?」
「是。」王希孟有些激動,眼中還有淚光。
「快,快進來!」張迪忙拉著他進殿,又去屏風後頭稟告趙佶。
趙佶恍惚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許久未見王希孟,哪能料到他半年就能畫完一副江山圖?
他二話不說起來,往外走去,王希孟就捧著畫,這樣靜靜的站在門口,他面上帶著笑,趙佶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見到他這樣的笑了,不由歡喜道:「可算見到了,還以為你就在偏殿不出來了。」
王希孟掀袍下跪,「畫家王希孟奉上《千里江山圖》,一願我朝萬年無疆,二願百姓安居樂業。」
趙佶顫抖著手,心情頗有些激動,他珍而重之地將畫接過,交給張迪。
張迪忙叫了兩個小黃門,解開畫上的封口,徐徐展開,在殿內的所有人,都驚呆了。
這是一副長達幾米的畫卷,以大量的石青、石綠設色,畫面細微處亦是一副小畫,入眼處,趙佶看到自己的江山,它是多麼的美麗啊,煙波浩渺的千里江河、層巒起伏、高聳入雲的群山、漁村的百姓生活富足,水榭亭台、茅庵草舍、水磨長橋、動靜皆宜,就連那畫上的鳥,都宛如是活的一般。
「好……好一副驚世駭俗的《千里江山圖》,好一個大宋江山,好一個王希孟!」趙佶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王希孟能畫的這麼好?這是畫麼?世上竟然有人能在十八歲的時候,畫出這樣的畫來,整副畫卷,不雜亂、不繁複、沒有多餘的東西,貴氣逼人,富麗堂皇,正如王希孟這個人,這樣的天才一般,在十八歲這個青春盎然的年紀,畫出這樣一幅畫來。
他的野心,遠在趙佶的想像之上,多桀驁的少年郎啊,他不仿古人,他是要開創大量使用青綠山水畫的先河,他要青史留名,他要讓這幅畫,讓天下人都知道,世上有一個這樣的少年,他就是王希孟!
「墨色勾山石,青綠施重彩,氣勢連貫,當世傑作!」趙佶顫聲,他都不敢眨眼睛,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年,他激動的心情根本無法言喻。
「你……你竟然是這樣的,你是怎麼畫出來的。」趙佶摸著畫卷,他知道他能畫,可沒想到能畫的這樣的好。
王希孟激動抬起頭,臉上已是淚痕滿面,「官家可喜歡。」
「哈,好你個王希孟,這麼多年,竟是在畫院裡耽擱了,經讓你這樣的人才去了文書庫,糟蹋,真是糟蹋。」趙佶坐到了椅子上,眼睛還是一眨不眨地看著畫。
「這是什麼上色法?我好像沒見過。」趙佶詫異道。
王希孟抬頭,「皴色法,不是單一的平塗,在平塗石綠的基礎上,以石綠為底色上石青色時,按照皴法的樣子,一筆一筆皴出來,在有的山峰處,平塗石綠,又用苦綠勾皴,這樣,連皴法也有層次了。」
「你這是改變了李思訓、李昭道的空勾無皴,做到了色中有色,你……你當為開創始祖啊。」趙佶看這幅畫,好像怎麼也看不完,看了一遍又一遍。
「官家,蔡太師來了。」
趙佶頭也不回,「哦,讓他進來,快讓他進來,讓他看看這幅畫,讓他知道何為天才。」
王希孟還跪在地上,趙佶也渾然不覺,蔡京剛入內,就被眼前的一副畫的瑰麗而震懾到了。
「這?」蔡京訝異地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千里江山圖》,愛卿,你這下服氣了吧。」趙佶獻寶似得得意。
蔡京的眼睛離不開這幅畫,他上下來回,看了好幾次,恨不得把臉埋進畫中,「這是誰畫的?」
「還能有誰,王希孟!」趙佶哈哈大笑,發現王希孟還跪在地上,忙親自將他扶起來,「太美了,這樣的畫,若非我親眼所見,我根本想像不出來。」
蔡京也十分驚訝,他盯著王希孟,一直將他當成是個莽撞少年,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有真本事的,他竟是個天才。
「臣覺得,曠世奇才,當如王希孟也。」蔡京由衷誇獎。
「多謝太師。」王希孟淡淡道。
蔡京沒在意他的不屑,畢竟,自古以來有才能之人,桀驁不馴是常事,若諂媚,就失去了風骨,他有資格傲氣,也有這個本事不屑。
「你可知,能得蔡京一句天才,可不容易啊,他不輕易誇人。」趙佶得意的拍了拍王希孟肩膀,「半年,半年就能畫出來。」
「是官家教導的好。」王希孟這話說的趙佶更是眉開眼笑。
而蔡京則想到了另一個層面,這王希孟奉命畫大宋江山,畫的確實天下太平,算他識相,沒將不該畫的畫出來,不然就算是天才,老夫也容他不得了。
「官家,此畫要懸掛起來麼?」張迪出言道。
「我還沒看夠,先讓我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