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勸服

  「是。」馬植咬牙切齒的蹲下身子，拿袖蹲了下來，他伸手去抓王希孟的腳，童貫負手在背，神情不悅，而張迪也明知道這馬植是他的人，竟然也當沒看到，怎麼，如今這王希孟受寵的程度，已經可以讓張迪寧可得罪他了不成。

  張迪含笑看著馬植，見他用袖子給王希孟的靴子越擦越髒後，一甩拂塵道：「好了好了，別耽誤了，小郎快走吧。」

  馬植聞言起身，已經氣的胸口上下起伏不定，童貫撇嘴道：「既然官家要見王畫師，不知能否……」

  張迪訕笑道：「官家只要見小郎，至於童大人，不如過幾日吧。」

  童貫神色僵硬的收回了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王畫師過幾日再見了。」

  「童大人慢走。」王希孟拱手送別，等童貫二人一走，他才去扶起身後那位畫師，「劉先生請起。」

  劉勛乃是畫院中的老前輩了，他扶著王希孟的手起來，什麼也不說，便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多謝王畫師了，若非有你，老夫今日……」

  「千萬不要這麼說，藤黃，你去叫人先把劉先生送回去。」

  「噯。」

  劉勛擔憂抬起頭，想說些什麼，又忌憚童貫在場，良久才道：「那老夫就先告辭了，王畫師千萬要小心珍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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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慢走。」王希孟目送劉勛離開，才對張迪道：「張內官怎麼知道我在這？」

  張迪嗔怪道：「這不是回宮找不到你麼，我就找了石青他們問起來，說你來了這，趕緊過來，結果！你怎麼又跟童貫槓上了，他是什麼人，你心裡不清楚麼？」

  雲真忙道：「也怪不得小郎，那馬植是什麼人，無官無職，卻要欺負一個畫師，小郎也是忍不住才出手的。」

  張迪嘆了口氣，「這馬植啊是個會來事的，不過他可輕易招惹不得。」

  「張內官知道他？」王希孟詫異道。

  「走吧，邊走邊說。」

  原來這個馬植是漢人，其先祖是隨燕雲十六州割讓歸入遼國，乃是燕雲大族，家裡世代為官，在遼國也是做到了光祿卿，後來不知為何這馬植會以一介布衣的身份跟著童貫回來，獻計攻遼，便是個迷了。

  王希孟聽完，陷入沉思之中，這馬植一定是在遼國做了什麼大事，才會被貶為庶人，可究竟是什麼是，也得等唐家去查查才知道了。

  「對了，官家昨天夜裡突然來大相國寺，是否有什麼異動啊。」

  張迪打了個哈欠，「哎，別提了，官家昨夜夢魘，說自己心緒不寧，夢到了早就去了的向太后，便連夜來大相國寺為向太后祈福祝禱呢，如今心情不錯，讓我來叫你。」

  「原來是這樣，那官家沒事吧。」

  「沒事。」

  而這邊，馬植一掌將一塊奇石打了個粉碎，「呸，無知小兒，竟敢欺我！」

  童貫冷哼道：「此子狂悖，看來是官家給的膽子，今日暫且讓他得意，咱們還是定下大計要緊。」

  「是，等我計劃成功，我要讓這小兒的頭顱給我當球踢。」

  大相國寺內因為趙佶，今日已經禁軍戒嚴，所以王希孟走在裡面，還能感受此處的安寧祥和。

  趙佶坐在屋內，閉目養神，好似頭疼又發作了一般。

  「十一郎。」王希孟跨步入內，到了他的跟前問道：「又頭疼了？」

  趙佶睜開雙目，一雙光彩熠熠的眼睛裡，此刻寫滿了疲憊，「是啊，你來了正好，一起用些素菜。」

  「好，希孟陪你。」

  雖說是素菜，單對王希孟而言，也挺奢靡了，趁著這個檔口，王希孟柔聲道：「十一郎以後要麼少吃些油葷吧，如此的素菜吃多了身子也好。」

  趙佶點頭，「是，平日裡那些菜也有些膩了，不如就減半了，十樣小菜便也夠了。」

  張迪已經習以為常了，反正王希孟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趙佶都會同意，這樣的恩寵，實在是難得。

  「希孟，你聽過一個典故麼？」趙佶突然道。

  「十一郎請說。」

  「周天子時，晉國聯合吳國制楚國，你覺得此法，如何？」

  王希孟放下碗筷，「希孟覺得，不可拿來比較。」

  「哦？如何不能比。」

  「晉、楚爭霸處於對峙，可遼國與我大宋還沒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且百姓們如今生活尚且不錯，非要徵兵引起動亂討伐遼國，實在不是個好時機，且馬植此人，能否信任還未可知，希孟不願意讓十一郎操勞，也不想百姓們受苦於戰亂。」

  趙佶靜靜凝視著他，良久才道：「也只有你，是真心為我想的，但這燕雲十六州，是一直卡在我大宋心頭上的痛，不能拿回來，實在可惜。」

  「總會拿回來的，只要咱們大宋國富力強，十一郎親賢任能，咱們上下一心，齊心協力，何愁沒有燕雲十六州呢，且再等等。」

  趙佶聽了他的話，心裡頭舒服多了，「好，咱們等等，你今日去哪了，張迪去找你，找了好久。」

  「想著宮裡無趣，便帶著藤黃他們去了金明池，等十一郎病好了，這天就該下雪了，希孟還沒跟十一郎過過春節呢。」

  「宮裡年節不比外頭，反覆瑣碎，你指不定不想過。」

  「不，有十一郎的地方，希孟都喜歡。」

  「春節……你以前都是怎麼過的？」趙佶突然問道。

  「每年都不大一樣，反正能有肉吃，那個年就算頂好的年了。」

  「嗯，對了，張迪，我來之前聽太醫說，華陽教主也纏綿病榻，讓他去瞧瞧。」趙佶突然這麼說，王希孟渾身一震，「華陽教主？」

  「是我此前被廢的皇嫂，與我那故去的嫡妻關係還不錯，怎麼？你知道她？」

  王希孟低下頭，「不知道呢，只是從沒聽過，好奇而已。」

  「也是，她當皇后的時候，你還未出世，不知道也正常。」

  王希孟握緊筷子，孟皇后……娘替她哭了一生的孟皇后……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曾經侍奉過她的侍女，因為她的人生，而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