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否決

  「是，我聽著耳生，便隨口問問。」王希孟低頭。

  「她是將門虎女，脾氣秉性與我那六哥不大對付，夫婦也不恩愛，如今出宮許久，身子骨若是不爽利，我也得照看一二。」趙佶沒發現王希孟神色異樣，頗有些遺憾地說道。

  「十一郎仁心。」王希孟盯著他身上的祥雲紋路，幽幽說道。

  「我讓人回宮去拿你的物件了，在這陪我住幾日，靜靜心。」趙佶凝望著王希孟，現如今，也只有他能讓他覺得舒服些。

  「嗯。」王希孟含笑應下。

  陪著趙佶在大相國寺住了兩日後，便傳來了童貫前來求見的消息，趙佶找藉口推了，王希孟不動聲色，可沒見到趙佶的童貫卻不怎麼想了，接連兩日碰壁，趙佶的心思難測，細問之下，陪伴趙佶的人又都是王希孟，童貫便將新仇舊恨一併算在了王希孟頭上。

  「嘭！——」一個絕好的玉制西番蓮屏風被童貫砸碎，碎玉落了一地，下人們大氣不敢出，進來收拾齊整，將破損的屏風抬了出去。

  童貫一拳捶向了桌面，「這王希孟，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官家對他的恩寵，已經越過了我與蔡京。」

  

  「不過是個小小畫師，童太尉難道奈何他不得麼？」馬植涼颼颼說道。

  他這樣的挖苦，童貫也明白，就是因為前幾日被王希孟折辱之故，為此，童貫也不跟他計較此時的態度問題。

  「你莫要小瞧了他，他既然收了蔡京的禮，還如此不給我們面子，分明就是個市儈小人，原本我還不打算現在辦了他，可官家一而再，再而三的婉拒此事，分明是有鬼！我看王希孟這是想一人獨霸著官家，想成為下一個蔡京。」

  「那也得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不過一個臭小子，依我看，是你們的皇帝沒膽色，不敢啟用我的意見。」馬植冷哼道。

  「馬植，你現在可是在求我們，不要擺你的譜！你現在已經不是大遼的人了，想殺你的人可不少。」童貫斜眼一瞥，反諷了回去。

  馬植也不惱，輕蔑一笑道：「此事倒也簡單，我雖只見過趙佶一次，但此人定是個吃軟不吃硬之輩，我有一苦肉計，不過我這計，得放到後頭，等再懇求趙佶不成時，咱們再用。」

  童貫正欲開口，管家進門，說是宮裡的人遞了信出來，童貫接過一看，立刻將紙團丟進了前面的炭盆中，臉色並不好看。

  「宮裡怎麼了？」馬植問道。

  「只是在宮內的眼線照例回稟而已。」

  「看你的臉色，想必跟王希孟脫不了干係。」馬植悠悠然道：「不過就是個臭小子，找個人直接弄死，一了百了的事。」

  「動不得，我之前只當官家喜歡他的才華罷了，如今沒那麼簡單，這小子自幼便跟官家認識，生病了官家還親自照拂，還對他說自己與先帝的事情，恐怕，官家是將他當做心腹了，若王希孟突然死了，官家細查便能知道是我們動的手腳，到時候，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馬植驚訝道：「這小子幼時便跟皇帝見過？看來不簡單啊。」

  「是，想來咱們得罪他，沒什麼好處，以後還是裝腔作勢些，別撕破臉，尤其是你，初來乍到，軟和些吧。」

  馬植蹙眉不語，暗中盤算。

  翌日一早，趙佶偕同王希孟回宮，王萱親自迎接，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紫宸殿後，王希孟照規矩退下，讓帝後二人獨處。

  王萱用棉柔帕子淨手，隨後替趙佶更衣，她轉到他的身後，替他拿下玉冠，卻發現他的烏髮之中，藏了一跟白髮，趙佶見鏡中的她眼神有些錯愕，不由道：「皇后，怎麼了？」

  王萱回過神，「臣妾只是覺得，官家還如往昔少年郎一般的模樣，臣妾已經老了。」

  趙佶看著她，含笑握住了她的手，「皇后不老，我還要帶著你，看遍山川美景，共享天下呢。」

  王萱見趙佶許久未曾如此溫情待她，也不由心腸一軟，柔聲道：「臣妾會一直陪著官家的，這幾日，臣妾不曾好好侍奉官家，心裡頭掛念的很，見官家回來，臣妾開心極了。」

  趙佶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在相國寺，心裡頭的煩悶也去了不少，比在宮內舒服。」

  王萱點頭，「王畫師雖然年紀小，但懂事聽話，能為官家排遣憂愁，就抵得過萬千人了。」

  這話趙佶聽的心裡頭不住點頭，不由對王萱更親近了些，二人正溫存著，沒料想張迪在殿外說話，好似有些為難，趙佶立刻蹙眉，不悅道：「誰在外頭。」

  張迪忙掀簾而入，「回稟官家，是童太尉來了。」

  趙佶擺擺手，「讓他進來吧。」

  王萱看到童貫總是想起自己當年還是宮女的時候與他並排說話的場景，如今她已經是一國之母，還是不要走這麼近的好，便對趙佶道：「臣妾先去內室避一避。」

  「去吧。」趙佶首肯。

  童貫進來的時候，身後便跟著馬植，二人跪在趙佶跟前行禮。

  「起來說話吧。」趙佶的語氣不咸不淡。

  童貫一臉憂心起身，迫不及待的說道：「官家可算見我了，臣這幾日夜不能寐啊！」

  趙佶似笑非笑，「你來的正好，我也有話想跟你說。」

  童貫喜道：「哦？」

  「我思來想去，跟女真合作一事，暫且放一放吧。」趙佶一句話說完，童貫臉色大變，「官家？」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但我心意已決，不要再說了！若沒有其他事，你帶著馬植下去吧。」

  童貫哽住，剛要脫口而出的質問再也說出來了。

  「你！在盯著我？」

  童貫一愣，回頭見馬植果真瞪著趙佶，這實屬大不敬，立刻擋在他身前道：「官家，他早已仰慕您的才華，這才斗膽多看了兩眼。」

  趙佶不悅冷哼，「下去吧，這件事以後都別再提了。」

  「臣……告退。」童貫皺起眉頭，默默退了出去。

  王萱從內室出來，不由有些生氣，「此人好生無禮，竟敢直視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