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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七章 擦靴之辱

2024-06-01 21:23:09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一夜無話,清晨王希孟起身,等了好半天趙佶也沒叫他去用膳,藤黃進殿後道:「小郎先自行用膳吧,昨夜官家連夜去相國寺祈福了。」

  「出什麼事了要連夜去?」

  「說是司天監說的,要官家沐浴更衣什麼的,我也不大明白,張內官也跟著走了,許是好幾日回不來。」

  王希孟點頭,「這樣也好。」童貫起碼也見不到官家了。

  「什麼?」藤黃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沒什麼,你去傳膳吧,吃完了幫我準備點東西,我帶著你跟雲真一道去金明池,看看風景作畫。」

  「噯。」

  用了膳,王希孟便帶著雲真藤黃二人只坐一輛馬車,輕裝簡行去了金明池,已經入冬,金明池安靜的很。王希孟遞了腰牌便進了內苑,擇了個暖閣作畫,幾位畫院的畫師也瞧見他了,只不過聽說王希孟從來不私底下應酬,便點頭頷首算是見過面了,王希孟落座,藤黃去生爐子,雲真布紙。望著湖面的殘荷,王希孟沒由來的覺得心也靜了下來。

  

  「小郎拿個手爐暖暖手吧。」藤黃生了火回來道。

  王希孟接過,那手爐外面墊了一層棉布,外頭用宋錦包著,雖然比不得趙佶宮中的物件,倒因為上頭的山水圖案,引得王希孟多注意了幾眼。

  「哈哈哈哈好,好啊!」不知從哪冒出來這唐突的笑聲,令王希孟神情一凜,他尋聲望去,卻被樹蔭擋住,看不真切,抬手道:「藤黃,你去瞧瞧,是誰來了。」

  「是。」藤黃領命去了,王希孟握著手爐蹙起眉頭,這皇家內苑,雖然逢年過節都會對百姓們開放,可誰進來不是虔誠守禮,哪有人在這開懷大笑的?

  藤黃很快就回來了,臉色不大好,王希孟斂袖道:「怎麼樣?」

  「是童貫童大人,他帶了一個人,正在為難一個畫師。」

  「哦?」王希孟垂眸,那定然是馬植了,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去看看,也好跟這個馬植私底下接觸解除,到底是什麼妖魔鬼怪。

  過了林子,順著假山石而下,便能瞧見幾個人在水台上,幾個人跪著哀求,童貫與馬植分外開懷。

  藤黃輕聲道:「好像是這畫師畫的太入神了,撞到了童大人身邊的那位貴人身上,然後顏料就灑了出來,童大人讓畫師跪著給貴人擦靴。」

  雲真蹙眉,「這畫師我認得,是跟張先生同時入翰林畫院,尋常時候絕不出來,官家雖然不重用,但他也是咱們畫院的老前輩了,豈可如此侮辱。」

  王希孟將手爐遞給藤黃,「馬植,一個居心叵測的小人罷了。」

  「小郎要上去麼?不好吧?」藤黃阻攔道。

  「怕什麼,難道今後我見了他,也要替他擦靴不成?」王希孟冷著臉,緩緩下了台階。

  童貫就在這時,含笑轉過頭,在對上王希孟的目光的時候,他果然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王希孟沖他緩緩一笑,那笑意並不達心底。

  「喲,這是什麼風,把王畫師吹來了?怎麼,官家去大相國寺,沒帶王畫師麼?」

  王希孟燦然一笑,拿起了石桌上的顏料,逕自向盯著自己的馬植走來,那人的眼睛就像自己好像一頭獵物,讓他很不喜歡。

  也許是王希孟走的太筆直,馬植下意識的側身,不想與他有肢體接觸,不成想,王希孟手腕一抖,肩膀故意靠了過來,濃烈的顏料就這樣潑在了自己的身上,他素日裡喜歡穿青衫,這顏料一潑灑上去,衣服就毀了。

  場面僵了下來,童貫左看右看,頗有些嗔怪盯著馬植,「這……這也太不小心了。」

  王希孟將碟子放到石桌上,緩緩坐了下來,「我可不覺得是不小心,童大人應當知道,我衣服的料子都是官家做衣服剩下來的邊角料,一匹可得花上織工大半年的時間,這馬植說毀了就毀了,我該如何跟官家交代。」

  童貫與馬植對視一眼,好傢夥,這小子是沖咱們來的。

  「這料子我府上也有,王畫師若是不嫌棄,我命人送來可好?」童貫笑道。

  王希孟佯裝聽不見,只是抬眼看馬植道:「賠罪,是你這麼賠的麼?我方才瞧你咄咄逼人,可不是這幅樣子啊。」

  馬植眉心一跳,「怎麼?你一個小小畫師想讓我替你擦靴不成。」

  他原本以為自己這麼說,王希孟也該有點數,沒想到王希孟長腿一伸,「既然如此,就麻煩你了。」

  馬植蹙眉,「你……」

  童貫攔住馬植,眯眼道:「王畫師好大的排場啊,馬植是我的人,王畫師不如給我的面子。」

  「童大人的面子自然是要給的,可是我翰林畫師也不是人人可欺的,官家對畫師們的栽培,其中一條,就有君子決不可受辱,不知道童大人的人,配不配得起官家的畫師擦靴之禮啊?」王希孟站起身,逼近馬植,他雖然年紀小,可長得卻比馬植高出一個頭,此時居高臨下垂眸望他,那馬植眼中殺意盡顯,牙齒咬的腮幫子鼓動,王希孟就這麼盯著他,決不讓步。

  童貫見王希孟替這無名畫師出頭,還搬出趙佶來了,當下不悅道:「王畫師,如此咄咄逼人,不好吧?」

  王希孟笑道:「童大人誤會了,我只是問問馬大郎罷了。」

  馬植眯眼,「我不擦呢?」

  「那也無妨,日後有的是機會,我相信馬大郎早晚要替今日自己無禮之舉付出代價的。」

  這是警告,赤裸裸的警告。

  童貫盯著王希孟,二人爭鋒相對,矛盾一觸即發,眼看著就要鬧出大動靜了,張迪的聲音突兀響起,「小郎在這呢,可讓我好找。」

  童貫轉身,詫異道:「張內官不是跟著官家在大相國寺呢?」

  「是啊,只是官家想著小郎,叫我接小郎過去,嘶,你們這是怎麼了?」張迪好奇地問道。

  童貫哽住,「啊!哈哈哈,能有什麼事,王畫師與我開個玩笑,馬植,還不替王畫師把靴子擦了,這樣讓他如何去見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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