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滅遼大計

  楊書吏一飲而盡後道：「別跟我們客氣了，反正我們就是個干書吏的，跟你們年輕人可不能比。」

  江書吏只管自己吃菜，王希孟放下酒杯，望著過往的行人，沉沉嘆了口氣，「話雖如此，但今日若不是你們，恐怕我來文書庫這件事，要被有心人做文章了。」

  「我聽說現在官家最寵愛的便是你，就算有人去告你狀，官家也不會跟你置氣的。」楊書吏往嘴裡丟了一顆乾果。

  「伴君如伴虎，官家疼我，可我自己也得知道分寸，今日實在是迫不得已，驗證心中的想法罷了。」

  「你想做什麼？查戶部這件事，是誰授意你的，你知道背後有多大的風險麼？」一直沉默不說話的江書吏開口問道。

  「是我自己要做的，風險自然也知道。」

  「那你是不要命了？」

  「我是在賭，賭我能成功。」

  「不可能，你在官家身邊，難道還看不出官家這個人麼？」

  王希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良久他才道：「孰是孰非現在說不清楚，至少我不能做違心的事情，為百姓也好，為我枉死的朋友也好，這都是我必須去做的，時辰不早了，官家一定找我了，我先告辭。」

  

  「希孟。」楊書吏站了起來。

  江書吏一把拉住他，搖頭道：「讓他走吧，他這樣的才華，這樣的人品，本就不該跟我們一樣碌碌無為，攔不住的。」

  楊書吏看著王希孟上了馬車，悶頭坐了下來，「哎，這孩子，執拗。」

  「也許這就是他的命。」

  王希孟回到宮內，果然張迪正在殿門口踱步，見他回來，忙迎了上來，「哎喲，您可算回來了，到底上哪去了？」

  王希孟解下披風，「我去了文書庫找兩位書吏喝酒敘舊，是有什麼事麼？」

  「事倒也沒什麼事，只是官家醒過來不見你心情不快，哦，童大人來了，你進去的時候說話可得注意些，這些人小心眼的很。」張迪囑咐道。

  「知道了。」王希孟心情沉重，果然，昨天就料到童貫今日要來，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王希孟進紫宸殿，一向是不用通稟，直接入內的，所以，當他一進來，殿內的三個人都愣住了，童貫率先發難，他將茶盞往桌上一放，滾燙的茶水濺出，只聽童貫一聲怒斥，「大膽！怎可不通報直接進殿！」

  王希孟將視線挪向了趙佶，趙佶穿了常服，正撫著額頭，聽到此言撇嘴道：「無妨，是我允許他如此的，希孟，見過童大人。」

  「是。」王希孟轉過身，對童貫行了一禮，「童大人。」

  童貫看了看趙佶，「官家倒是很厚愛王畫師啊。」

  「他與你們不同，只是個孩子罷了，何必嚇唬他，希孟，來，坐這。」趙佶對王希孟招了招手，暗示他坐在下首。

  這以前可是蔡京坐的位置，童貫瞳孔一縮，不動聲色垂下眼瞼。

  王希孟卻習以為常，十分自如地坐了下來，注視起了殿上的一個陌生人，他身著常服，國字臉，眼睛倒是大，只是盯著他這雙眼睛讓人覺得心裡不舒服，有些陰鷙。

  「這位是？」

  趙佶挑眉，「你叫什麼來著。」

  下首之人勾唇一笑，朗聲道：「小人馬植。」

  「官家，馬植提議收復燕雲十六州，此等妙計當真是百利而無一害。」童貫繼續道。

  王希孟一愣，收復燕雲十六州？

  「跟女真合作，對抗遼國，此法太過冒險了，起碼要跟朝臣們一起討論後，才可下決斷。」趙佶猶豫了。

  王希孟不知道他們之前在談什麼，心裡頭跟有隻兔子似得，上躥下跳，連太陽穴都在突突跳著，他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十一郎，你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

  童貫眸光眯起，「這沒你什麼事，小小畫師爾，還是退下去吧。」

  「噯，希孟不是外人，我也沒什麼非得避他談的，馬植，將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童貫暗自蹙眉，這個王希孟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如此深得趙佶寵愛？

  「小人談的都是軍機要事，如何能對一個小小畫師說呢。」這馬植直起身子，頗有些鄙夷道。

  「嗯？」趙佶也不發怒，只是睜開眼，盯著他，張迪一看不妙，又不敢說話，還是童貫機靈，咳了咳道：「官家，馬植心直口快，卻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官家還是考慮一下吧，臣先帶馬植下去。」

  馬植瞪著童貫，卻也沒辦法，二人行禮退出，走前，童貫若有所思盯著王希孟。

  如今殿內便只剩下王希孟與趙佶二人。

  王希孟抿唇，「十一郎，我來的不是時候。」

  「你來的正好，這童貫一口氣說了那麼多，我都給繞糊塗了。」趙佶鬆了口氣，慵懶躺下。

  「朝政上的事情，希孟不懂，只是，跟女真合作收復燕雲十六州是怎麼回事啊？」

  趙佶閉上眼睛，躺在榻上道：「童貫出使遼國回來，說這遼國的皇帝耶律延禧是個昏庸無能之輩，連朝都不上，成天不是帶著人去打獵就是在河邊釣魚，大臣們要處理朝政也找不到人，說遼國主位如此武能又屢屢犯我大宋，不如一勞永逸，滅了大遼。」

  王希孟心裡暗叫不好，果然這童貫好好的要出使遼國就有問題，他擔心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如今邊關戰事停歇，將士們好不容易有點清閒日子過，糧餉吃緊，百姓們能過安穩日子都不容易，遼國沒有公然舉兵犯境殺我百姓占我國土，卻還要派什麼使臣去遼國打聽虛實，若是哪裡做的不好就會惹起兩國紛爭，何況，大宋邊境難道只有遼國一個覬覦我大宋麼？回紇諸部、吐蕃諸部、虎視眈眈的女真人都是敵人，稍有一慎便是滿盤皆輸。童貫卻還要在這個時候帶回來一個來路不明之人要求滅遼？以燕雲十六州作為籌碼，誰人不知，歷代皇上對燕雲十六州那是心頭一塊大石，官家好大喜功，很有可能就會心動！到時候，百姓的處境就會更加艱難，這就是官逼民反，屆時里外都是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