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查帳

  王希孟這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頭疼的像腦子裡有塊大石頭，他見太陽透過紗幔照了進來，才驚慌起身，「雲真？雲真！」

  胭脂聞言走了進來，「小郎醒了，快喝點醒酒湯。」

  王希孟就著她的手，將一碗湯喝下，才問道：「怎麼是你，雲真呢？」

  「剛才有人找雲真，說是有人給您寄信，雲真就去取了。」

  王希孟鬆了口氣，「知道了，我肚子有點餓了，現在什麼時辰？」

  「快午時了，小郎乾脆把午膳吃了得了。」胭脂笑道。

  王希孟臉微微發紅，「官家沒來傳我？」

  

  「官家昨晚睡得遲，八成還在醉酒呢，聖人娘娘在伺候，小郎別操心。」

  「哦。」

  更衣用膳後，他坐在書桌前繼續給劉貴妃畫畫像交差，雲真便急匆匆回來了，「小郎，熙州的信。」

  「快給我瞧瞧，他們寄到哪去了？」王希孟忙放下筆，迎了過來。

  「文書庫，還是楊書吏找人給我帶話讓我去拿的。」

  王希孟笑道：「說起來，我也好些日子沒見楊書吏和江書吏了。」

  「是啊，如今官家日日都離不開小郎，如何還能去文書庫。」

  王希孟含笑打開信，眉頭越發蹙起，過了會，乾脆拍案而起。

  「小郎，怎麼了？」雲真納悶道。

  「去取令牌來，我要出宮去一趟文書庫。」

  「噯。」

  王希孟匆匆上了馬車，趕往文書庫，雲真見他憤怒不已，便問道：「小郎，你究竟怎麼了？」

  「說來話長，你無須多問。」王希孟也不是不想跟雲真說，而是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信是少卿寫的，可內容卻令人觸目驚心，本以為自己寄過去的那些銀票足夠他們買些衣服糧食，哪知道，童貫手底下的那些狗賊說錢來歷不明，愣是收繳了，這也就罷了，邊關情勢越發嚴峻，很多將士們連粥都快喝不上了，收取的銀子去了哪裡，還用多說麼？！

  他倒是要去看看，戶部究竟把軍糧發放出來沒有。

  「到了。」

  王希孟還沒等車停好，打開車門就跳了下來，飛快的跑到了文書庫門口，門口兩個衛士見原本還沒認出來，剛想攔著，王希孟二話不說掏出腰牌來，二人見令牌入見官家，當即下跪，而眼前的人已經像一陣風似得，竄進了文書庫里。

  王希孟跑得快，衛士們便跟了進去。

  「王書吏怎麼回來了？」

  「不知道啊。」

  王希孟扭過頭，「你們今日便當沒見過我，也別跟著我，我找楊書吏而已。」

  「是。」

  他到了小樓前，便停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入內，楊書吏正在打盹，沒想到門口進來個玉面郎君，器宇軒昂，貴氣逼人，再一看，咦！這不是王希孟麼！

  「嘿，今日刮的是什麼風，把您這尊大佛爺給請來了。」楊書吏笑道。

  王希孟知道他是開自己玩笑，也不跟他客氣，上前道：「楊書吏可還好麼？」

  「好，好著呢！」楊書吏呵呵一笑。

  江書吏納悶地眨了眨眼睛，不是說王希孟日日陪伴君側，不回來了麼？

  「你怎麼回來了？」

  王希孟道：「額……我有要事要借藏書查一查。」

  楊書吏道：「什麼藏書？」

  王希孟眼瞼一沉，「咱們還是借一步說話吧。」

  江楊二位書吏對視一眼，跟著王希孟到了角落。

  「我想查一查，戶部歷年來撥的軍糧用度。」

  此話一出，二位書吏臉色大變，「你查這個做什麼？」

  王希孟不語，「我自然有我的用處，但絕對不是要用在歪門邪道上。」

  「你是天子近臣，想要看，也不是不行。」楊書吏點點頭，江書吏一把拉住了他，冷聲道：「你自己去吧，原本你就是文書庫的人，想看藏書根本不需要問過我們，今日的事情，就當我們不知道。」

  江書吏說罷，便拉著楊書吏走了，王希孟望著二人，欲言又止，算了，還是去查帳要緊。

  「你拉我幹嘛，我還想讓那小子請我喝酒呢。」

  「你傻了？他要查戶部，那是好事麼？戶部這些年的銀子都去了哪，你心裡沒數麼？」江書吏說罷，楊書吏眨了眨眼睛，「這小子指不定是知道了什麼，但肯定沒壞心思。」

  「這我知道。」

  「那你還這副死樣擺出來。」

  「我怎麼死樣了，我本來就不苟言笑，他既然要查，咱們就別跟著，指不定他有要事呢。」

  「行啊老江，沒看出來你還挺上道，走走走。」

  王希孟按照以前的記憶，自己在角樓里搜索，最後才找到戶部的卷宗，打開一看，隨意一處，熙州的軍糧每年都是派發最多的，因為那邊地理位置不好，徵兵也難，如果八年前的卷宗都顯示熙州不會緊缺糧餉，那麼現在會麼？自然不會，沒有一個英明的國家會願意把戍守邊關的將士們餓死！

  王希孟掃了幾眼，就把卷宗放回去了，從閣樓上下來，沒想到楊書吏從旁躥了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楊書吏，你嚇到我了。」

  「小子，做虧心事啦？怕什麼。」楊書吏一臉壞笑。

  王希孟抿唇，「算不上虧心事，只是驗證自己的想法。」

  「不說這個，如今發達了，不請我們吃飯喝酒？說不過去吧。」楊書吏故意說得很大聲，隨後拍了拍王希孟肩膀，附耳上前道：「這裡也有不少蔡京的眼線，你就裝作你來請我們吃飯喝酒，別板著一張臉。」

  王希孟張了張嘴，又是懊惱自己大意，又是感慨楊書吏為自己著想，忙行了一禮道：「多謝了。」

  「沒事，想來你小子不是壞人，我才這麼幫你的，現在時辰還早，你要麼再等等我們，把戲做足了。」

  「也好。」王希孟與楊書吏達成共識，二人有說有笑的出了小樓，就像是老朋友相聚似得，總之落在外人眼裡，沒任何問題。

  等江楊二位辦完公務，三人一道去了小酒館，坐了下來。

  「今日之事，多謝二位了，這杯酒，希孟先干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