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黨爭(三)
2024-06-01 21:14:20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趙佶下了朝,便帶著張迪去他新弄的御園裡瞧瞧。
「童貫說,在杭州有一奇石,狀若浮雲,且薄如紙,這倒是稀奇。」趙佶對奇花異石那是愛之深深,童貫投其所好,特地把異石送入宮廷御園內,給趙佶一個驚喜。
「童大人是有心人,前幾天送來的那扇屏風,上面的字,我瞧著龍飛鳳舞,怎麼看,怎麼好看呢。」張迪笑道。
趙佶想了想,「是送了屏風,那字好像是蔡京題的,他的字,姿媚豪健、痛快沉著,就連米芾都讚不絕口,你自然覺得好。」趙佶最近因得了喜歡的東西,心情大好,也沒之前向太后喪期那般鬱鬱寡歡。
他開心,底下的人自然也開心,「是,還是童大人懂官家的心思。」
「嗯,不過最近,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傳聞。」趙佶用扇子撩開遮擋前路的柳枝,張迪沉思道:「官家也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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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說出你聽到的給我品品,是不是跟我聽到的差不離。」趙佶說道。
「我聽的也沒什麼,就是說官家乃是上屆的星君下凡來,必定要有星宿來輔佐才能事事順意。」
趙佶不以為然,「都是些無稽之談罷了,宮裡頭人都太閒了,人云亦云。」
張迪聽他這個意思,看來是不打算找什麼星君了?那他收了蔡京那麼多禮,也不好交代啊。
「雲片石說的可是前面那塊。」童貫為了給趙佶驚喜,所以將雲片石藏於御園內,讓趙佶自己尋找,這種獵奇的心態,果然博得了趙佶的歡心。
「薄如紙片,果然是奇石啊!」張迪奉承道。
趙佶得了寶貝,又看了許久,才心滿意足地去了鄭瑜兒宮裡。
王萱雖是嫡妻,可是無趣古板,也只有鄭瑜兒飽讀詩書,又多年侍奉,王萱到底是不如鄭瑜兒得趙佶心意的。
「臣妾拜見星君。」鄭瑜兒故意拿傳聞來調笑趙佶。
趙佶低下頭颳了刮她的瓊鼻,「愛妃,你也來取笑我。」
鄭瑜兒了解趙佶,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她就算騎在趙佶的脖子上,他也依舊笑呵呵的。
「臣妾可沒開玩笑,官家難道就不好奇誰是輔佐星君的星宿麼?」鄭瑜兒說話間,趙佶看了過去,她的頭上戴了一支八寶赤金簪子,他可不記得什麼時候賜給過鄭瑜兒。
「愛妃覺得是誰?」趙佶抓起鄭瑜兒的柔夷,輕輕一啄。
鄭瑜兒抽回了手,「官家看殿內的屏風和字畫不就知道了麼?現如今宮內人人都夸蔡京才華出眾,賢能無雙,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這不就是正好的人選麼。」
趙佶納悶,「這蔡京是不是輔佐我的人才,我還沒看出來,但有一個人,我倒是突然想起來了。」
鄭瑜兒納罕,「官家說的是誰。」
「六哥駕崩之前,我在杭州,你還記得吧。」
鄭瑜兒嗔怪地掃了他一眼,「自然記得,那時候皇太后與我,都急壞了,生怕你回不來。」
「是,我在杭州花燈節上,遇到了一個高人,他只看了我一眼,便說要給我算運。」
「然後呢?」鄭瑜兒來了興致。
「我讓他占了一個佶字,他只對我說,吉人自有天相這幾個字。」趙佶說完,鄭瑜兒張了張嘴,那時候向太后確實在汴京城裡幫趙佶逆轉了風向,說真命天子是他,可這股風也吹不到杭州去,而且就算吹去了,那算命的難道知道趙佶長什麼樣麼?可見是個有真本事的。
「這可真是神了,官家不派人將他尋來?」
趙佶點頭,「我正有此意,若不是今日你提起來人才這件事,我還真忘了。」
「張迪。」趙佶對著殿門口吩咐道。
張迪連忙入內,「官家。」
「派人去杭州找一個叫陳彥的術士。」
「可是花燈節那位?」張迪問道。
「就是他。」
「我立刻去辦。」張迪轉身要走,趙佶又將他喚住,「等等,我那墨言小友,也替我一併尋來。」
「是。」
「墨言是誰。」鄭瑜兒問道。
「是個十分有趣的人,若是尋到他了,你一見便知。」
「那我倒真要見見了。」
張迪去去就回,手上還多了一份奏疏,趙佶一見便垮下了臉,「誰上奏的?」
「是...任伯雨任大人。」張迪為難道,這任伯雨當了諫官才半年,奏疏就上了一百多封,全是在針對曾布的。
趙佶果然連看都不看,就發了脾氣,「不必給我瞧,左不過又是說他們舊黨是真君子,新黨全是小人,調和兩派是決計不成的,他就是故意跟我對的干!」
鄭瑜兒見趙佶動了肝火,不敢再多說。
趙佶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紫宸殿去,一路上走路帶風,滿腦子都是舊黨眾人的嘴臉,真是得理不饒人到了極點。
剛到殿內,曾布的奏疏就來了。
趙佶打開一瞧,是曾布沒經過他的同意直接將任伯雨改任度支員外郎了,任伯雨不是諫官,那就不能接連上奏,趙佶想了想這大半年來被任伯雨弄的心煩氣躁,頭也沒回的就答應了。
韓忠彥這邊廂也已經收到了任伯雨被調任的消息,任伯雨是他一手提拔上來的人,因為他,自己跟曾布的關係可以說是雪上加霜,如今是王不見王,看來非得倒台一個才算完。
更令韓忠彥憂心的是,他們舊黨一直以為趙佶聰慧過人,清明睿智,又一改當王爺的風流習性,一定能成為一代明君,所以才對他效忠,更是直言勸諫,可現在他發現了,趙佶一開始大開言路根本就是錯誤的,他是倡導公平公正,絕不偏袒一方,卻並沒有用更好的辦法去調節,全靠新舊兩黨們自己去硬碰硬,如今看來,趙佶根本不是當皇帝的這塊料,他現在覺得自己名聲在外,就覺得當這個皇帝簡單極了,向太后駕崩後,他對他們這些言官也是煩不勝煩,萬一將來這新舊兩黨調和不成,黨爭便要釀成黨禍,只怕會比元祐更化、紹聖紹述時期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