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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風雲起(一)

2024-06-01 21:13:32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官家,最近呈上來的奏疏都快成了雪花片了。」張迪什麼時候見過趙佶對正經事這麼上新過,也納罕的埋怨道。

  「六哥在位的時候,章惇在朝堂上一人獨大,現在牆倒眾人推,能不發了瘋似得把他弄下去麼。」

  「可不是麼,現在到處流傳著什麼,大惇小惇,殃及子孫這些話。」

  張迪說完,趙佶心中那點不快更多了,恨聲道:「皇太后現在對我辦事放心,也確確實實開始放任權勢,一切讓我主持,朝政之中新舊兩黨一個要復辟神宗當年的國法,一個擁立新法,日日鬧得我頭疼,偏偏就是這個章惇,從說我不堪大任起,就處處跟我作對,現在朝堂上的事,朝令夕改,還不都是這個宰相做不好的緣故麼?」

  「官家說的極是,這個章惇實在可恨。」張迪附和。

  趙佶摸著頭,最近處理這些本來就沒興趣的朝政,弄得一個頭兩個大,原來這就是當皇帝的滋味?

  趙佶隨後拿起桌面上的奏疏,立刻臉色一變,將奏疏摔在了地上,「荒唐!我身為天子,大宋國主,還要被這些臣子訓斥麼?」此時一人恰好入殿,正是童貫。

  他隨手撿起了趙佶扔在地上的奏疏,掃了兩眼,蹙眉道:「官家,安惇身為章惇黨羽竟然公然挑釁天子權威,應該將他貶斥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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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貫這話,正好符合了趙佶的想法,自己日前不過就是提拔了鄒浩等人為左右正言,竟然被安惇指著鼻子罵他重用被趙煦所貶斥的鄒浩是大不敬,他是個什麼東西?!

  「還是童卿懂我。」趙佶與童貫對視一眼,下了決定。

  左右章惇的黨羽手底下也出了不少冤案,自己不過是替民除害罷了。

  趙佶下了旨意,將章惇的心腹蔡卞、安惇等人貶斥出京,隨後還提拔了與章惇向來政見不合的舊黨領軍人物韓彥忠為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反正先維持平衡,誰說的有道理,自己就聽誰的,這樣誰也不偏幫,也公平,趙佶覺得這個辦法,好極了。

  韓彥忠因旱災一事,離京前往泰州,領到聖旨也是喜出望外,所以途徑洺州老宅時,左右想想,還是決定去拜祭先祖,以告家翁。

  馬車停在老宅門口時,韓彥忠因多年未歸,此時有些近鄉情怯了。

  馬夫老羅拿了腳凳擺好,去敲了門。

  春姨也沒料到韓彥忠會在這時候突然來老宅祭祖,打開門原本還發愣呢,見到韓彥忠下馬車了,才連忙將大門敞開,福了福身子,「見過阿郎。」

  春姨手腳利落又是伺候過韓彥忠髮妻的奴婢,韓彥忠對她是十分信任的,微微點頭道:「恰好經過,想著幾年沒回來了,便來瞧瞧,府里怎麼樣?」

  「都是老樣子,只是去了些灑掃的小廝,就留了三四個僕婦,左右我們一幫女人在這灑掃也夠了。」春姨陪著韓彥忠往府內走。

  「嗯,辛苦了。」韓彥忠四下環顧,宅子內的擺放十分得體,大部分的家具也都是他離開前的樣子,韓彥忠沒料到春姨幾個人管理這麼大的宅子能做的這樣乾淨整潔,點頭道:「甚好。」

  春姨笑道:「阿郎回來住幾日呢?」

  「京中還有要事,我住三日便走,你還記得我當年那些舊友吧,拿著帖子上門去請他們過來明日聚一聚。」

  「是,我知道了,我現在先去告訴僕婦們,然後把阿郎的被褥都換新的。」

  「嗯,我去書房看看,你去忙吧。」

  韓彥忠曾經在這裡長大,也從這裡一路到汴京為官,此時站在家中,心中感慨萬千,入書房內,手指輕輕掃過桌面,竟然纖塵不染,可見負責灑掃書房的人很是用心。

  硯台也洗的很乾淨,可他記得春姨以前是不懂的,總是怕將他的墨洗去,導致他硯台被舊墨凝固後變得磕磕巴巴,還損筆頭,就連書架上的書,好像也分門別類特地擺放整齊了,這是誰做的?不像是春姨。

  韓彥忠沒多想,隨便抽了一本書坐在一旁看了起來,他難得如此閒暇,能在書房內靜謐的看書。

  春姨把事情辦完後,才泡了茶到書房來,「老爺,還是你以前愛喝的北苑茶。」

  韓彥忠點頭,「春姨有心了,剛才我忘了,你識字不多,我那幾位好友的地址和名帖你拿過來,我來寫。」

  「不用了阿郎,我已經讓錦娘,就是新入宅子的僕婦,讓她寫好,已經讓老羅送去了。」

  「哦?錦娘?」韓彥忠重複道。

  「是,趙錦娘,為人勤儉樸素,手腳利落,也識文斷字,您的書房她都日日來整理的,應該沒動什麼讓阿郎不高興的東西吧。」

  「沒有,她做得很好。」韓彥忠奇怪的回道,「明日做點家常菜就好,我那幾位朋友都不是很在乎口腹之慾,但是茶,這北苑茶已經好幾年了吧?去買些新的。」

  「噯,我知道了。」春姨推了出去。

  韓彥忠卻納悶,趙錦娘?一個鄉野僕婦,懂這麼多麼?

  錦娘忙完,回了自己屋,原本她是想去照料一下書房的盆栽的,但是聽說這家的主人回來了,也不便過去,還不如回房做點手工活。

  春姨伺候韓彥忠洗了腳,才一身疲憊的回來,「許久未曾伺候過人了,都生疏了。」

  錦娘抬頭笑道:「阿郎回來,春姨怎麼這麼高興。」

  「怎麼不高興呀,總以為咱們這群人是被忘在洺州了,還有人記著多好。」

  「是,有人記著,總歸是好的。」錦娘想起自己舉目無親,悲從中來。

  春姨看了她一眼,「又給你兒子做衣裳呢?」

  「嗯,孟兒總是記不住自己的生辰,我這個做娘的,總不能也不記得。」可憐她的孟兒,如今在書畫鋪子裡,還會有人記得要給他過生辰麼?他又大了呢。現在多高了?會不會怪自己。

  「別想了,府里的規矩你知道的,賣身進來的,是不能隨便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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