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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杭州李宅(一)

2024-06-01 21:12:14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好看。」王希孟羨慕的看著李少卿不知憂愁的模樣,無端端的,他覺得,如果自己的爹還在,一定會給自己畫一個比這個更好看的吧?

  「不過我都這麼大了,我哥還給我買鼓,一點意思也沒有,哪有彈弓好玩啊,就一顆小石子,能從這,打穿那邊的窗戶!」李少卿指著孟夫子的房間道。

  王希孟連忙擺擺手,「不行的,他們說不能讓夫子生氣。」

  「你也怕他?他是不是欺負你了?」李少卿眉頭豎起,少年最是叛逆的時候,一旦有什麼地方惹他不高興了,記仇也是長長久久的事。

  「沒有,夫子沒有欺負我。」他連話都沒跟孟道子說上兩句,又何來的欺負呢?

  「好吧,那我就暫且放過他,如果你有什麼想要玩的,都告訴我,我們一塊玩。」李少卿這樣的熱情,王希孟倒是無所適從了起來,「我不能待很久了,我很快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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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你去哪啊?我從來沒聽說,學徒這麼快就可以離開宅子的。」李少卿納悶的撓撓了頭,「難道現在規矩改了?不應該啊?」

  「不是,是掌柜的說我娘會來接我的,就這幾天。」王希孟笑了笑。

  李少卿猛地一跺腳,「那怎麼行?我剛找到個不怕我,年紀還比我小的夥伴,你走了,我跟誰玩去啊?」

  王希孟看著他好像真的很氣惱,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得罪他了,只好輕聲道:「可,可我想我娘啊,我肯定要跟我娘在一起。」

  李少卿盯著他,沉默了一會後,飛快的跑了。

  王希孟一臉莫名,他是不是生氣了?再也不回來找他了?

  「墨言。」

  王希孟轉過頭,原來是文宣,他站在迴廊後頭,因是夏日,披著單薄的褙子,手中執一本書,正靜靜的看著他。

  「文宣師兄。」王希孟問好。

  「嗯,方才你跟二郎君說了什麼?」

  「我說,我過兩天要走的,不能一直陪他玩。師兄,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他剛才好生氣啊。」王希孟有些忐忑。

  文宣低頭一笑,「沒有,你說得很好,你要明白,二郎君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是永遠無法做朋友的,你這樣說很好,將來他若是找你,最好也回絕了吧。」

  「啊?」王希孟看著文宣,文宣卻問道:「今日他為了你斥責了夫子,所以以後你少跟二郎君走動,對你自己好。」

  文宣說完,便起身走了,獨留王希孟一個人,還在反覆咀嚼他那些話。

  「別愣著了,快回房吧。」文宣走了幾步,還是回頭指點了一句。

  「哦。」王希孟連忙應道。

  回房的時候,絕大多數孩子都已經回來了,見到王希孟,都立刻圍了過來。

  「墨言,你以後可有大麻煩了。」

  「為什麼這麼說?」王希孟不解,「我沒得罪夫子啊。」

  「你沒得罪,可是二郎君為了你,得罪了他呀,夫子對付不了二郎君,卻可以對付你呀。」

  「是啊,而且二郎君這個人說風就是雨的,一會跟你好,一會把你忘到天邊去了,他要是一直肯幫你就算了,若是不肯的話,你可怎麼辦?」

  王希孟搖搖頭,「我不怕的,我沒有做錯什麼,夫子既然是師長,不會跟我計較的。」

  所有孩子都神情古怪的看著他,墨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啊,自求多福吧。」

  王希孟回來的時候,他們一人拿著一本書在背誦,現如今把床都鋪好了,趁著天蒙蒙亮,他們也沒鬆懈,王希孟湊到墨詩身邊,靜靜坐著。

  墨詩耐著性子背誦完了,見他還這樣盯著,不由問道:「墨言,你這么小,難道看得懂麼?」

  「不是全部都認得,但是能認得大半。」

  「當真?這書里我也有好多字都不認得呢?我比你年長了六歲,看來我還要多加用功才行。」墨詩的臉色一下就不大好看了。

  「別了吧,你還用功?你已經是我們墨字輩里最好的了,夫子都不找你麻煩。你再用功,我們乾脆直接自請去分鋪子裡當小廝得了。」其他墨字輩的幾個孩子們怨聲載道。

  墨詩笑了笑,將書整整齊齊的放好,「快熄燈了,等會你可別說話了。」

  「知道了。」

  王希孟的床位在墨詩旁邊,自然也就跟著他,果然,天徹底灰濛濛的時候,鈴聲再次響起,所有孩子都一鼓作氣的鑽進了被窩裡,或是閉著眼睛,或是睜著眼睛盯著頂上,等待睡意。

  王希孟從沒這麼早入睡過,以往這個時候,在家中,娘親會在藥爐旁熬藥,唱著他聽不懂的蘇州小調,爹爹呢就偶爾會吟詩,但更多的時候,是咳嗽聲陪伴著他入眠,到了掌柜那,就是安訓翻來覆去的聲響了。

  他側過身,發現墨詩也沒睡,大大的眼睛就這麼睜著,王希孟戳了戳他,想跟他說說話,此刻的他渾然忘記了文宣交代過的話。

  墨詩縮了縮,翻過身去,這是不想跟他說話的意思了。

  王希孟嘆了口氣,雖然很輕的一聲,但在這鴉雀無聲的房間裡,卻格外響亮。

  寢房的門咚咚被敲了兩下,王希孟好奇抬起了頭,這下可糟了,門直接被踢了開來,陰暗的月光下,孟夫子的臉晦澀不明,渾濁的眼睛看著王希孟,咯咯笑了兩下,「好啊你,新來了第一日,便屢屢破壞我的規矩,怕是這宅子,留不得你了。」

  王希孟根本沒經歷過這樣的場景,嚇得小臉發白,急忙向後頭退去,直到身體靠在了冰冷的牆壁上,才覺得渾身毛孔都豎了起來。

  孟夫子的拐杖一下一下的敲擊在地上,那聲音就跟午夜奪魂的鬼差一般,王希孟終於還是忍不住了,「夫子!我不知道是哪裡錯了。」

  「不守規矩,質問我,那就是最大的錯!」孟夫子陰惻惻的一笑,伸出手想將王希孟從床上拽下來,其他的孩子更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

  王希孟哪裡肯讓他抓,連忙掀開被子靈活的跑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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