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時間會重疊？

  「虛幻的世界，就是虛幻的世界，變化遠不及真實的世界多。」

  張家園躺在一個大木桶里泡著熱水，王桃子在帘子的另一邊也泡著熱水。

  「我以為你沒有發現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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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可能沒發現呢，你想想啊，從我們進入老龜夢境開始，這個世界其實就在圍著我們兩個人轉悠，我們就是傳說中的主角。

  想了解民國世界的殘酷，馬上就有一個抱著娃娃的女人被駱駝客賣給了我們，想要知道人心的黑暗，在星星灣就看到了插在木頭槓子上的屍體，還來不及緩口氣，就看到了一個瘋掉的老和尚，這代表著什麼？信仰的崩塌？

  梨園裡邊的屍堆，黃河鐵橋上不堪的一幕，城門口貪婪的一幕，好像都在告訴我們，必須改變這個世界。

  我們兩個怎麼改變呢？我覺得沒有本事改變，這種事一向是圖書館管理員先生的任務，跟他們相比，你我不過是螻蟻罷了。」

  「嘩啦啦」一陣水聲過後，王桃子舒服的喘口氣道：「主角光環看樣子已經套在你身上了，估計你現在還是屬於打不死的那種，要不要試驗一下？」

  「王桃子，你好歹也是一個高學歷，高素質的人類高質量女性，能不能稍微收斂一下你的行為，一邊撒尿一邊跟人談話是非常不禮貌的行為。」

  「高學歷跟高素質有一根毛的關係嗎？我在你眼中就是可以一起胡作非為的兄弟，哪裡把我當成女人看了？

  不對，我們連兄弟都算不上，如果是真兄弟，你長得這麼帥，難道不該讓我這個當兄弟的爽一下嗎？」

  張家園決定不跟王桃子說話了，這個鬼女人來到老龜夢境之後，就變得越發的無法無天肆意妄為了。

  不過，張家園也比較理解王桃子這種高學歷的高端女性，在原來的世界裡把自己裝扮成符合別人期待的模樣，這樣做太累了，一個個的快要真的瘋掉了，只要有機會，她們會比表現得比普通人更加的癲狂。

  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遇見幾個平日裡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女的，還以為這樣的女人可能不太好撩，結果發現她們只是有一層不太堅硬的外殼，當這一層外殼被敲開之後……天啊，張家園從她們身上享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快樂。

  毫無疑問，王桃子就屬於這個類型，只不過這個女人更加聰明而已。

  從外邊進來了一個地道的西北女子，穿著很古怪，紅棉襖，紅棉褲，再加一雙牛眼窩的紅色鞋子，頭上還別著一朵粉色的絹花，看起來跟新嫁娘一般。

  長相張家園看不到，因為她總是低著頭，雙手還抓著衣襟不斷地揉搓，一條粗大烏黑的鞭子從肩膀上梳攏到胸前，充滿了原始美。

  一條雪白的臂膀從帘子的另一邊伸過來，一把就將這個女子拉過去，然後，張家園就透過這道明顯能看見影子的帘子，發現王桃子正在給人家脫衣服。

  眼看著大棉襖已經被脫掉了，張家園覺得再看就不禮貌了，匆匆洗完澡，就穿上衣服來到了大廳里。

  然後，張家園就看到了鶴立雞群的顧道人。

  顧道人這一次的模樣跟以前在老龜夢境看到的都不太一樣，不像以前那樣渾身散發著死人的氣息，僅僅是他沒有白翳的另外一隻眼睛散發出來的寒光，就讓張家園多少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死老道。

  「玩夠了沒有，玩夠了就回去。」顧道人來到張家園身邊，對周圍的人不管不顧，就當他們不存在一般，衝著他大聲吼叫。

  隨著顧道人的聲音響起，大禾樓里所有的人都靜止不動了，剛剛還喧鬧的大廳變得鴉雀無聲，似乎還能聽見喧鬧的回音。

  張家園笑道：「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又要我怎麼出去呢？」

  顧道人瞅著張家園的臉道：「龜城是我的。」

  張家園道：「龜城是屬於景泰縣人民的，不屬於哪一個人的私產。」

  顧道人搖搖頭道：「你太小看龜城了，你以為龜城是你的玩具，卻不知道一旦龜城完整化了，夢想就會照進現實，那個時候，在這個世界裡發生的事情，將會在景泰縣重演一次，你就不怕景泰縣血流成河嗎？」

  張家園起身來到一個靜止的嫖客跟前，用手扯一下這人的鬍鬚，只聽裂帛一聲響，這個人的臉皮就被他一把扯了下來。

  張家園瞅著這人失去皮膚的半張臉，疑惑地對顧道人道：「這人是真的？」

  顧道人點點頭，從腰裡抽出一柄匕首切下身邊一個人的耳朵，又反手一刀捅進這個人的耳朵眼，一尺多長的匕首貫穿了這人的頭顱，刀尖從另一隻耳朵里鑽出來，卻沒有沾血，依舊寒光閃閃的。

  張家園瞅著顧道人的眼睛道：「你想告訴我什麼？」

  顧道人冷笑一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

  張家園皺皺眉頭道：「你說的是時間概念嗎？難道說，老龜夢境裡的時間會覆蓋現實世界裡的時間是嗎？」

  顧道人咬著牙道：「你在現實世界裡去過蘭州城顧家，還從顧家遺留下來的老炕上找到了張艷紅的東西，你來告訴我，這個女人到底經歷了什麼？」

  張家園道：「老龜夢境裡的時間，覆蓋了原本正常發展的時空，也就是說，你現在殺死的這個人，會在晚一些時候死亡。」

  「啊——」王桃子的慘叫聲從樓上傳來，兩人都沒有去管她，她只不過是被時間停止給嚇壞了而已。

  很快，裹著一條厚棉被的王桃子就出現在樓梯口，頭髮還是濕漉漉的，看到張家園跟顧道人之後，就噔噔噔的下了樓，緊緊地抓著張家園的手臂不放。

  張家園見王桃子因為伸手的緣故已經有些春光外泄了，就幫她遮掩好被子，對王桃子道：「顧道人來了，時間就停止了，他還用同樣的方法，阻撓你帶著考古隊進入龜城。」

  王桃子瞪大了眼睛看看顧道人，再看看張家園，就鬆開了張家園的手臂，雙手抓著被子道：「你其實也不想讓我考古龜城是不是？」

  「不是不同意你考古龜城，而是覺得龜城不安全，顧道人在龜城裡無疑就是另外一個上帝，基本上屬於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沒人能阻止他。」

  顧道人接話道：「你們如果不出現在老龜夢境裡，這個世界即便是覆蓋了原來的世界，也不太要緊，畢竟，這個世界與原來的世界基本上沒有差別，如果你們在這個世界裡胡來，那麼，等到時間潮水趕上真實世界的時候，發生的變化也就越多。

  我在這個世界待了一百年，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活著，生怕改變了世界，張大嶺也是這樣，他寧願守在破敗的龜城也不肯來蘭州就是這個道理，他能做的就是給自己弄一個不錯的老婆，不像你們，什麼都敢做，什麼都願意做，難道您們就不怕最後把事情弄得無法收拾嗎？」

  張家園看看大禾樓里死一般的沉寂，嘆口氣道：「這裡的人其實挺可憐的，我現在就想知道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不是也是老龜夢境的另一種結果？」

  顧道人瞅著大禾樓的華麗藻頂，沉默良久才對張家園道：「人，要有敬畏之心。」

  張家園苦笑道：「敬畏誰？誰又值得我們敬畏呢？」

  顧道人道：「你父親張龍川一生篤信白馬將軍，為了自己的信仰，不惜把自己幻想成白馬將軍胯下坐騎白馬的一隻腳。

  我要是告訴你，你父親真的見過白馬將軍，你信不信？」

  「我父親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無知是福！你既然已經來蘭州了，就當是來這裡旅遊了一趟，記住了，不要改變任何事情，不要多事，你學過歷史，終究會有人來扶正這個顛倒的乾坤，而這個人一定不應該是你，一切皆有定論。」

  張家園不言語了，他也是第一次覺得顧道人說的話其實挺有道理的，至於王桃子，她一句話都不說，眼珠子骨碌碌的，一會看看張家園，一會看看顧道人。

  顧道人走了，大禾樓里的電燈泡一會暗，一會光明大作。

  張家園跟王桃子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片刻功夫，大禾樓的大廳里就亂成了一團。

  一個人的臉皮被撕下來半邊，一個人被利刃貫穿了腦袋死掉了。

  王桃子洗完了澡，那個紅棉襖姑娘也淅淅索索的穿好衣服，紅著臉從帘子那一邊走出來了，臉蛋紅撲撲的像極了一個新嫁娘。

  王桃子衝著張家園擠擠眼睛道：「我幫你檢查過了，有料！」

  張家園沒有理睬王桃子，趴在窗戶上朝樓下看，已經有巡捕過來了，帶走了那個臉皮被剝掉一半的人，只留下那個腦袋被利刃貫穿的人躺在地上。

  聽底下人說，沒人看見這兩個人是怎麼出事的，一眨眼的功夫，一個人的臉皮就少了一半，另一個人就死了。

  這註定將是一樁無頭案，沒人知曉，也不可能有人知曉，一百年後，或許有三個人知道那樁無頭案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們就算是說出來了，也沒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