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錯亂的時空
2024-06-01 19:53:14
作者: 雲氏金鯉堂
「這就是你情願留在這個戰亂時代,也不肯回去的原因?」張家園看到了那個女人的神態,他沒想到竟然會有如此漂亮的一個女人把張大嶺這樣的人當做一個寶貝。
「在這裡我活得比較像個人。」張大嶺現在看起來對以前的事情早就釋然了,喝一口茶,吃一口油餅,還有功夫衝著門外的女人凌空親一下。
這讓門外的女人羞澀地笑了一下,放下門帘愉快地去給這三人準備米湯去了。
「我以前投胎投錯了,好在,老龜給了我再次投胎的機會,現在好了,守著這座小小的玄武廟過著我的小日子,挺好的。」
張家園想了一下道:「為什麼這裡就一定要人守著?」
張大嶺猶豫了一下道:「等海原大地震呢。」
「我是1919年殺的馬敬文,現在,馬敬文的屍體都化成枯骨了,我不信1920年的海原大地震還沒有出現?」
聽張大嶺說起海原大地震,張家園第一時間就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張大嶺笑道:「現在還是1919年,也就是民國八年。」
張家園聽張大嶺這樣說,他就不說話了,很明顯,時間在這裡是錯亂的。
王桃子道:「有沒有可能龜城地宮裡的時間是一個頻率,龜城地宮外邊的時間又是一個頻率?」
張家園又問張大嶺:「我剛剛出來的時候問過你,我殺馬敬文的時間距離現在多久,你說過是三年?」
張大嶺點點頭道:「沒錯,就是三年,我記得真真切切。」
張家園突然伸出拳頭,重重地砸在張大嶺的鼻子上,他的腦袋被重拳砸中,用力地向後仰過去,張家園的這一拳非常得重,幾乎把張大嶺的鼻子砸扁,且鮮血飛濺,不過,等張大嶺再一次坐直之後,他被砸扁的鼻子恢復如初,桌子上,炕上流淌的血也不見了蹤影。
只見張大嶺笑呵呵地道:「快吃啊,油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家園點點頭,重新拿起一個油餅大吃了起來,而王桃子則完全呆滯住了。
張家園很快就把盤子裡的油餅吃完了。
張大嶺繼續笑著道:「快吃啊,油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家園的目光看向裝油餅的盤子,發現盤子裡裝滿了油餅,還冒著熱氣呢。
然後,張家園就從背包里掏出行軍鏟,一鏟子就剁在張大嶺的脖子上,眼看著張大嶺的腦袋從脖子上掉下來,骨碌碌地落在炕上,那顆人頭似乎沒有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身體,依舊眨巴著眼睛,張著嘴對張家園道:「快吃啊,油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在王桃子驚駭的目光中,張家園撿起張大嶺的腦袋,端正的放在他的脖子上,張大嶺的腦袋眨巴一下眼睛,笑眯眯地對張家園道:「快吃啊,油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家園嘆口氣,牽著王桃子的手來到玄武廟外邊,靠著那隻銅烏龜坐了下來,瞅著天邊剛剛升起來的太陽發愣。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王桃子害怕極了,拉住張家園的胳膊,上下兩排牙齒碰得咯咯作響,好不容易才說出來了一句完整的話。
「現在麻煩了,什麼都亂了,我以為我們來到了1919年,結果,好像又不是1919年,時間好像在不斷地回溯,你看,這太陽,我們出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在屋子裡待了這麼久,太陽還在原來的地方。」
正在兩人說話的功夫,張大嶺挑著兩個水桶從屋子裡出來了,一眼看到張家園後,就高興地大叫:「家園,你怎麼來了?」
張家園笑著道:「我怎麼來了,還不是想你了。」
張大嶺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哪有功夫來看我,分明是有事情,王博士也來了啊,這可是稀客,桃紅,桃紅,快出來看看老朋友。」
隨著張大嶺的召喚,一個頭上包著黑頭巾的年輕女人掀開門帘走了出來,也不跟張家園他們打招呼,就靠在門框上沖他們兩人笑。
「鄉下女人沒見過世面,家園你們別笑話,快快進屋子,這外邊可冷得厲害。」
張家園被張大嶺拉著手臂進了屋子,張家園就問張大嶺。
「今年是哪一年?」
張大嶺不假思索地道:「1919年,民國八年。」
三個人重新來到大炕上,那個女人就搬來了紅泥爐子,熬茶的黑罐子,以及冰糖,茶葉,紅棗,還熟練地把一個不大的銅壺放在小爐子上。
「等一會嘗嘗我婆娘炸的油餅,說起來,這個女人幹活不但麻利,乾淨,最重要的是味道好,這可是我花了十個大洋娶回來的好女人。」
「我殺了馬敬文的事情傳出去了嗎?」張家園喝著茶水慢慢地問道。
「殺了馬敬文的是蘭州城的大戶人家顧家的大公子,關你張家園什麼事情呢?」說完話就哈哈大笑,似乎覺得這件事有趣極了。
「當然傳出去了,自從你在一月殺死了馬敬文,顧家少爺,顧文亭現在已經被這隴原人家認為是隴原第一條好漢,已經有人準備為這位隴原第一條好漢建祠呢。
這些年來,馬敬文也不知道殺了多少百姓,禍害了多少女人,終於被你單槍匹馬得給殺了個乾乾淨淨,如果你這時候以顧文亭的容顏出現,我保證你只要振臂一呼,就有很多很多人願意追隨你打天下。
尤其是蘭州城裡的大學生們,一個個被你的事跡刺激的眼紅脖子粗的,人人都誇你是真正的好漢……」
張大嶺在一邊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話,張家園卻在王桃子的耳邊道:「時間在修復,再稍微等一陣子,就會恢復正常。」
「現在是幾月份?」張家園終於等到張大嶺說完了話,就連忙問道。
「十二月啊,民國八年十二月。」
「我記得我上一次走得時候把玄武廟給炸了。」
張大嶺笑得更加厲害了,指著張家園道:「一年時間還不夠我重建一座玄武廟嗎?再說了,我這麼有錢。」
張家園瞅著終於正常升起來的太陽道:「既然你這麼有錢,給我準備兩匹馬,我準備去一趟蘭州。」
張大嶺笑道:「你上一次帶來的馬還在我這裡,不過,你確定要去蘭州嗎?」
張家園點點頭,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女人走了進來,端著一盤子張家園無比熟悉的炸油餅。
「快吃吧,油餅涼了就不好吃了。」
張家園拿了一個油餅,很擔心時間在這個時候繼續停滯嗎,好在張大嶺又道:「我老婆炸的油餅是真的不錯。」
張家園吃完了他今天吃掉的第三盤子油餅,他的胃裡卻沒有多少飽腹感,接著又喝了兩碗小米粥。
此時太陽光已經灑滿了大地。
張家園跟王桃子並排走在龜城唯一的一條街道上,玄武廟對面的青樓終於開門了,從門裡匆匆地走出來幾個睡眼惺忪的漢子,他們從青樓出來,就一頭鑽進了對面的大煙館裡去了,那座不知名的當鋪的門臉是新修好的,掌柜的換了人,現在,只兜售鴉片,不再做一些銀錢上的兌換生意了。
「我當時把這個地方炸得稀巴爛,裡面的很多菸鬼也被我給連累死了,我總以為通過個人的奮鬥總會起一些好作用的。
沒想到,以前還有當鋪的門臉遮掩一下,現在,人家乾脆不遮掩了,直接把當鋪當成了煙館,你說,在這個時代,一個人的奮鬥有作用嗎?」
王桃子瞅著張家園那張漂亮的臉道:「回到明國,你還真得變成了一個下三濫的民國小生,竟然多愁善感起來了。
剛來得時候你還有很強的警惕心,能發現時間錯亂,也能發現張大嶺是不對的,現在,更大的不對就放在你眼前,怎麼就發現不了呢?」
張家園隨著王桃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龜城城牆之外,還是一團團濃的幾乎化不開的黑霧。
張家園愣了片刻,就向前踏出一步,然後再看那些黑霧,發現黑霧跟自己的距離沒有變化,就徑直向城牆走過去。
一邊走,世界就慢慢地一點點被點亮,開始是高大的城牆,接著就是那座破敗的城門樓子,城門洞子後邊的吊橋也漸漸地出現。
「嗷——」一聲悽厲的狼嚎聲從城外傳來,聲音是如此地熟悉。
等張家園走到城門洞子口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王桃子也不願意繼續向前走了,因為,在城門洞上方,有一個柳條編織的簍子,裡面裝著一顆乾癟的人頭,儘管是寒冬時分,依舊有一股子屍臭徘徊不去。
簍子上有一張封條,封條上寫著明國八年九月十五日的字跡。
人頭已經腐爛得沒有辦法辨認,張家園其實也不關心那顆頭顱到底是誰的,此時,他所有的精力都用在觀察城門洞子裡的那匹狼。
狼是一條土黃色的戈壁狼,因為是冬日裡,它的毛髮極為蓬鬆,也比別的狼看起來乾淨很多,狼看到張家園,也停下了腳步,警惕地看著張家園,看了一會,它的爪子還是不由自主地向張家園靠近,最終,一人一狼就站在一起。
張家園熟門熟路地將手搭在狼頭上,狼則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貪婪地舔舐著張家園的手,口中還不斷地發出「嗚嗚嗚」的叫聲,只需聽這委屈的聲音,就讓張家園忍不住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