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老龜，我又來了

  爆炸過後，地上就出現了一些捂著耳朵或者捂著別的地方的受傷的馬匪。

  距離不算遠，張家園就用長槍一個個地瞄準，然後開槍，然而，開槍的效果一點都不好，往往需要兩槍以上才能殺死一個受傷的馬匪，這些傢伙總是在地上滾來滾去的，不好好待在原地等待被一槍斃命。

  等張家園滿頭大汗的好不容易把地上躺著的受傷的馬匪全部打死之後，街道上也就安靜下來了。

  沒有張家園想像中的激烈戰鬥，地上的馬匪被打死之後，就沒有馬匪繼續衝過來為同伴報仇了，也沒有電視中電影中總是出現的四面包抄的狀況，馬敬文不知道在街道的另一邊幹什麼呢，總之，好長時間都沒有反應。

  或許這就是烏合之眾與正規軍的區別，馬敬文即便是再兇悍，也就是一個馬匪而已，不是軍隊，打起仗來沒有章法，也缺少膽量。

  張家園看看遍地的死屍，再看看身後那麼多的土房子，那裡有很多人，但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敢出來反抗馬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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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個都是怕死鬼。

  張家園現在當然可以這樣說，因為他不怕死，或者說，自從他發現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死亡之後，回去睡一覺就能復活過來以後，他就不怕死了。

  所以，他就乾脆提著長槍離開屋子，一個人站在屍體堆里，踩著已經結冰的血，嘴上叼著一根煙似笑非笑地看著長街的盡頭。

  「哪裡來的英雄好漢，如果跟我馬敬文無仇無怨，我們就陽關道，獨木橋的分開走，互不打擾如何？」

  馬敬文的聲音從長街的那一頭遠遠地傳來，張家園端起步槍，將槍帶纏繞在手腕上，瞄準城門口的一個木頭柱子開了一槍。

  子彈卻在一顆大柳樹的樹身上鑽出來一個冒著煙的洞，一個受驚的馬匪慌忙從大柳樹背後躥出來，連滾帶爬地藏到一堵土牆後邊去了。

  張家園大笑道：「馬敬文，我受顧文亭的囑託，來殺你的。」

  馬敬文的聲音再次傳來，與第一次不是一個地方。

  「這位軍爺，我已經放了顧文亭，是他自己非要來殺我，還引爆了地雷跟手雷，連我老娘都給殺了，你說說看，到底是誰不對？

  更何況他是自殺的，不是我殺的，這筆帳你不能算到我頭上。」

  張家園再次大笑道：「馬敬文，你死定了，少說廢話，拿命來吧！」

  說完話，張家園就藏到廖家老號裡面去了。

  而街面上的槍聲如同炒豆一般地響起，將廖家老號古舊的門窗打得千瘡百孔的。

  又有馬跑過來了，張家園二話不說，就把廖家老號肥胖的掌柜提起來一腳踹了出去，這傢伙這時候已經穿上了一件破舊的衣衫，才到了街面上，就嚎叫一聲想往回來跑，卻被張家園關上了門窗，還把長槍探出去瞄準縱馬狂奔過來的馬匪。

  騎在馬上的馬匪真得不好瞄準打，張家園一連開了三槍都沒有打中一個，沒辦法，就準備再丟一顆手雷出去。

  一塊薄薄的門板自然是擋不住槍子的，張家園又從菸鬼群中拉出來一個胖一些的擋在自己身前，繼續瞄準射擊。

  有了擋子彈的東西，張家園的槍法就准了很多，一槍就打在正中間的那個騎馬的馬匪的胸口，眼看著這傢伙從馬上一頭栽下來，張家園真是得意極了，等他得意夠了準備再開槍的時候，一個彪悍的馬賊已經到了跟前，揮刀將癱坐在大街上的廖掌柜的胖腦袋一刀就給砍掉了，手法極為嫻熟。

  另一個馬匪從馬上偏過身子，將一顆哧哧冒煙的手雷打破了窗戶丟進了廖家老號。

  張家園立刻趴在地上，還把那個胖子蓋在自己的身上，然後張開嘴巴，避免被手雷把耳膜給震破。

  「轟隆」一聲響，手雷的破片四處亂飛，張家園身邊的這個胖子很好地遮蓋了他，無數的破片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打在了麻袋上。

  張家園一刻都沒有停歇，儘管耳朵嗡鳴得厲害，立刻將槍口對準了大門，在門框掉下來的那一刻，他立刻開槍了，子彈幾乎是才出膛就鑽進了一個馬匪的胸口，來不及拉槍栓，張家園就朝門外丟了一顆拉過弦的手雷。

  然後又把那個胖子大菸鬼拉過來擋在自己身邊。轟隆一聲響過後，廖家老號靠近大街的這一面牆倒下去了。

  殘存的幾個菸鬼們在看到了那個胖子的慘狀之後，想都不想的就一窩蜂朝門外跑，邊跑邊嗷嗷地叫，張家園聽不懂他們在喊些什麼，估計是人害怕到了極點之後，發出的無意義的哀鳴聲。

  炒豆一般的槍聲又響了起來，張家園躺在地上看著剛剛衝出去的人被一陣亂槍打得血肉橫飛，忍不住搖搖頭，這樣出去，還不如身邊的這個胖子呢，儘管他全身都是窟窿，到處都在流血，可是呢，這傢伙現在還能努力的往廖家老號的櫃檯後邊爬，比外邊那些人幸運多了。

  馬匪們的槍法也不算太好，此時的街道上爬滿了人，死掉的自然不動彈，沒有死掉的都在努力地掙命。

  真正能被手雷炸死的人不多，這東西主要的作用就是製造傷號用的，圍在廖家老號外邊的馬匪也沒有死，同樣趴在地上亂爬，與那些大菸鬼混在一起，很難想像他們剛才的兇悍模樣。

  反穿羊皮襖的都是馬匪，於是，張家園再一次開始訓練自己的槍法，拉一下槍栓，就近距離地打死一個馬匪，大部分的子彈都是從谷道里鑽進去的，然後就把他們的內臟攪成糊糊。

  就在張家園殺那些馬匪的時候，馬匪們也在屠殺那些大菸鬼，等街道上的人都趴下不動彈了，整個龜城又安靜了下來。

  張家園此時正與留在北燕居的那匹狼對視，雖然密集的槍聲給了這匹狼很大的壓力，它還是雙腿趴在窗欞上，瞅著對面的張家園。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城牆上響起，應該是馬敬文覺得街道不好走，就直接騎著馬上了城牆，放棄了跟張家園繼續硬拼的念頭。

  張家園從廖家老號出來，街道上果然一個活人都沒有了，當狼從窗戶里跳出來站在張家園身邊的時候，遍地的屍骸就成了一道背景。

  就在不長的時間裡，馬敬文應該已經弄清楚了龜城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尤其是當張家園在一個木頭杆子上看到那個岳家漢子的腦袋的時候，就知道，馬敬文這個時候，該知道的都應該知道了。

  這個時候倒霉就該是玄武廟裡的張大嶺了。

  說真的，張家園並不在意張大嶺的死活，反正他也死不掉，就當是做夢死了一回，也是一種很有意思的體驗。

  張家園點上一支煙，坐在廖家老號唯一完好的門墩上，他能感受得到，此時，窗戶裡邊，門縫裡，牆縫裡有非常非常多的眼睛正在看著他。

  好多目光似乎都不怎麼和善，有時候會有孩子的哭聲傳來，不過，也就哭一聲，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嘴巴。

  玄武廟那邊傳來了槍聲，張家園也聽到了張大嶺的慘叫聲，沒有顧道人的聲音，看來這個老傢伙早早地就溜掉了。

  順著長街倒數第三個井，就是張家園曾經逃出龜城的那一眼井，此時，水井上有一個石頭蓋子，蓋子上還拴著一條鐵鏈跟一把鎖。

  看樣子這個坎兒井的井口是有主的，別人想要打水，估計是要給錢的。

  張家園在一道門上捕捉到了一道最兇狠的目光，就用槍指著那道門喊道：「把水井蓋子打開。」

  一個光頭漢子從門裡面走了出來，張家園瞅著他桀驁不馴的眼睛道：「岳家人？」

  漢子冷冷地道：「岳老六。」

  張家園指指杆子上的那顆岳家人的腦袋道：「你兄弟被殺了，還被人把腦袋砍下來了，你怎麼一個屁都不敢放？」

  「你們都是盜墓賊，老龜不會放過你們的。」

  張家園笑道：「老龜啊老龜，今天我們終於要見面了。」

  在槍的逼迫下，岳老六終於打開了水井，張家園背著狼順著井口上的凹坑慢慢地下了水井，抬頭對岳老六道：「你不要把石頭蓋上。」

  然後，岳老六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蓋上了石頭，張家園眼前頓時一片漆黑。

  龜城裡的水並非是從地底泛出來的，而是從城外的那個湖泊里流淌進來的，所以，井底下不是一個坑而是一個長長的巷道，巷道中間流淌著一汪水。

  張家園長吸一口氣，瞅著狼那一雙綠油油的眼珠子道：「跟緊了，別跑遠。」

  狼哀鳴一聲就越發地靠近張家園，一人一狼就摸索著向前方走去，每一步張家園都在數，再走五十一步，就是那道可以進入龜城的凹坑了。

  巷道里有很多斜著穿出去的凹坑，張家園對這些凹坑毫不在意，直到走了五十一步，這才打開手裡的打火機，看著那個依稀有印象的巷道，有些深情地道：「老龜，我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