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培養在亂世活下去的本事

  「我們去哪裡呢？」馬車離開賈口子村之後，張艷紅就把馬車停在一個十字路口，不知道該往哪裡走。

  「去龜城！」

  「老龜吃人哩！」

  「既然這樣，你就走吧，我自己去龜城，不殺掉馬敬文，我心有不甘。」

  「要不然我們兩個去蘭州城吧，我當你婆娘，你又是大學生找個營生不難，以後就這麼過一輩子吧，不去龜城。」

  張家園搖搖頭，衝著冰冷的天空吐一口白氣道：「不殺馬敬文，我就不算活著，等到了下一個莊子，要是能遇到商隊，你就跟他們去蘭州自己過活去吧。」

  

  張艷紅猶豫了良久，最後嘆口氣道：「我還是想跟你走。」

  說罷，也不避諱張家園，就在顛簸的馬車上把衣服給換了，剛剛還是摩登少奶奶的模樣，換過衣衫之後又成了一個鄉下土妞。

  虎豹口終究是要過的，好在，現在是白天，路上的商隊，旅人以及進城的鄉民們擠成了一疙瘩，大家相互簇擁，相互壯膽，戰戰兢兢地上了虎豹口。

  「砰！」一聲刺耳地槍響過後，原本看起來很團結的一群人立刻就散開了，哭爹爹喊奶奶的如同一窩蜂，有向前跑的，有向後跑的，有試著攀爬懸崖的，更有大膽的還往路下邊跑，準備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就往冰冷的黃河裡跳。

  一個穿著羊皮襖的漢子抱著一桿鳥槍出現在路中間，跟唱戲的一樣，咿呀吆喝一聲，然後就挑起大拇指指著自己道：「老子就是王三疤瘌，今天碰到爺爺是你們走了背字，快快把身上的錢都給爺爺拿出來，不拿出來就別怪爺爺從你婆娘的褲襠里掏。」

  張艷紅瞅瞅路中間那個骯髒的土匪，又看看張家園道：「一會他要是掏我褲襠，你會不會弄死他？」

  張家園指著前邊商隊上的人正在湊錢，就低聲道：「不知道有沒有埋伏，能不動手就不動手。」

  張艷紅低著頭吃吃笑道：「你是我男人，人家要是把手伸我褲襠里，第一個沒臉的就是你，可不是我。」

  跟著張家園血洗了賈口子，這個女人的膽子已經變得很大，至少，在見到土匪的時候還能笑出來。

  商隊裡的人湊了一包麻錢小心地攤開放在地上，王三疤瘌非常得不滿，一腳把送錢的那個商人給踹翻了，用槍抵著商人的後背就開了一槍。

  「砰」的一聲，鳥銃就把商人的後背打了一個稀巴爛，這傢伙可能在鳥銃里裝了很多鉛彈，這一槍並沒有把商人打死，只是讓商人疼得如同殺豬一般叫喚。

  「這點錢就想糊弄老子！今天，沒有一百個現大洋，就別想活命！」王三疤瘌收起鳥銃，卻從腰上抽出兩柄短火銃拿在手裡從人群中經過。

  張家園微微嘆口氣，這個土匪一看就是沒有同夥的獨行大盜，搶劫的時候也非常得不專業，一個人的時候嘛，就該遠離人群，遠遠地威壓，讓這些可憐人拿出錢來，而不是走進人群胡亂逛盪。

  只要有一個膽子大的撲倒這個傢伙，其餘的人就會一擁而上，把這個獨行大盜弄死，再把腦袋砍下來說不定到了縣上還有獎勵。

  可惜，這傢伙在人群里東抓一把，西掏一把的占一些女人的便宜，卻沒有一個男人敢吭聲，其中一個年輕女子被人家把肚兜都給掏出來了，胸口也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身邊的年輕男人連表示憤怒的意思都沒有。

  張家園沒有動彈，就這麼冷冷地看著，她男人都不管，他多什麼事情呢？

  王三疤瘌把玩夠了，回頭就看到不遠處的張家園，眼睛頓時一亮，一個衣著不菲的大少爺模樣的人在人群里，自己幹嘛還要跟這些苦哈哈較勁呢？

  錢怎麼樣都比色更重要。

  王三疤瘌來到張家園身邊，用一桿鳥銃頂著張家園的脖子道：「大少爺，有錢就拿出來吧？」

  張家園扣動了被一件破衣服擋住的左輪手槍，這一槍幾乎是貼著王三疤瘌的肚子開的，所以效果非常得明顯，只聽「砰」的一聲，王三疤瘌的身子就朝後飛起，然後重重地落在地上，再看他的時候，肚子上已經出現了一個洞，左輪手槍的威力很大，不但打穿了他的肚子，還把他的脊椎骨也給打斷了。

  張家園在張艷紅笑眯眯的眼神中下了馬車，從這個傢伙懷裡搜出一個鼓騰騰的錢袋丟給張艷紅，又踩著王三疤瘌的手取過他身上的三支鳥銃，也一併放在馬車上。

  然後，就趕著馬車在眾人驚恐的目光中上了虎豹口。

  「你殺了爺爺會有人來找你算帳的……會有人找你算帳的。」

  聽王三疤瘌這麼說，張家園先是看看那個年輕女人的丈夫，想把復仇的機會留給他，結果，這人的腦袋都快要藏到褲襠里去了。

  又看看那些商隊，商隊裡一個白鬍子老漢連連拱手，卻不說弄死王三疤瘌的話。

  張家園見商隊帶著短柄鐵杴，就取下來拿在手裡掂量一下，來到王三疤瘌身邊。

  「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王三疤瘌似乎當惡人當上癮頭了，快死了還很多嘴。

  張家園掄起鐵杴一下子就砍斷了王三疤瘌的左手，然後就是右手，左腳，右腳，最後把鐵杴丟給了商隊對只有出的氣，沒有進氣的王三疤瘌道：「下輩子好好過，別再當土匪了。」

  說完就攆上自己的馬車，終於翻過了虎豹口。

  虎豹口再走不到二十里地就進了靖遠縣城。

  進了靖遠縣城，張家園就覺得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張舊照片，破舊斑駁的鐘鼓樓還在，只是鐘鼓樓下的人遠不是張家園記憶中的那些充滿精氣神的人。

  在他的記憶中，鐘鼓樓下的釀皮子很好吃，還有美味的羊羔肉也不錯，可惜，他來到鐘鼓樓下，釀皮子有，黃燜羊羔肉沒有。

  張家園買了兩碗釀皮子，一碗給了張艷紅，自己吃一碗，才吃了幾口，他就被一群帶著各種窮酸怪相的小孩子給包圍了，他們也不說話，就是瞪大了眼睛瞅著張家園手裡的飯碗。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麟肝鳳髓張家園也吃不下去，就把手裡的碗給了其中一個最瘦，最餓的孩子。

  這樣做很失算，因為那些孩子為了這碗飯打起來了，打得極為兇狠，其中最厲害的一個甚至不惜用嘴去咬別的孩子，看起來跟野獸一樣。

  最終還是強壯的老闆娘勝出了，她搶回來了她的碗，至於釀皮子全掉在了地上，最終被那些孩子吃得乾乾淨淨。

  張艷紅平淡得吃完了她的釀皮子，把碗還給老闆娘之後對張家園道：「這些娃子都是沒人要的娃子，有人把他們湊一起，就等著他們討吃長大，然後就去當土匪了。」

  張家園環目四顧，果然，在古城城牆邊上看到了腌臢瘸腿漢子，他一直在看張家園，發現張家園再看他，就刻意的轉過頭去。

  張家園大踏步地來到這人跟前道：「我想要一些軍火，有辦法嗎？」

  腌臢漢子愣了一下，馬上道：「想要這東西去城西邊的標軍營，那邊有一個老茶館，你往裡邊一坐，就有人問你要不要傢伙，就是賣的貴一些。」

  張家園點點頭掏出一枚銀元準備送給這個人，這人眼睛立刻就亮了，才要接，就被張家園捂住嘴巴拖到他身後的窄巷子裡去了，這條巷子是人家的豬圈，隔著矮牆就能聽到豬哼哼，張家園手裡的刀子從他的下巴位置刺進去，估計捅到腦子了，這個瘸腿漢子抖動兩下就死了。

  張家園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這人的屍體丟到牆那邊的豬圈裡，檢查一下身上沒看到血，就從陰暗的小巷道里走了出來，趕著馬車去了城西。

  標兵營一個很奇怪的地方，按照時間計算，滿清皇朝覆滅已經八個年頭了，這裡的士兵依舊留著一條醜陋不堪的豬尾巴，身上的軍服模樣也是滿清制式軍服，胸口有老大一個白坨坨，白坨坨中間是一個老大的兵字。

  茶館老闆也是同樣的打扮，只是佝僂著腰，也不知道多大年紀，端來兩碗茶水，茶水渾濁得厲害，裡面全是茶葉沫子。

  張家園往桌子上丟了一個銀元道：「我有仇人要殺！」

  茶館老闆這才抬起頭看著張家園道：「殺誰？好殺的一個銀元，不太好殺的五個銀元，不好殺的十個銀元，不管好不好殺，只要你把錢給足，都能殺！」

  「馬敬文，馬鷂子！」

  茶館老闆呆滯了一會，把手裡的銀元還給了張家園，低下頭繼續擦桌子，再也不說話了。

  「那就賣我一些好東西，我自己去殺。」

  茶館老闆抬起頭看著張家園道：「有錢就好好地過你的風流日子，別找死。」

  「我就要殺馬鷂子，他死定了，我要好東西！」

  茶館老闆想了一下道：「槍著實是沒有，子彈有，一個銀元五發，對了，這裡還有幾個聽說是洋人用的手雷跟地雷，你要不要？不過，先說好，這裡沒人會使，這才便宜拿來賣給你，看你是個讀書人，應該能琢磨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