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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終成眷屬

2024-06-01 19:18:14 作者: 銀耳君

  明洲親自上門議親,陳雪鳶答應了,崔寒衣與明炙也都樂見其成,親事雙方都沒有要大操大辦的意思,一來是二人身子經不住操勞,二來兩家真正想請的親朋好友並不多。

  明炙讓喜婆按章程行事,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迎親,不該多的不多,不該少的絕不能少,最後商議迎親定下月十二,正是吉日吉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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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定親事,明洲與陳雪鳶二人都忍不住流淚,雙方兒女也看得心酸,同時又為二人感到歡喜。

  明炙帶著依依不捨的明洲回去籌備嘉禮,雪衣園也沒閒著,該添置的、該布置的,忙得熱火朝天。

  蘇子游只要休沐,便兩頭跑,還差來不少自家下人幫忙打理,崔寒衣拒絕過幾次,可他總有藉口混過去,索性便隨他了。

  眼看婚期將近,一個不速之客卻上門來了。

  明柿通報導:「三小姐,陳家來人了。」

  崔寒衣正在替陳雪鳶繡蓋頭,頭也不抬地說道:「不見。」

  「可看樣子,不見她是不會走的。」

  「來的是吳氏?」

  明柿點頭,「是她。」

  崔寒衣將針腳一收,絞斷絲線,「瞧著是想來問個明白,你自角門請她入我院子,別讓娘知道。」

  「好。」明柿答完便去了。

  崔寒衣去陳雪鳶的屋裡先看了看,陳雪鳶正在歇息,巧眉守在門前。

  她對巧眉吩咐道:「過會兒娘醒來找我,你便說我會院子裡歇息了,晚些過來陪她。」

  巧眉點頭,「知道了。」

  「她的藥別忘了。」

  「放心吧三小姐,記著呢。」

  崔寒衣交代好,又叫了幾個小廝跟自己一起回院子,此次吳氏來,想必是來要銀子的,若要不成,難免撒潑打滾的。

  一進院子,明柿便迎了上來,將崔寒衣帶往堂屋。

  堂屋內,吳氏一見她,目光便猶如毒箭朝她射來。

  崔寒衣毫無所覺般走到她對面坐下,問道:「不知陳夫人來找我,所謂何事?」

  吳氏瞪著她,最後嘶啞著嗓子開口,「你還敢裝糊塗?」

  她的嗓子被胡檀的毒藥給毀了,從此說話都猶如七八十歲的老嫗。

  崔寒衣露出譏諷的神情,「論裝糊塗我可比不上陳夫人。當年你挑撥陳家主母,拆散我娘與明洲的婚事,還做好人兩邊『勸和』致使於我娘與明洲心死放手,才使他二人蹉跎至此。如今你們陳家落得這個下場,不過是報應罷了。」

  「若沒有我,你娘能嫁入崔家?能生下你崔寒衣?能讓你享這榮華富貴?」吳氏撕破偽裝,「況且當年我也是為了陳家,我有什麼錯?」

  「為了陳家?若真為了陳家,便該讓陳柏年上進,肅清不良家風,培養人才,而不是走歪門邪道,攀附權貴,出賣骨肉讓別人替你們受難。」

  「你知道什麼?在朝為官,想要往上爬,誰不巴結上峰?誰不牟足勁往上爬?你們崔家不就是麼?裝什麼清高?」

  「既然如此,那你又來做什麼?」崔寒衣冷笑,「絲蘿攀樹,樹倒自然委頓,這就是一場賭局,陳夫人押錯注,可怨不了別人。」

  「你拿了我的一萬兩,卻不兌現承諾,還想開脫?」吳氏咬牙切齒道:「我勸你最好將那一萬兩還給我。」

  「什麼一萬兩?陳夫人可不要信口開河。」

  「你!」吳氏拍案起身,「你竟不認?」

  崔寒衣不為所動,閒適道:「這麼大數額的銀錢,你既說給我了,可有憑證?」

  「好啊,當初你便是打的這種念頭?」吳氏混沌的腦子閃過一道光,厲聲道:「你是故意的,是你故意設套,誆我的錢,對不對?」

  崔寒衣臉上露出一抹冷極諷極的笑容。

  吳氏越想越驚心,「是你暗示我傷了崔家大公子,是你引誘我與胡檀合作,又故意將我傷崔淮安的事,透露給胡檀的,對不對?」

  崔寒衣沒有回答。

  「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吳氏只覺得渾身發寒,「你想整垮陳家和崔家……你為了什麼?難道只是為當初將你娘嫁給崔家?」

  崔寒衣輕聲道:「只是?」她起身走到吳氏面前,「只是將我娘送給崔家?只是拆散了她的姻緣?只是讓她在崔家飽受折磨?只是讓她差點被人害死?」

  「好個只是。」她一把抓著吳氏的衣領,托到自己面前,「那我只是給你們添柴加火,只是讓糟踐過我和娘的人得到應有的懲罰和下場,你又何必這般跳腳?」

  她冰錐一般的眼神扎進吳氏眼底,使她整個人都發抖起來,「你這個瘋子,妖怪!」

  崔寒衣長了一副不染塵世的清絕皮囊,可骨子裡卻是被地獄惡水浸透的惡鬼,她重生於世,得到重來一次的機會,可魂魄卻早已打上印記,再也回歸不了初生的純白。

  「瘋子?妖怪?」崔寒衣輕笑一聲,「你今日能站在此處和我說話,應該感到慶幸,想想胡檀和崔浩,一萬兩買你夫妻二人的性命,是你賺了。」

  吳氏掙開崔寒衣,恨道:「賺了?你將我們陳家害成這樣,休想撇清干係。」

  「你待如何?」

  「別的事便算了,我要你歸還我的一萬兩。」

  「我若不呢?」

  吳氏眼中寒光大盛,「那咱們便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你可沒那個資格。崔浩剛被貶離京,因為走得急,許多東西都沒帶走,其中便包括了這些年收受賄賂的帳本。他本吩咐人將這些帳本焚毀,可惜被我給攔下來了,陳夫人不如猜猜,這其中有沒有陳柏年通過崔家謀財的爛帳?」崔寒衣對陳家之所以有恃無恐,並非完全依靠釗家,她既然打算要離開釗家,又怎會不給自己留後路?

  吳氏驚疑不定的看著她,「你在騙我。」

  「你不信可以試試。」崔寒衣冷道:「我本看在陳柏年罪不至死的份上,有意放過你們,可你若不肯安分,我也可以成全你們。」

  崔寒衣繼續道:「另外,我不光有帳本,還知道是陳柏年與人聯合,舉報釗棠借巡鹽亂收鹽稅、貪污受賄。你說我若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釗棠,你們陳家可還能看到明日的太陽?」

  「你!」吳氏大驚,她忽然想到胡檀與崔浩來陳家呈威後,陳柏年收到的匿名信和釗棠收受賄賂的證據,陳柏年為了報復,激憤之下,將證據交給了釗棠的政敵,從而彈劾他,藉此打擊崔家。「那封信是你送的!」

  崔寒衣哼笑一聲,沒有作答。

  吳氏驚恐道:「你將這麼多人耍得團團轉,就不怕報應、報復?」

  「報復?」崔寒衣輕道:「我可什麼都沒做,做這些事的不是你們麼?你大可將此事說出去,說我這個崔家女為了整垮自己家,喪心病狂地設下這些計謀,看看有誰會信,又看看咱們誰會先死。」

  沒人會信,有誰會信,她做這些事,就是為了毀掉自己的家?且如崔寒衣所說,這些事都是他們做的,她甚至沒有說一句明話,根本沒有證據。

  吳氏霎時只覺得如墜冰窖,來討債時的氣勢頓時被澆滅得無影無蹤,唯剩下恐懼。

  崔寒衣往椅子上一座,身姿風流,可氣勢卻令人不敢直視。

  「今日放你進來,便是警告你,若想保住陳家,保住陳柏年和你兒子,便自此以後,乾乾淨淨地消失在我和我娘面前。如若不然,那我只有自己動手,讓耳根子清淨清淨。」

  吳氏失魂落魄的離開雪衣園,她回頭看著裡頭滿院紅綢,一派喜氣,卻只覺得陰風陣陣,寒氣森森。

  她立馬抬腿,加快腳步離開此地,最後甚至是跑了起來。

  她錯了,她不該去招惹崔寒衣,若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定會躲崔寒衣遠遠的,最好一輩子都不相見。

  送走吳氏,崔寒衣也覺得有些疲倦,若不是看在陳雪鳶的份上,她早就讓陳家和崔家一樣,家破人亡了。陳雪鳶雖嘴上不說,可心頭對陳家還存著一分不忍,所以她才沒將事做絕。

  若吳氏與陳柏年長了半顆腦袋,今後也不敢再來招惹,若是還想不明白,那便不要怪她下手狠毒了。

  迎親的日子很快便到了,雪衣園前鑼鼓喧天,街坊四鄰都出來看熱鬧。

  「這園子的住戶不是才搬來的麼?竟這麼快就辦喜事了?」

  「誰說不是呢?不過既然辦喜事,咱們也去蹭蹭喜氣,分塊喜糖。」

  「這道也是,走走走,咱們也去看看新娘子。」

  明洲騎馬,領著花轎而來,李濟寧、蘇子游等人攔在門口,非讓他作詩、給喜錢才讓進,明炙笑罵道:「好你個蘇子游,你究竟是哪邊的?」

  蘇子游笑道:「我吃兩頭,討了你的喜錢,過會再去討三小姐的喜錢。」

  眾人不由得鬨笑,又鬧了一陣,才將明洲放進園子。

  陳雪鳶如今上無高堂,便省去了拜別父母的章程,由崔寒衣牽著,一步步領到了明洲面前。

  她一改素淨,著一身大紅嫁衣,襯得臉色也紅潤不少,明洲見她如此,不禁響起年少時,曾無數次想過她穿嫁衣嫁給自己是怎麼一番模樣。

  陳雪鳶手拿怯扇,自扇底瞧見面前的明洲,也不由得紅了眼眶。她幾乎要認為這是個夢,一個無比真實的夢。

  崔寒衣見她抽泣,低聲勸道:「娘,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應該開心才是。」

  陳雪鳶側頭看了女兒一眼,滿臉的不舍。

  母女連心,崔寒衣又怎會不懂,她又勸道:「即便娘成親,霓兒也不會離開娘的,娘與先生成親,我只當多了兩個親人。」

  陳雪鳶握住她的一隻手,崔寒衣卻順勢將她送到了明洲面前。

  「新娘子出門子了!」

  隨著一陣喜慶的喊聲,眾人擁著一對新人走向門口,崔寒衣與明柿扶著陳雪鳶上花轎,隨後點燃鞭炮,目送迎親隊伍離開。

  迎親隊伍一走,門前冷清起來,崔寒衣立了半晌,回頭卻對上蘇子游的目光。

  「你怎麼沒走?」

  蘇子游笑道:「我留下來幫你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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