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崔家折根
2024-06-01 19:17:58
作者: 銀耳君
「聽說你被少夫人派進了大公子的房裡當差?」
「是。」
「那不是更方便了你動手麼?為何大公子卻瞧著一日比一日好轉了?」
「我……雖然在房裡伺候,可因為二姨娘處處與我作對,我沒機會下手。」
「我看這是你找的藉口吧?」那人輕笑一聲,「小蹄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心思,我勸你別妄想了。你的身契還在主子手裡,你若不完成主子交代的事,仔細你的小命。」
「我……我知道了。」
兩人掩在花木從中,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往這邊來。
「我勸你最好快些動手,主子可沒什麼耐心了。」說完,這人便走了。
明柿瞧著兩人分開,假裝自此處路過,咳嗽一聲喊道:「誰在那裡?」
花木從中淅淅索索地冒出個人來,正是翠屏,翠屏一見明柿,便笑道:「原來是明柿姑娘。」
明柿問道:「你在那處鬼鬼祟祟做什麼?」
翠屏尷尬一笑,「方才肚子痛,沒忍住……」
明柿露出嫌棄的表情,「什麼規矩,這院子裡是做這等事的?若被主子們瞧見,髒了眼睛,就將你攆出去。」
「是,下次不敢了。」
明柿將翠屏教訓了一番,又罵道:「別跟這兒杵著,大公子在書房練字,還不過去伺候?」
翠屏趕忙點頭,「我馬上去。」
說完便急急忙忙朝書房去了。
明柿盯著她,冷哼一聲,朝崔寒衣房裡去了。
「奴婢方才分明瞧著她同一個丫鬟躲在樹後頭鬼鬼祟祟的說些什麼,那丫鬟一聽見動靜,便偷偷摸摸的走了。奴婢沒看清楚正臉,可看打扮不像咱們院子裡的人。」
「繼續盯著她,若抓住她圖謀不軌,也別聲張,也別讓她說一句話,將嘴堵嚴實了,等我來審。」
「知道了。」明柿想了想又道:「可如今二姨娘與她處處作對,會不會壞事?」
「有她障眼,翠屏才不會留意咱們。」崔寒衣吩咐道:「你告訴阿洛,讓她將崔仙芝看好便是。」
「好。」
此刻,崔寒衣面前正堆著一疊帳本,她正一本一本的檢閱,卻發現每一本都漏洞百出,連釗明這麼個小院子裡都這般,可想整個宰相府,怕早已被蛀得千瘡百孔了。
她暫且沒心思理這個帳,待將下毒之人捉住,將院裡人肅清後,再一點一點清算。
她剛合上帳本,外間便有丫鬟來傳話。
「少夫人,陳夫人登門求見。」
「知道了,你去回她,我馬上去。」
明柿替崔寒衣整理好帳本,又為她理了理衣襟,打趣道:「財神爺來了。」
崔寒衣提醒道:「此事除了你我,莫要讓其他人得知。」
明柿笑道:「放心吧小姐,我省得的。」
兩人出門,碰見崔仙芝。
「少夫人,舅母又來找你了?」崔仙芝皺眉道:「她三番兩次的朝這裡跑,究竟打什麼主意?」
崔寒衣淡淡道:「沒什麼,我去將她應付走便是。」
崔仙芝哼道:「她要提什麼要求,少夫人可千萬別答應她,總覺得她沒安好心。」
崔寒衣神色溫和了些,「放心吧,沒事。」
崔仙芝等她與明柿離開,轉身看向釗明書房,臉色沉了下來,隨後與阿洛一起,往釗明書房中去了。
偏廳中,吳氏正焦急的等著,約莫一盞茶後,崔寒衣才姍姍來遲。
「乖侄女,你終於來了。」
崔寒衣屏退眾人,讓明柿在外頭守著,才慢慢走過去,直截了當的問道:「舅母可將東西帶來了?」
吳氏從懷裡掏出一沓飛錢遞給崔寒衣,崔寒衣點了點,正好一萬兩。吳氏隨後又掏出一張契書遞給崔寒衣,笑道:「這錢也給了,乖侄女,並非是舅母不信你,只是這差事還沒落下來,我這心頭實在不放心,還勞煩你與我簽個契書,咱們都放心。」
崔寒衣接過契書,瞧了瞧上頭的條款,隨後將契書兩三下撕了。
「你,你這是做什麼?」
「舅母這是在做什麼?」崔寒衣將那一萬兩扔回她懷裡,冷笑:「舅母讓我簽這契書存的是什麼心?」
吳氏一愣,「我、我能存什麼心?」
「有這契書,屆時被有心人拿住往朝廷告我公公一個收受賄賂之罪,豈非害了釗家上下?」崔寒衣將吳氏上下打量一番,「嬸嬸莫不是被誰指使來,故意給我們設套的吧?」
「我沒有!」吳氏一時沒想到這頭,頓時慌了,「我只是怕人才兩空,沒想陷害宰相大人。」
「我信不過舅母,舅母也信不過我,此事作廢,我不幫了,舅母還是請回吧。」崔寒衣轉身便走。
吳氏追上去,忙將她攔住,「好侄女,乖侄女,我是真沒想到此事,這是我欠妥。可我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別生氣,咱們坐下來再聊聊,好不好?」
崔寒衣冷道:「沒什麼可聊的,舅母,你為這事,害了我哥,我便已經忍下了。此事我給我崔家人不好麼?為何非得給你?給你還得落下這麼個把柄,屆時再害了婆家,那我便是千古罪人。」
說完,她將吳氏推開,「你走吧,日後別再登門,以免我阿娘知道了也不高興。」
「別,我不要契書了!」吳氏將那些飛錢往崔寒衣手裡揣,「我信你,我也信崔夫人,只要你給這個機會,要不要契書又有什麼所謂?」
崔寒衣還要推拒,吳氏乾脆跪在了她面前,求道:「寒衣,好侄女,這關乎到我陳家的未來,我就你這表兄一個兒子,家裡那兩個小賤人的孽種還巴巴的望著。幸好咱們陳家出了你這麼個出息的,才有這麼個翻身的機會,你一定要幫我。」
聞言,崔寒衣的神色軟了軟,將她扶起來,「舅母這是做什麼,平白折我的壽。」
吳氏見她心軟,咬牙道:「只要你答應,不要契書便不要契書。」
崔寒衣說道:「不光是契書,此事還得保密,要不然你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好,我保證守口如瓶。」吳氏舉手指天,發誓道:「我發誓,只要從我嘴裡漏出去一個字,便叫我口舌生瘡,天打雷劈。」
「既然舅母已發誓,那我便信舅母一回。」
兩人重新坐下,崔寒衣問道:「我兩位哥哥那邊,舅母可想到了對策?」
「已經找了人,就快有消息了。」
「還請舅母注意分寸,更要注意別露了馬腳,若被察覺,順藤摸瓜摸到了我大哥哥那樁事……我家主母的性子你也知道,定不會與你干休的。」
吳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她已經交代那些人下狠手了,不過她當然不會蠢到跟崔寒衣這麼說,只道:「你放心吧,出不了什麼大事。」
崔寒衣嘴角一翹,「那便好。」
送走吳氏,崔寒衣便交代下去,今後若她再來,便找藉口打發了,莫要讓她進門。隨後,又讓人去崔家請胡檀過來。
胡檀當天沒來,直等到第二日下午才滿臉喜色的上門。
崔寒衣問道:「母親今日怎麼這般高興?可是有什麼喜事?」
「真是大快人心,那兩個孽障在妓院與人鬥毆,一個被打破了頭,如今還沒醒,一個被砍斷了一隻手,日後便殘缺了。」她神情狠毒,「胡枝子那個賤人,她不是說我淮安是瘸子嗎,如今便也叫她嘗嘗兒子成殘廢的滋味。」
崔寒衣聞言卻臉色煞白,「什麼?殘了?傷了?」
「怎麼了?」胡檀見她臉色不好,以為她是被嚇到了,便道:「這是他們罪有應得,自作自受,你替他們擔心個什麼?」又教訓道:「你如今是這宰相府的少夫人,心要學得狠些,可千萬別學你阿娘,心腸跟個麵團似的,空長了個伶俐的腦袋,卻還是被人欺到了頭上。」
「不是,母親,不是這麼回事,咱們都上當受騙了!」崔寒衣抓著她的手,紅著眼急切道:「我也是昨日舅母上門後才發覺的,本來想叫你來,讓你去阻止,卻還是沒來得及。」
「什麼來不來得及的?」胡檀滿臉疑惑。
「母親,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嗎?兄長出事,連我都是你上門說起才知道的,舅母又從何處得知?」
「什麼?」胡檀愣住,隨後一想,立即出了一聲毛汗,對呀,淮安出事,崔浩和她都吩咐了下人們管好嘴不准亂說,吳氏又是如何得知的?難道……
「你是說,淮安是她讓人打的?」
崔寒衣點頭,「母親,你仔細想想,若真是胡姨娘,便如她所說,她完全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換種方法讓大哥哥去不了,哪用這般大張旗鼓?讓你懷疑她?」又道:「且舅母做這事,這般熟練,真是第一次做嗎?」
胡檀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那個賤人!」
「恐怕她便是要讓咱們自家人殺自家人,她好得漁翁之利,真是好狠毒的心腸。」崔寒衣悽然道:「如今咱們家三個男丁都毀了,日後可該如何是好。」
胡檀心下冰涼,想到崔浩的威勢,又想到崔淮安的腿,她簡直想將吳氏碎屍萬段,「這個賤人,竟敢算計我。」
「母親,如今怎麼辦?」
「我上陳家去找她!若她不給個說法,我定要她好看。」
「母親,你不能去,別忘了你是幫凶,她已經將你拉下水了,你將事情鬧大,你也逃脫不了罪責的。」崔寒衣趕緊拉住她,「想必舅母便是拿中這點,才這般有恃無恐的。」
胡檀頓時愣住,氣得渾身亂顫,「這個賤婦!」
「且如今女兒還不得不受她脅迫,將巡鹽的差事交給她,若不然她去揭發你,你又該怎麼辦?」崔寒衣嘆氣,「當初我便阻止你,可母親被仇恨沖昏了頭,不聽勸,日後只有被她拿住,任她脅迫了。」
胡檀氣到極致,頓生的危機之感,反倒讓她冷靜了,她平了平呼吸,眼底暗潮洶湧。
「我不會讓她有機會再威脅咱們的,不僅如此,我還要她為傷了我家三個男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