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另有謀算
2024-06-01 19:17:44
作者: 銀耳君
吳氏窘迫的拿出應對陳雪鳶的說辭來給自己開脫。
「我兒可別怪舅母,只是平日裡脫不開身,才沒能來探望,你放心,以後我必定常來。」說著又道:「過幾日我府上也要擺宴席,屆時給你下帖,請你和雪鳶來做客,話話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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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寒衣一心想著陳雪鳶,不想搭理她,「日後再說吧,我眼下要去見阿娘,舅母還請回前院吧,宴席快開始了,莫要耽誤了。」
吳氏卻攔著她道:「宴席有什麼好吃的?不如咱們一家人說說話,敘敘舊,我跟你一起去,順道看看妹妹身子如何了,昨日來見她臉色不大好。」
崔寒衣一頓,眼神驟然變得冰冷,「你昨日去見阿娘了?」
吳氏此時被攀附之心迷了眼,沒分辨出崔寒衣的變化,反而笑道:「想著你出嫁了她一個人冷清,便去陪了陪她。」
想著陳雪鳶昨日的態度,吳氏心頭雖有不悅,卻不要在崔寒衣面前表露,只道:「想是因為捨不得你的緣故,精神有些萎靡,不過今日你回門,她定然高興。這人一高興,身子自然大好了。」
「舅母。」崔寒衣盯著她,「我瞧著上門是客,才給你三分體面,叫你一聲舅母。可你倒順杆爬得爽快,你是不是忘了,我阿娘早已同你陳家斷了關係了?」
吳氏一僵,又聽她繼續道:「若你仗著當初施捨給我們的幾十兩銀子,便得意洋洋,以為給了天大的恩惠,那便大錯特錯了。當初你們為了謀取官位,將我阿娘賣給了崔家,讓她當了被人看不起的妾氏,平白斷了她的好姻緣,便以為是區區幾十兩銀子就能彌補的?」
「我……這,當年的事,都是母親做主,這不關咱們的事啊。」
「不關你們的事?如今做官的不是陳柏年?如今霸著陳家家產的不是你們夫妻?當初我娘被抬進崔家,你們可有出半兩銀子作嫁妝?如今來說不關你們的事?」崔寒衣冷笑,「既然不關你們的事,眼下又跟野狗似的湊上做什麼?巴望著我順手扔兩塊骨頭給你們吃?」
崔寒衣一席話毫不留情面,直將吳氏說得無地自容。
「你們做了那等齷齪事,如今竟有臉上門說笑?真是有夠厚顏無恥。」說完,崔寒衣又警告道:「若你們安分如往常那般裝死,我倒也罷了,如今非要巴巴地湊上來噁心我阿娘,噁心我,那便別怪我對你沒好臉。」
吳氏心頭氣得已經快吐血,「都是一家子,何必把話說得這般難聽?」
「一家子?」崔寒衣忽然掐住她的臉,湊近道:「再讓我聽見你說這三個字,我便讓你瞧瞧什麼叫『一家子』。」說完她猛地將她推開。
「你!」吳氏摔到了腰,差點沒爬起來,「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怎麼這般無禮犯上?」
崔寒衣走到她面前,冷笑:「若再敢來擾我阿娘清淨,還有更無禮的,你儘管試試。」
說罷,也不管吳氏如何咒罵,領著明柿頭也不回的走了。
來到落樟院門前,崔寒衣只覺得恍若隔世,守門的小廝一見她,連忙跪下請安,隨後朝院內喊道:「姨娘,三小姐回來了!」
丫鬟小廝們都涌到了院子裡,崔寒衣也快步走進院子,陳雪鳶聽到女兒回來了,推開房門急急朝她走來,母女二人一對上,眼裡都各自含了淚珠兒,陳雪鳶上前抱住她,哽咽道:「霓兒,你終於回來了。」
崔寒衣拍了拍她的背,安撫道:「阿娘,別哭,傷了身子可不好。」
陳雪鳶又哭又笑:「阿娘這是開心。」
一旁的巧眉也紅了眼,她瞧著崔寒衣一身婦人打扮,心頭也酸楚,三小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嫁去別家,她心頭也是又痛又不舍。
崔仙芝自屋內出來也不住的拭淚,她才剛哭了一場,此時見崔寒衣與陳雪鳶相擁而泣,心頭又感慨又羨慕,她自己親娘若還在,是不是也會這般疼她?
巧眉見兩人哭得差不多了,趕緊勸道:「小姐,三小姐,咱們進屋坐著說話,這院子裡。」
眾人又齊齊擁著兩人進屋,進屋後丫鬟們都來給崔寒衣請安,請過安後,巧眉與明柿結伴往小廚房去,將茶水點心等物端上來侍奉。
母女三人坐在屋子裡閒話。
陳雪鳶見女兒齊齊整整,毫髮無損的回來,懸著的一顆心才終於放下來了。
「方才聽仙芝說起你們在相府的事,嚇得我心都要跳出來了,還好你們都沒事。」她拉著二人的手,為這一對女兒憂心不已,又問:「方才正聽仙芝說那釗明清醒了,這是怎麼回事?」
崔寒衣看了崔仙芝一眼,沒有再隱瞞她,緩緩道:「那釗明不是得了癔症發瘋,而是中了毒。」
陳雪鳶與崔仙芝不約而同道:「中毒?」
崔寒衣點頭,「新婚當夜我為制止他發瘋,便以銀針封其穴位,讓他全身麻痹動彈不得,可過後取針之時,卻發現針上帶毒。過後又經過幾次反覆驗證,才證實他的確是中了毒,至於是中的什麼毒,還要去找李大夫分辨,然後看有無解法。」
崔仙芝問道:「姐姐為何不早告訴我?」
崔寒衣看了她一眼,「下毒之人還沒找到,當時告訴你,你能守住秘密,不露出異樣?」
崔仙芝有些不服,崔寒衣冷笑:「你我剛到宰相府,身邊的人都有可能是下毒之人,而這才沒幾日,你已經快把家底透給阿洛了,你又能守住什麼?」
「你是說阿洛便是下毒之人?」崔仙芝頓時背脊發寒。
崔寒衣冷冷道:「沒抓住兇手之前,誰都有可能,所以我提醒你,無論什麼時候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崔仙芝頓時噤聲,面上羞臊,她對阿洛的確說了許多關於她和崔寒衣的事情,可那也是因為她急於想像崔寒衣那般,擁有一個可以為她盡心盡力辦事的心腹,為表信任才這麼做的。如今聽崔寒衣這麼一說,方覺後怕,若那阿洛真存了壞心,她恐怕早死千百回了。
陳雪鳶問道:「那你接下來有何打算?」
崔仙芝聞言也切切地望向崔寒衣,崔寒衣看了她一眼,她才舉手發誓道:「姐姐放心,我若再對人胡言亂語,便天打雷劈。」
崔寒衣這才說道:「若此毒可解,咱們便有籌碼和釗明談條件。」
陳雪鳶問道:「什麼條件?」
崔寒衣輕道:「我他和離。」
聞言陳雪鳶並不驚訝,倒是崔仙芝大為不解,急道:「姐姐,既然大公子的毒可解,為何還要和離?宰相府這般門第,你又是正妻,若救了大公子,我們於他便是有恩。無論如何也比回這崔府好啊。」
陳雪鳶知道,崔寒衣要和離是為了什麼,一是因為上輩子的經歷,二是因為她,可崔仙芝所言,確實也有道理,若崔寒衣真與釗明和離回來,胡檀和崔浩絕對不會給她好日子過。
「仙芝說得沒錯,你若要和離,主君主母鐵定是不會答應的,即便是強行和離,那今後你在崔家的日子又如何過?」
崔寒衣安撫道:「母親放心,並非解毒後馬上便和離,我另有考量,保證讓主母與主君不會有異議的。」
崔仙芝驚道:「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只要崔家垮了,胡檀與崔浩自然再無法干涉她和離不和離了,只是這番籌謀,她還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陳雪鳶和崔仙芝。
眼下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釗明所中之毒。
「此事我自有考量。」崔寒衣不欲再談這個話題,對陳雪鳶問道:「阿娘,陳家是不是上門來找過你?」
陳雪鳶微愣,「你如何得知?」
崔寒衣冷道:「今日我看到了吳氏,她將我攔在院裡,說了些沒臉沒皮的鬼話,被我給擋回去了。」
陳雪鳶聞言臉色也冷了下來,「昨日來吃了我一頓排頭,今日竟還有臉來找你?真是不知廉恥。」隨後又對崔寒衣道:「這是個無利不起、口蜜腹劍之人,別理她,若再來直接拒出去便是。」
「聽聞陳柏年如今仕途不順,他沒有功績,又不聰敏,被調出京是遲早的的事,如今讓吳氏上門被咱們拒了,怕遲早有天會親自找來。屆時無論他如何說,母親都別見,若他真找到宰相府,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陳家與崔家落敗是遲早之事,其一家主無德無行,不知走正路,一心鑽營結交權貴。其二,主母不賢,心術不正,令人無法心服口服,若一直順風順水便罷,稍有波折便少不了起浪翻船之人。何況崔家與陳家如今的子孫皆是庸才,崔家三子,竟連一個也沒考上科舉。崔浩更是連續幾年沒有升遷,反而隱隱有左遷之勢。
崔寒衣得暫時呆在釗家,借他們的勢,將陳家和崔家給踩下去。
她與阿娘的不堪命運皆因這兩家而起,如今既她既已手握利刃,又怎能輕易放過他們。
陳雪鳶不知其算計,只擔心她吃虧,又惱恨陳家人的貪得無厭,害了她還不夠,還想來扒著她女兒吸血。
「對於陳柏年,能避則避,他畢竟身處官場,若傳出去什麼難聽的話,會壞了你的名聲。宰相府那般門第,最重聲譽,你如今剛嫁進去,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阿娘,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正說著,巧眉與明柿端著茶水點心上來了,母女幾人吃了會兒茶,待胡檀讓人來請崔寒衣,才又暫且散了。
「阿娘,我去去便來,你等我。」
「好。」
待崔寒衣走後,崔仙芝才滿臉憂色地問陳雪鳶,「姨娘,姐姐若和離,那我怎麼辦?」
陳雪鳶嘆氣,反問道:「你怎麼想?」
崔仙芝搖頭,「我不知道。」
若是讓她一個人留在相府,她又害怕,可若讓她回崔府,她更不願意。
陳雪鳶拍了拍她的手,「那便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想,你姐姐嘴硬心軟,屆時她定會為你尋好出路,你放心吧。」
崔仙芝望向門外崔寒衣離去的方向,心頭猶疑,崔寒衣真的會為她打算,替她尋一條出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