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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洞房花燭

2024-06-01 19:17:28 作者: 銀耳君

  鄒清儀一進門,崔寒衣趕緊從床上起來,朝她福了一禮,「見過母親。」

  崔仙芝立即站到她身旁,也朝鄒清儀行了一禮,「見過主母。」

  鄒清儀慍怒:「好得很,你二人將我兒子打成那樣,捆成那般,居然還有心情在屋裡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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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母親恕罪。」崔寒衣與崔仙芝一起跪下請罪。

  鄒清儀看著崔寒衣,崔家三番四次的出爾反爾已作乾淨了她對崔寒衣的那點好感,如今在大婚之日她竟敢傷她兒子,實在可惡。

  「眼下倒是裝得乖順,竟瞧不出來,你竟有膽傷我兒。」

  「回母親的話,不是兒媳有膽,是別無他法,總不能讓他在大婚之日便殺妻吧?」崔寒衣抬頭,似笑非笑道:「我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又是官家添妝,嫁到你們府上的,屆時傳出去,那夫君和釗家的名聲可就全完了。」

  鄒清儀冷笑,「不曾想還有這副口齒。」

  「多謝母親誇讚。」

  「你!」鄒清儀氣得說不出話。

  沉默片刻,她壓了壓怒意,對崔寒衣道:「念你們初犯便罷了,今後若再敢傷他,便家法處置。」

  崔寒衣恭敬道:「兒媳知道了,下次若夫君再犯病,便將他送到母親院子裡,讓母親親自照看,以免母親擔憂。」

  鄒清儀剛壓下去的火氣又冒了起來,「你什麼意思?」

  崔寒衣輕言:「兒媳只是體諒母親一片慈愛之心,別無他意。」

  鄒清儀道:「娶你進門便是為了照顧他,若事事還要我這個母親來親力親為,我又何必娶你們崔家女兒?」

  崔寒衣道:「母親既然要兒媳照顧,這便是兒媳的照顧之法,總不能教他發一次瘋,便殺一個人吧?屆時助長了他的殺性,將這院子裡的人都殺光了,難保不會殺到母親和父親院子裡去。兒媳這是在為釗家考慮,還請母親體諒。」

  「放肆!誰說我兒發瘋?他不過是病了,若再敢胡說八道,別逼我在今日叫人掌你的嘴。」

  「是。」崔寒衣不好將她氣得太過,只表明了立場便點到即止,剩下的交給鄒清儀自己裁決,若她要自己照顧釗明,便得依照她的辦法,要不然釗明發瘋一次,她便將他送到鄒清儀院子一次。讓她自己『好好兒』照顧。

  鄒清儀不再揪著她打傷釗明的事不放,而是責問起了另一件事。

  「聽下人說你讓他們另外收拾一間屋子來住?」

  「是。」

  「新婚夫婦不住在一起,你要別人怎麼看?」

  「兒媳也是為夫君好,才有此安排。」

  「為他好?」鄒清儀聲音一揚,「我倒不知你何處是為他好了。」

  「兒媳總不能一直捆著他吧?」

  「誰准許你捆他?」

  「那便更不能住在一起了。」崔寒衣望進鄒清儀眼底,「兒媳的命也是命,兒媳的阿娘也只有兒媳一個女兒,這條命可得惜著呢。」

  鄒清儀被她眼底的寒意激得一愣,片刻後才皺眉道:「今晚是新婚之夜,總得一屋。」

  見她鬆口,崔寒衣也點頭,「好,今日新婚之夜,理應一屋。」

  崔仙芝抓住她的手,眼裡滿是擔憂,崔寒衣卻很淡然。

  鄒清儀見她總有一件事順自己意了,心情也好了不少,隨即對丫鬟們吩咐道:「將花燭、合卺酒都準備好,公子此時已恢復神智,按禮入洞房。」

  入洞房?崔仙芝將崔寒衣拉得更緊,崔寒衣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她自有應對之法。

  「都起來吧。」鄒清儀掃了一眼崔仙芝,眼底有一絲輕視,「過後便由你近身服侍公子,可明白了?」

  崔仙芝諾諾點頭,心卻猶如從水裡剛撈出來,揪得死緊。

  鄒清儀又去看了釗明,便在崔家兩姐妹的恭送下離開了。待人走後,崔寒衣看著滿院的丫鬟小廝,點了下午被掌摑的那個。

  明柿立刻將那丫頭拉了出來,「少夫人要問話,你最好老實回答。」

  那丫頭趕緊跪下答道:「是。」

  崔寒衣問道:「叫什麼名字?」

  「阿洛。」

  「阿洛,今日便有你在外間待召。」

  「是。」

  阿洛本想拒絕,可臉上的腫痛提醒她,不要拂逆,否則沒有好下場。

  還算識時務,崔寒衣掃視了院裡的丫鬟小廝一眼,約莫二十來人。

  她又點了兩名小廝與白日制服釗明那兩個人一起輪值守夜,她看著四名小廝,叮囑道:「你們四人沒兩個時辰倒一班,守在婚房外,隨時聽候吩咐。」

  「是,少夫人。」

  「其餘人各守各門,往日裡你們當的什麼差便先做什麼差,過後我在調配安排。」

  她見下人有不服氣的,暫時也不發作,日後有的是功夫,眼下最重要的是她和釗明的新婚之夜,該如何渡過。

  「待召與守夜的留下,其餘人散了吧。」

  丫鬟小廝們都散了,崔寒衣看著剩下的幾人,「今夜你們五人值夜,不管任何時候,只要聽見我和明柿的召喚,你們要立馬到位,可知道?」

  「是。」五人齊齊答道。

  「可別打量我年紀輕,便以為我好說話,若不聽吩咐,可別怪我不留情面。」崔寒衣盯著阿洛,輕慢慢的說道:「你這二十個嘴巴子,只是小懲,若再不聽吩咐,這雙耳朵便別留了。」

  阿洛好似心裡頭被塞了一塊冰似的,涼得發慌,趕緊跪道:「少夫人,奴婢再不敢不聽吩咐了。」

  「那便好。」隨後崔寒衣又對四名小廝吩咐,「守夜之時,帶著繩索和傢伙,若大公子發起瘋來,便如下午那般,將他打暈綁起來。」

  幾個小廝面面相覷,最後一人開口道:「可主母吩咐了,不許再傷了大公子,也不許再綁他。」

  崔寒衣道:「她那頭自有我去說,如今我既嫁了進來,成為這院子裡的少夫人,那便是這院子裡的女主人,你們只需聽我的話。若要聽她的,那這大公子,以後便交給你們服侍,看你們有幾條命給他作踐。」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都拿不定主意。

  崔寒衣哼笑一聲,「如今在這院子裡,咱們便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們保我,我自然也保你們,我若不保,那你們也只好一同陪葬了。」

  小廝們聞言,趕緊跪下,「奴才聽少夫人的。」

  「很好,下去準備好傢夥,便來門口候著。」

  「是。」幾名小廝也去了。

  最後只剩下阿洛,她還跪在地上,崔寒衣看了她一眼,「起來吧。」

  「多謝少夫人。」

  崔寒衣轉身對崔仙芝說道:「你回你屋子裡,今夜不要出來。」

  崔仙芝擔憂道:「可是姐姐,那釗明會不會再瘋?」

  「他若安靜,那大家都好過,他若發瘋,那也只好再讓他挨一棒子了。」

  「那我在門外守著,一旦有動靜,我便帶人進來。」

  崔寒衣想了想,點頭,「也好。」

  明柿看著崔仙芝,倒是覺得她長進不少,不枉三小姐為她嫁進這釗家。

  鄒清儀派來主理洞房之禮的婆子從房內出來了,想是已將釗明安頓好了。

  一個婆子喊道:「少夫人,該進屋了。」

  崔寒衣看了明柿一眼,明柿上前對兩個婆子道:「兩位媽媽,此處有我們伺候便好,媽媽們回去休息吧。」

  其中一個婆子睨了明柿一眼,冷道:「憑你也來分派咱們?咱們只聽主母吩咐,她讓咱們今夜在此處聽差,咱們便哪兒也不去。」

  明柿漲紅了臉,正要對口,卻聽崔寒衣說道:「明柿,兩位嬤嬤要留便留吧,你跟阿洛在外頭將嬤嬤們伺候好了,畢竟是母親使派的人,不好怠慢。」

  那兩名婆子面有得色,拿鼻孔瞧了明柿一眼,將明柿氣得不輕。

  那婆子過來扶崔寒衣,「少夫人,請吧,大公子等著呢。」

  崔寒衣甩開她,「不勞煩嬤嬤,我自己走。」說完便跨進了房門。

  明柿要跟進去,卻被另一名婆子攔住,她只好在門外焦急的看著。

  「嬤嬤貴姓?」崔寒衣對引她進屋的嬤嬤問道。

  「奴婢姓周。」

  周嬤嬤。崔寒衣記下了。

  進入裡間,釗明正呆坐在桌前,頭上的紗布、身上的喜服都已重新換過,若不看那雙麻木空洞的眼睛,倒還算得上是一個美郎君。

  只可惜,崔寒衣腦海里全是他發瘋的模樣。

  「公子服了藥,已安定下來,少夫人不必擔憂。」

  服藥?崔寒衣果然瞧見一旁放著一隻藥碗,想來是強用安神藥將人給壓下來的。

  嬤嬤將崔寒衣引到了釗明身旁坐下,然後倒了兩杯酒,一杯塞進釗明手中,一杯遞給崔寒衣。

  「共飲合卺酒,相守到白頭。」嬤嬤將酒餵進釗明嘴裡,卻灑了大半,崔寒衣趁她給釗明擦嘴,將那杯酒倒進了袖子裡。

  隨後那嬤嬤便將釗明攙扶到床邊,又回來扶崔寒衣,崔寒衣沒讓她碰,自己走到了床邊,然後坐下。

  周嬤嬤又朝兩人身上灑了些百合、棗子、花生、桂圓一類的,最後又絞了兩人的頭髮,綁在一起,塞在了被褥下。

  「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做完這些,她便對崔寒衣道:「少夫人,還請伺候公子就寢。」

  崔寒衣盯著她,「怎麼?嬤嬤難道要留在此處觀賞咱們夫妻之樂?」

  周嬤嬤一笑,「少夫人莫羞,奴婢只看著公子與少夫人上榻,便會出去的。」

  崔寒衣只好給釗明寬衣,隨後扶他上榻,待釗明上榻後,她才和衣躺了上去,周嬤嬤滿意的點點頭,替他們放下床帷,這才朝外頭走。

  片刻後,崔寒衣便聽見了關門聲,和門外明柿與崔仙芝的詢問,那周嬤嬤出去,將二人訓斥了幾句,二人便不作聲了。

  崔寒衣盯著帳頂,耳邊是釗明遲鈍的呼吸聲,等外頭徹底安靜下來,她才翻身坐起,低頭盯著一動不動的釗明。

  釗明睜著眼睛,卻沒看她,眼裡空無一物。

  崔寒衣眼底暗流狂涌,聲音卻很輕,「兜兜轉轉,你我又碰上了。」

  釗明聽到聲音,睫毛微微顫了顫,眼裡浸入一涓細流,恢復了幾分神采。

  崔寒衣自寬大的袖子裡解下一包銀針,隨後抽出一根,摸著釗明的額頭,扎進了他的太陽穴。

  「此次,我不會再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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