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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再入新人

2024-06-01 19:16:38 作者: 銀耳君

  薛九娘之事過後,崔家平靜了很長時間,連帶崔浩都不再眠花宿柳,或忙於應酬。

  直到年底,崔府毫無徵兆地抬進了一個新人。

  偏廳中,崔浩與胡檀正坐,胡枝子與陳雪鳶坐在二人下方,受新人周姨娘的進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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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妾氏周瀟月拜見主母,請主母喝茶。」 周姨娘將茶捧到胡檀面前。、

  胡檀面無表情盯著那碗茶,沒有動。崔浩微斂笑容,咳嗽了兩聲,她才接過茶,沾濕了嘴皮,便放到了一旁。

  連見面禮都沒給,可見其不滿。

  周姨娘也不在意,含笑看了崔浩一眼,隨後又向胡枝子敬茶。

  「妹妹見過姐姐,請姐姐喝茶。」

  胡枝子地接過茶,喝完之後,親熱地與她稱起了姐妹,還贈了一支珠釵給她作為見面禮。

  崔浩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掃了一眼胡檀,冷哼一聲,胡檀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最後輪到陳雪鳶。

  陳雪鳶沒有資格喝茶,只與周姨娘相互拜了拜,說了幾句場面話,便算見過了。

  周姨娘生得柔媚嬌美,年輕,又通音律,還懂得些詩詞歌賦,讓崔浩一眼便相中了。且她雖是樂伎,卻並不似薛九娘那般張揚、淺薄,溫柔體貼,敦厚內斂,不是個惹是生非的性子,讓崔浩很是放心。

  崔浩將她拉到身前,憐愛道:「按說碎紅軒那院子好,本想賞給你住,可想了想,終究不吉利,就住在紅杏館吧。」

  胡枝子忙道:「那可好,紅杏館離留春堂近,兩個孩子大了,不愛來我院兒里,我正愁冷清,妹妹就來和我作伴了。」

  崔浩聞言也稱好,「我來看她,便也能來看你,一舉兩得,免得來回的跑。」

  胡檀猛地站起來,生硬地對崔浩說道:「主君,這廂事了了,我還有別的事要忙,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等崔浩答話,便帶著婆子丫鬟,陰沉著一張臉走了。

  胡枝子朝周姨娘使了個眼色,周姨娘便朝崔浩靠了靠,露出一副委屈的神色,哽咽道:「主君,主母是不是對我不滿意。」

  崔浩被拱起了火,厭惡道:「我看她對誰都不滿意,連我都敢甩臉子。」隨後又撫著周姨娘的手,輕聲安撫道:「你不用怕她,有我在,不會讓她欺負你。」

  周姨娘立即露出深受感動的神色,含情脈脈地望著他,崔浩這個色胚哪裡把持得住,當下摟著她,便朝紅杏館去了。

  看了場好戲,陳雪鳶也有些累了,她起身朝胡枝子拂了個禮,便要離去,卻被胡枝子叫住。

  「妹妹身子可大好了?」

  陳雪鳶淡笑著答道:「還是老樣子,靠藥吊著。」

  胡枝子見她臉色蒼白,難掩病態,心頭冷哼,面上卻是關切,「瞧這臉白的,可得好生注意著,這馬上入冬了,萬萬受不得涼,還是少出來走動為好。」

  陳雪鳶裝作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多謝姐姐關心,我會注意的。」

  胡枝子拍了拍她的手,先她一步走了。

  陳雪鳶用手絹拂了拂被她拍過的手背,對白鵲說道:「咱們會去吧,要不然霓兒又該偷懶了。」

  白鵲輕笑一聲,扶著她朝落樟院走了。

  胡檀一路沉著臉,回到了松風閣,陳嬤嬤立即支開了下人,硬著頭皮上前安撫。

  「主母,事已成定局,您可千萬要放寬心,可彆氣壞了自個的身子。」

  「用你來說?」胡檀深深吐出一口窩囊氣,懨懨道:「眼見主君好容易安分半年,又不知從哪裡鑽出個周瀟月,走了個歌伎,又來個樂伎,簡直沒完沒了。」

  「瞧著主君這陣對她正熱乎著,主母您還是不要去為難得好,免得惹主君不滿,等著股新鮮勁兒下去了,自然也就好了。」

  「這個新鮮勁兒過了,焉知不會再來一個,陳嬤嬤,我真的累了。」這男人,怎能如此貪得無厭,喜新厭舊。

  陳嬤嬤嘆氣,「主母還是看開些吧。」隨後又道:「我瞧著留春堂那位,對這周姨娘態度熱切得有些反常,要不要去查探查探。」

  提起胡枝子,胡檀滿臉厭惡,想著她今日的那副作態,便覺反胃噁心,一聽陳嬤嬤這麼說,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查。」

  陳嬤嬤應下了,又說:「今日見陳姨娘臉色比前陣子好了些,支給落樟院的藥錢,需要折半嗎?」

  胡檀思索片刻,說道:「先折半,看她們鬧不鬧,不鬧日後便一直按折半來算。」

  「若鬧起來呢?」

  「若鬧得不凶,也折半,鬧得凶了再給。」

  「是。」

  「折下來的銀兩按老規矩辦,帳面還是按她們平日裡支取的記。」

  陳嬤嬤應道:「知道了。」

  胡檀朝她揮了揮手,「你去吧,順便叫個手藝好的丫頭來給我按按,我頭疼得厲害。」

  「是。」陳嬤嬤立馬下去了。

  胡檀靠在閒榻上,望著空蕩蕩的屋子,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

  冬至,一場雪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落樟院裡不時傳來咳嗽聲。屋裡,陳雪鳶臥在床上,臉上浮其病態地潮紅。

  崔寒衣握著她的手,只覺得冷得嚇人,臉上不由得浮起一絲擔憂,「阿娘,你是不是覺得冷?」

  陳雪鳶沒有覺得冷,胸口反而有團躁氣堵著,讓她覺得熱得慌。

  白鵲很快將藥熬來了,她服侍陳雪鳶服下,過了片刻,才見其臉色好了些許。

  白鵲擔憂道:「這下雪天,也不知李大夫能不能來。」

  陳雪鳶問:「有讓小廝去接了沒?」

  「去了,還沒見回來。」

  「那便等著吧。」

  等了半晌,沒等回小廝和李濟寧,倒是等來了氣沖沖的巧眉。

  陳雪鳶見狀,問道:「這是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

  巧眉怒道:「我本想著陳大夫今日要來,得去抓藥,便拿了對牌去帳房支藥錢。可那帳房卻只給了一半,說是年下府里開銷吃緊,各個院子的支出都減縮了,讓我回來給小姐您說一聲,以後咱們落樟院都按這個數去領。」

  白鵲急道:「這自入冬以來,小姐的病本就加重了,藥也用得更多,銀錢本就吃緊,如今還要減半,這怎麼夠用?」

  崔寒衣心知是胡檀在搗鬼,心頭大恨,這胡檀看來還沒吃夠教訓。

  陳雪鳶見她臉色不好,連忙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又對巧眉吩咐道:「咱們看病支錢是在主君面前過了數的,沒有無故減半的道理。你先去找陳嬤嬤打聽一下,看她怎麼說。」

  「好,我馬上去。」

  崔寒衣霍的站起來,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陳雪鳶拉住她,她卻拍了拍陳雪鳶的手,安慰道:「放心阿娘,我不會亂來。」

  隨後便同巧眉一同出去了。

  兩人來到松風閣,丫頭小廝們正在掃雪,還沒進去,便被一個丫鬟攔住了。

  「你們來做什麼?」

  在松風閣巧眉不敢放肆,只低聲道:「我要見陳嬤嬤,還請姐姐通傳一聲。」

  那丫鬟本想拒絕,崔寒衣卻已經掙脫了巧眉的手往裡頭走了,她趕忙去拉,「三小姐,你怎麼亂闖呢?」

  崔寒衣被她拉來摔倒在地,立馬哇哇哭了起來,巧眉和那丫鬟都看傻了眼。

  巧眉連忙上前去將她扶起來,著急道:「三小姐,你沒事吧。」

  「我……我沒用力啊。」那丫鬟也趕緊上來檢查,「三小姐,我不是故意的,你摔疼了沒有?」

  「阿娘讓我們找陳嬤嬤,我要見陳嬤嬤……」崔寒衣一邊哭一邊喊。

  那丫鬟被她哭得頭皮發麻,趕緊捂住她的嘴,「哎喲,三小姐,你別哭,我給你通傳就是,哭起來待會吵到了主母,我可就要挨罰了。」

  巧眉喜道:「那姐姐快去吧,三小姐我來哄著。」

  「不要哭了。」那丫鬟確定崔寒衣不會再哭,才放開手,去找裡屋找陳嬤嬤了。

  陳嬤嬤早就料到落樟院會來人,也準備好了託詞。

  「雖說主母沒有下過這樣的命令,可帳房這般做法也沒錯,這年節下,外頭要送禮,家裡要添物,如今又多了個周姨娘,中公的帳上確實有些緊張。你們先忍一忍,等過了這個年節,開了春便會恢復如常了。」

  巧眉急切道:「嬤嬤,這人等得,病可等不得,咱們姨娘近來越發嚴重了,眼看著還要加藥,還想著稟告主母,多領些銀子,卻不想還要減半。這一減半,咱們姨娘這個冬天可怎麼熬啊。」

  陳嬤嬤為難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大家都難,且不光你們落樟院的開支減半了,連咱們松風閣的開支都縮減了不少。還請陳姨娘體諒體諒。」

  「嬤嬤,咱們落樟院的銀錢真的不能撿,今日咱們陳姨娘還咳嗽得厲害,您不如過去瞧瞧,您去瞧瞧便知道了。」說著巧眉就要拉著陳嬤嬤的手往外拖,陳嬤嬤哪裡肯走。

  「我這兒事還忙著呢,哪裡抽得開身?」

  巧眉又道:「那不然請嬤嬤通傳主母一聲,我當面向主母請示。」

  「主母現下正忙,也沒空見你,你要不過幾日再來?」

  「嬤嬤,咱們姨娘的病可禁不起拖啊,你就讓我見見主母吧。」

  「不是我不讓你見,是主母確實沒空。」

  兩人你來我往的拉扯,看得崔寒衣直皺眉。

  她上前拉了拉巧眉的手,脆生生說道:「巧眉,母親忙,那咱們去找爹爹吧。我方才瞧見他去胡姨娘院子裡了,咱們這就去找他。」

  巧眉一愣,心說咱們什麼時候見到主君了?隨即又反應過來,趕緊附和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

  說完,連忙拉著崔寒衣就要往外頭走。

  陳嬤嬤見狀,趕緊攔住她倆,改口道:「你瞧你這個急性子,我只說主母在忙,又沒說真不讓你見,我這便去給你通報,想著主母現下也應當忙完了。」

  巧眉立即道:「那就多謝嬤嬤了。」

  陳嬤嬤再三囑咐她們等著,又差了兩個丫鬟『陪』著,這才進內堂找胡檀去了。

  沒過多久,陳嬤嬤出來了,手裡還拿了對牌,笑道:「我跟主母將你們落樟院的情況講明了,主母將帳房管事的好一頓罵,說是短誰的也不能短著病人,這不,派了對牌,讓我親自帶你們去領錢。」

  崔寒衣心頭冷笑,分明是想撿軟柿子捏,倒說得這般冠冕堂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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