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神醫拔毒
2024-06-01 19:16:18
作者: 銀耳君
入夜,崔浩又來過一次,見院子裡收拾得精緻,也十分滿意。陳雪鳶主動留他用膳,又與他談風弄月,勾得他神魂顛倒,只是在就寢時,陳雪鳶以大夫囑咐不能同房為由,將他送了回去。
幾番欲情故縱,倒將他勾得日日都來,順帶還賞了不少玩意兒。如今這崔府,人人都道這陳姨娘要復寵,連往日裡給巧眉臉子瞧的丫頭婆子們,也對她恭敬不少。
拜高踩低,從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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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紅軒。
薛九娘聽著丫頭紅兒打聽回來的消息,一張塗抹得精緻的臉立時被氣得扭曲。
「那賤人平日裡自命清高,如今為了把持主君,不也得跟我一般賣弄風騷?偏主君就吃這套,陪她演什麼才子佳人的風流戲本子,真真兒是噁心得人吃不下飯。」崔浩已經許久沒來過她院子裡了,這幾日不是去陳雪鳶的落樟院,便是去胡枝子的留春堂,再這般下去,主君哪裡還記得這碎紅軒,記得她薛九娘?
「主母也真是不中用,竟讓這賤人給唬住了,好飯好菜、金奴銀婢一氣兒竟往她院子裡送,真真是暴殄天物。」
紅兒勸道:「姨娘,您小聲些,若讓人聽去了,又是一場官司。您吃的虧,還不夠嗎?」
「呸!我還怕人聽?我還怕惹官司?她陳雪鳶以為暫時壓了我一頭,便不把我放在眼裡了?瞧我不給她好果子吃!」薛九娘眼睛一轉,一條毒計湧上心頭,她冷笑道:「這賤人不久賣個清白名聲嗎?我看她沒了這名聲,還如何留得住主君!」
紅兒見勸不住,也就不作聲了,反正她這位主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兩人正說著,一道瘦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阿娘。」那是一個小女娃,不過四五歲的身量,模樣倒是粉嫩可愛,只是神情怯懦,讓人看了只覺得可憐。
她正是薛九娘的女兒,崔仙芝。
薛九娘一見她這副模樣,不知怎麼的就聯想到了陳雪鳶,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便惡聲惡氣吼道:「你來做什麼?」
崔仙芝被吼得一抖,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我、我只是餓了。」
飯菜早已經被薛九娘砸了,哪裡還有?薛九娘冷道:「餓了?飯菜都在地下,要吃自己撿起來吃!」
紅兒見她可憐,忙拉了她往外走,「小廚房裡還有幾個饃饃,小姐,奴婢帶你去吃。」
崔仙芝怯怯地看了薛九娘一眼,見她沒有反對,才跟紅兒走了。
「賠錢貨!」薛九娘罵完,想起自己被奪走的兒子,捂著臉哭了起來,「淮安,我的兒啊,你可知你親娘受了天大委屈了,你怎麼就不來看看你親娘啊……」
紅兒在門外聽了直嘆氣。
崔仙芝抹了抹眼淚,抬頭問道:「紅兒姐姐,阿娘是不是不喜歡我?」
紅兒摸了摸她的腦袋,安慰道:「姨娘怎麼會不喜歡小姐?姨娘只是在氣頭上,等她氣消了就好了。」
崔仙芝垂頭喪氣地說道:「我要像哥哥就好了。」
都是命。紅兒露出一個苦笑,拉她離開,「走吧,奴婢帶你去吃東西。」
碎紅軒這邊不得安寧,松風閣也是連日陰雲。
胡檀一如往常的料理事務,面上也從不露喜怒,可松風閣的下人們卻戰戰兢兢,生怕行差踏錯,當了出氣筒。
「趙嬤嬤送走了?」胡檀剛與帳房對完了這幾日的開銷,正讓丫鬟伺候茶水。
「昨日便送走了,給人牙子通了氣,明面上是發賣,實則送到夫人您自己的莊子上,替您管理農務。」回話的是李嬤嬤。
胡檀嫁來崔家,一共帶了四個貼身嬤嬤,分別是趙、張、陳、李,輔佐她打理後宅瑣事。如今去了一個趙嬤嬤,還剩下三個。
「那便好,畢竟是將我從小看到大的,也不能真賣了她。」胡檀伸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水,可那丫鬟手不小心抖了一下,茶水便灑在了胡檀手上。
丫鬟見狀,連忙放下茶盞,撲通跪下了,膽戰心驚地賠罪道:「是奴婢不小心,燙到了夫人,請夫人恕罪!」
李嬤嬤見狀,趕緊用手帕替她擦乾淨,又對丫鬟呵斥道:「端茶遞水都做不好,還留在這屋子裡做什麼?滾去外院干粗活。」
「……是。」丫鬟心頭鬆了口氣,從地上爬起來,低頭便要退下,卻被胡檀叫住。
「等等。」
她身子一僵,一顆心瞬間懸。
「過來。」
丫鬟離她只有幾步遠,可這幾步卻走得如臨深淵,待她走到胡檀面前,胡檀又命令道:「手伸出來。」
丫鬟顫顫巍巍地伸出雙手。
胡檀看了一眼,「一雙手倒是生得好看。」隨後話音一轉,冰冰涼涼地說道:「可惜了,一雙中看不中用的手,不該長在奴婢身上。」
丫鬟只覺得身子一軟,立時摔坐在了地上。
只聽的胡檀吩咐:「李嬤嬤,好好教教她,若教不出來,這雙手便不必留了。」
李嬤嬤看了丫鬟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憐憫,「明白了。」
丫鬟被拖了下去,不多時院子裡便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隨後便沒了聲息。
李嬤嬤進來回話,「夫人,那丫頭不中用了。」
「給了身契,送她回家吧。」胡檀端起茶慢慢喝了一口,又問道:「落樟院那頭如何了?」
「派過去的丫鬟小廝將落樟院打理得很好,那頭似乎也沒怎麼懷疑,只等時機成熟便聽夫人差遣。」
「這個陳雪鳶,本以為當年傷了她的身子,便順服了,卻不想拔了牙的狗,竟有反口咬人的時候。」
「如今主君被她勾著,咱們卻動她不得。」
「你認為主君是因她而對我生了嫌隙?」胡檀挑眉冷笑,「那便錯了,在咱們這位主君眼中,這後宅女子不過都是些物件兒。她陳雪鳶算個什麼?這些年你瞅著主君對她可好?不過是舊時玩意兒又翻出來,覺得新鮮了罷了。」
陳嬤嬤點頭稱是。
「這些日子便讓她得意,待主君這股勁兒過去了,捏死她還不容易?」胡檀一雙鳳目中暗涌流轉,「比起她來,倒是留春堂那位,更不好對付。」
「近來主君雖時長去落樟院,卻並未留宿,說是陳姨娘身子不好,而就近去了留春堂。」陳嬤嬤譏諷道:「可笑這陳姨娘一番功夫,倒是讓別人得了便宜。」
「我這位妹妹,生的一顆七竅玲瓏心,碎紅軒離落樟院更近,卻並沒留住主君,她在其中所使的手段,又豈為外人所知?」
「當年她便能算計夫人,扒著您嫁入崔家,論手段,這院裡頭確實沒幾人能比得上她。」
「有手段又如何?在權勢面前,也不得不俯首稱臣,這麼多年來,她使盡渾身解數,不也只是個妾?只可恨的是,這樣的人竟連生兩個兒子!」胡檀目光驟然變得狠毒,「那日蘇府宴席上,這兩個草包,還妄想賣弄那芝麻大點的腦子,去攀附蘇家二位公子,那日若不是淮安攔著,怕是咱們崔家的臉怕是都要丟盡了。庶子便是庶子,永遠上不了台面。」
見她又要動氣,陳嬤嬤臉上堆出笑意,拿崔淮安來挪開話頭,「要說還是咱們大公子有出息,奴婢聽聞那蘇二公子昨日下了帖子來請,想來也有意與咱們大公子交好。」
提及崔淮安,胡檀心情果然好轉不少,語氣也變得溫和。
「這孩子確實長進不少。」
「還是夫人您教得好,不然,大公子哪能有今日?」
這話點到了胡檀心口上,她露出笑容,語氣卻有些遺憾,「可惜不是生在我肚子裡。」
陳嬤嬤安慰道:「這又有什麼?自從跟了您,大公子一次再也沒回過碎紅軒,他認準了您,您才是他的母親。」
「只盼著他日後也能記著我的好才是。」胡檀幽幽嘆了口氣,又問:「聽說最近碎紅軒鬧得厲害?」
陳嬤嬤露出鄙夷神色,「薛姨娘的性子夫人還不知道?看陳姨娘得勢比她自己失寵還難受,這些日子在院裡又打又砸,鬧得雞飛狗跳,夫人可要奴婢去警告一番?」
胡檀搖了搖頭,「要鬧便讓她鬧,你讓人看著便好,只要別鬧出大事驚動了主君,且讓她們各自咬去,無論誰咬死誰,對咱們來說都沒有壞處。」
「是。」
「換一盞茶吧,涼了。」
陳嬤嬤目光落在茶盞上,想著方才被絞斷雙手的丫鬟,心頭一陣發寒。
「奴婢親自給夫人沏一盞來。」
落樟院,李濟寧依約而來,跟隨他一起的還有一個小童子。他先安排丫頭小廝,將陳雪鳶屋子裡的窗戶封死,要不能透進一絲冷風,又讓人準備熱水,熬了藥浴用的湯,最後讓小童子去熬了一方藥,要將那藥熬得又濃又黑。
準備妥當後,李濟寧朝陳雪鳶使了個眼色,陳雪鳶便吩咐閒人退下,僅留下性子沉穩的白鵲在屋裡伺候,又讓巧眉則守在門外守著,不要放人進來打擾。
屋子裡此時只剩下李濟寧、陳雪鳶、崔寒衣、白鵲幾人。
「小娃娃也出去。」李濟寧低頭瞥見了崔寒衣,便不由分說提著她的衣領,給扔到了門外。
崔寒衣爬起來又想進去,門卻在她眼前合上了,她推了推,沒推開。
陳雪鳶的聲音從屋裡傳來,「霓兒聽話,就在外頭候著,娘一會兒就好。」
崔寒衣又拍了拍門,卻依舊沒動靜,只好扒在門縫裡往裡看,可是什麼也看不到。
巧眉忍笑,「三小姐,就安心等著吧。」
三小姐抬頭瞪她,她立馬收了笑容,看向別處。
崔寒衣泄氣地蹲在門口,一顆心躁動不安,她只期望這個李濟寧能管用,拔去阿娘體內的餘毒。
房內,李濟寧讓先讓陳雪鳶喝下那碗又濃又黑的藥,隨後又背過身,讓白鵲除掉她的衣服,扶她進浴桶。
陳雪鳶泡在藥湯之中,內外藥性催發之下,只覺得五臟六腑猶如火燒,疼得她點叫出聲。
她趕緊咬住嘴唇,不讓門外的崔寒衣聽見。
李濟寧攤開一排雪亮的銀針,對白鵲吩咐道:「找個東西讓她咬著,待會施起針來,怕咬傷舌頭。」
白鵲趕緊從架子上取下一張帕子,疊了讓陳雪鳶咬住。
陳雪鳶此時已是滿頭冷汗。
李濟寧抽出一根銀針,走到陳雪鳶身後,沉聲道:「開始了。」
第一針下去,陳雪鳶便痛得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