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劫後

  對於這個女孩來說，先是經歷父親的離世，又經歷母親的離世，父母雙親的離世累積帶給她的痛苦足以將這個年紀輕輕的女孩打倒，他真的不知道能說些什麼去安慰她。

  女孩的情緒也在他的束縛中累計達到了頂點，最終女孩一口咬在他的胸膛上，虞鶴鳴再次感覺到了女孩的絕望，所以，他咬著牙忍痛只說了四個字。

  「南南，醒醒。」

  從絕望中醒來，這不過就是一場噩夢，醒過來吧。

  不知女孩是不是聽到了虞鶴鳴心底的話語，她居然真的鬆了口，不再咬他，也不再掙扎，緊緊地抱著他，並沒有放聲大哭，而是哽咽地哭著，哭得虞鶴鳴的心都疼痛起來。

  最後，不知那女孩哭了多久，虞鶴鳴只隱約地聽到了他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隨即，蔣薇焦急的面容便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虞鶴鳴這才想起來，他是和蔣薇一起來的商場。

  蔣薇看了眼虞鶴鳴懷裡的女孩，聲音不自覺地也放輕了。

  「你電話打不通，我就上來找你了，在門口的時候，潮生的同事跟我說了剛才的事，她。。。」

  本章節來源於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說到這，蔣薇不由眼眶泛起了紅，滿眼憐愛的看著女孩，不忍心再說下去了，深吸了口氣忍住眼底的淚意，才對著虞鶴鳴繼續說著。

  「讓潮生他們聯繫聯繫她家裡其他的人吧，她現在需要家人。」

  虞鶴鳴點頭，剛想起身，卻發現原本雙手緊緊地抱著他腰的女孩，在聽見蔣薇的話後，瞬間將雙手移到了他的脖子上，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聲音小卻十分的堅定。

  「我要跟著你。」

  女孩的話一出，虞鶴鳴和蔣薇都是一愣，像是聽錯了一般，虞鶴鳴先回神，伸手撫了撫女孩的頭髮，溫聲問著。

  「南南，你還有其他的家人嗎？」

  江南幾乎在虞鶴鳴話落後，想都沒想就說著。

  「我要跟著你。」

  蔣薇轉了轉眸子，問著。

  「南南，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要跟著他。」

  仍舊只是這一句話，虞鶴鳴和蔣薇對視一眼後，覺得江南現在的情緒不穩定，許是她認定了救她下來的虞鶴鳴讓她很有安全感，才只相信他。

  想到這，蔣薇便做了決定。

  「那就這樣，先把南南帶回家裡，等過後聯繫了她的家人，讓她家人去咱家接她吧，現在這孩子肯定是離不開你了。」

  虞鶴鳴想了想，點了點頭，說著。

  「也只能這樣了。」

  虞鶴鳴抱起江南，沒有直接向著門口走去，而是慢慢走到了紀潮生那一邊，由於紀潮生坐在了台子上，虞鶴鳴便也沒有走近，怕江南害怕，在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了步子，對著紀潮生說著。

  「潮生。」

  紀潮生聞言，一雙通紅的眸子望向虞鶴鳴，伸手用力撫了一把臉後，從台子上蹦下來，卻也沒有走近二人，只站在原地，勉強地勾了勾唇角，說著。

  「南南還有個舅舅，我現在就去聯繫他，可能得麻煩你再照顧南南一會兒了。」

  虞鶴鳴搖了搖頭，說著。

  「南南現在情緒不穩定，只認得我，我準備先把她帶回家，你跟她家裡人說一聲南南現在住在我家，等她情緒穩定穩定再讓她家裡人來接吧。」

  紀潮生動了動唇，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自己似乎根本沒有資格，只能無力地點頭。

  虞鶴鳴看出紀潮生的情緒失落，這件事若是片面的來看，確實若不是紀潮生刺激了那個母親，那個母親最後會不會墜樓還真的是未知數，但畢竟是個片面的想法，這中間一定存在著誤會。

  所以，虞鶴鳴也只沉聲對著紀潮生說了句。

  「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摻雜了個人感情進去，就會干擾你自身的判斷，你既然選擇了這個職業，就儘快適應吧。」

  紀潮生聞言，緊緊地將雙手握成拳，沒有說話，但虞鶴鳴的這些話卻像是灑在他心上的種子一般，就在那一天深深地種在紀潮生的心底。

  話落，虞鶴鳴就轉身抱著江南同蔣薇一起回了家，那晚的飯局自然也是沒有聚成的。

  回到了家裡，蔣薇破天荒地沒讓家裡的王姨做飯，而是自己穿上圍裙，親自下廚，做了很多菜，還有可愛的小點心，樣數很多。

  就在蔣薇下廚的這段時間裡，江南仍然如同是一隻樹袋熊一般地緊緊抱著虞鶴鳴，抱著一個江南的虞鶴鳴做不了任何的事情，只能抱著江南坐在沙發上，虞鶴鳴是個狙擊手，基本上不看任何的電子屏幕，此刻也是破天荒地打開了客廳的電視。

  打開電視後，虞鶴鳴皺著眉地按著遙控器，似乎在挑選著哪一個節目會是江南這個年紀的女孩喜歡，說起來，虞鶴鳴還不知道江南的年紀。

  江南的腦袋此刻正緊緊地貼在虞鶴鳴的脖頸處，所以，虞鶴鳴微微側著頭，喉頭滾動了下，儘量用著他覺得輕柔的語氣對著江南說話。

  「南南，我們聊聊天，好嗎？」

  話落，虞鶴鳴並沒有等到江南的答案，卻清楚地感覺到了江南的小腦袋微微抬起來了一點，在虞鶴鳴的下巴靠近臉頰的地方蹭了蹭，小心翼翼地默認模樣就像是一隻小貓一樣，讓虞鶴鳴不自覺地就彎起了唇角。

  本放在沙發上的兩隻大手，也自然地搭在了江南的背上，輕輕地撫摸著，就像是在撫摸一隻小貓般，繼續同她聊天。

  「南南，你今年上初中嗎？」

  如果是的話，也就意味著江南的歲數在13到15之間，而江南卻也沒讓虞鶴鳴太過糾結，因為她更直接地說出了她的年齡。

  「初三。」

  江南的聲音並不很柔弱，聲音雖然小，但卻讓虞鶴鳴隱隱約約地能夠感覺到這瘦弱的身體中藏著的大大的力量，也對，畢竟她的父親同紀潮生父親是同事，她也算是警察的女兒了，自帶著一股英氣在。

  虞鶴鳴在聽到江南能夠同他正常交流後，提在半空的心也不禁放下了一些，語氣中也不似是剛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輕鬆了許多，說著。

  「餓了吧，阿姨在給你做飯，很快就可以吃東西了。」

  虞鶴鳴話落，江南還沒有什麼反應，卻被從廚房走過來的蔣薇給接了話去。

  「什麼阿姨啊，得叫大娘了，就你，都是叔叔輩的了，哪能叫我阿姨啊！」

  虞鶴鳴聞言，眉頭不由緊皺起來，反駁道。

  「南南15，我22，頂多叫個哥哥。」

  蔣薇掩唇嗤笑了一聲，從冰箱裡拿出了一個蘋果，也不急著回廚房做飯了，坐到了沙發上，拿過茶几上的水果刀，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調侃著虞鶴鳴道。

  「虞鶴鳴，你也真不嫌害臊，就你這長相，這氣質，這穿著，也就你說你自己是22吧，要別人誰看著，不說你30多不錯了。」

  虞鶴鳴在部隊裡摸爬滾打了七年，皮膚糙了一些，黑了一些，很正常的嘛；還有他的髮型儘管被蔣薇嘲笑像是顆蛋似的，但部隊裡的髮型統一都是卡尺，他早就習慣了，長一點都不習慣；

  再說他的氣質，在現在盛行韓流那幫小鮮肉的社會裡，虞鶴鳴反倒覺得自己才像個男人的樣子，是男人就必須當過兵，就算你不能做個軍人，但你必須要下過部隊。

  至於穿著。。。

  「鶴鳴哥哥挺好的。」

  就在虞鶴鳴對蔣薇的話進行沉思的時候，就聽見了這一聲清脆的聲音，虞鶴鳴以為他自己聽錯了，但在看向蔣薇瞪大的眸子時，虞鶴鳴確認了剛才那句話不是幻聽，而確確實實就是江南說出口的話。

  「這。。。」

  蔣薇驚訝地出聲，虞鶴鳴對著蔣薇驚詫地神色，揚了揚眉，面上帶著幾分得意，伸手拿過蔣薇手上削好的蘋果，出口的聲音中都帶著喜悅和得意。

  「聽見了沒，南南叫我鶴鳴哥哥，是哥哥，不是叔叔，來，南南，哥哥獎勵你一個蘋果。」

  說著，虞鶴鳴將那個蘋果遞到了江南的手邊，江南頓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蔣薇出神地看著虞鶴鳴嘚瑟的樣子，眼眶不自覺地也泛起了紅，回過頭來的虞鶴鳴，待看見蔣薇的樣子後，像是想到什麼，伸過一隻大手緊緊地握住蔣薇的手，低聲說著。

  「都過去了。」

  蔣薇的眼睫毛顫了顫，嘆了口氣後，說著。

  「若是那個孩子沒有掉，現在也應該和南南一般大了，醫生也說是個女孩，可惜，我。。。」

  虞鶴鳴見母親的樣子，知道她是又因為過去的那個尚未出生的妹妹而鑽了牛角尖，這件事在蔣薇的心裡就像是逃不脫的夢靨的一般，深深地扎在蔣薇的心底。

  「媽，別想了，都過去了。」

  蔣薇也恍然自己的失態，忙低頭整理心情，勉強地笑著說著。

  「瞧我，又開始抽風了，不說了不說了，過去的事不說了。」

  蔣薇這邊伸手整理著本就不亂的衣服，卻發現在自己的視線中出現了一隻小手，白白嫩嫩的小手顫顫悠悠地附在了她的手上，蔣薇順著這隻小手，目光落到了一張清秀泛著稚氣的小臉上，聽著她說著。

  「大娘，我餓了。」

  那個瞬間，蔣薇覺得自己仿佛看見了一個小天使一般，明亮清澈的雙瞳中，她自己的模樣清晰可見，神色上帶著羞怯和疲憊，那雙冰涼的小手輕輕附在她的手上。

  那一刻，蔣薇明白了，江南是在安慰她。

  江南的這一動作也讓虞鶴鳴十分驚訝，他看著江南的小臉從他脖頸處探出來，試探地伸出手放到了蔣薇的手上，虞鶴鳴望著江南的眸子裡閃過了欣賞的光芒。

  這是一個多麼有靈性的女孩，她感受到了蔣薇的悲傷，卻仍然用著自己受傷的靈魂去安撫別人。

  虞鶴鳴再看向蔣薇時，就見蔣薇似乎也被江南的動作震撼到，臉上的悲傷一掃而去，而是驚喜地連忙說著。

  「好好，餓了餓了，大娘這就去給南南做飯，這就去！」

  說著，蔣薇就從沙發上起身向著廚房小跑了過去，那副喜悅的模樣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了，在虞鶴鳴的印象中，似乎從父親去世後，母親雖然並沒有走出了那段悲傷，但如此生動的表達歡喜還是幾乎沒有見過的。

  於是，虞鶴鳴伸手撫了撫江南頰邊的碎發，薄唇輕扯，唇角的笑意十分真摯，語調緩緩地說著。

  「南南，謝謝你。」

  江南聽見虞鶴鳴的話後，濃密的睫毛垂下，並沒有應虞鶴鳴說的話，拿著手邊的蘋果咬了一下。

  虞鶴鳴看著眼前情緒穩定的江南，緊繃的神經也不由鬆了松，說實話，他真的很怕江南再動輕生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