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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墜樓

2024-06-01 19:09:18 作者: 公子九歌

  轉眼間,母親和女孩都從台子上被救了下來,身後一直等待的其他警察也瞬間圍了上來,本來想要幾個人束縛住那名母親,卻被紀潮生大吼著。

  

  「別動她,你們都離她遠點,誰也不許動!」

  這句話也讓那些本來伸向那名母親的手轉向了倒在地上的虞鶴鳴,因為,這一倒確實也是不輕,虞鶴鳴倒還好,他在部隊裡摸爬滾打慣了,但那名母親倒是一時半會兒沒有緩過神來。

  虞鶴鳴借著幾名警察的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站起來後,他馬上走到紀潮生那,對著他說著。

  「我來照顧這個女孩,你去看看她母親吧。」

  紀潮生點頭,把手裡的江南輕柔地放在虞鶴鳴的懷裡,快速跑向那邊倒在地上的陳渺,想要查看她的情況。

  結果,紀潮生剛剛走近,陳渺卻清醒了,從地上緩緩站起來,目光在看清紀潮生後,沒待紀潮生開口,她神色就倏地一變,大聲叫喊著。

  「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一邊喊著,陳渺還一邊往剛才站的那個台子的方向挪著,這一動作讓紀潮生瞬間停下了腳步,連忙說著。

  「好好,我不過去,陳渺阿姨你別激動,別激動,我不過去。」

  陳渺待確認紀潮生真的沒有走過來後,才停止尖叫,但眼睛裡的戒備卻絲毫沒有減弱,目光這麼游移著,直到落在了紀潮生身後某處,瞳孔倏地一縮,雙手指著虞鶴鳴所站的方向,再次高聲叫喊著。

  「南南!你要把我女兒帶哪裡去!把我女兒還給我,把南南還給我,你們這群畜生!你們都是畜生!」

  陳渺這句話一出,場上的半數警察都變了臉色,這幾分鐘前才把她們母女救下來,這救下來了,卻被她罵成是「畜生」,沒有一個心裡高興的,那本站的離陳渺不遠的還想著再拽她一把的幾個警察在聽見這句話後,都哼了一聲,站的遠了些。

  紀潮生也被陳渺這突然而來的咒罵罵的一愣,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陳渺別說髒話了,連大聲說話的時候都很少,總是溫婉柔和,很有母親的樣子,也很有東方女人的樣子,可現在。。。

  同他們形成對比,場上唯一保持著理智的就是虞鶴鳴了,虞鶴鳴在那名母親的不斷尖叫和咒罵中,穩穩地將懷裡的女孩抱到那名母親的面前,並在距離那名母親一個安全的距離下停住了腳步,將女孩放下,並且在那名母親戒備的目光中,慢慢地向後退去,邊退邊說著。

  「南南在這裡,我們沒有想搶走她,也不會傷害她,我們是在保護她,您別激動,我知道您現在不相信任何人,沒關係,您不用相信我們,南南就在這裡,您只要伸手就能抱到她,我們不會傷害你們,您放心。」

  就諸如類似的車軲轆話,虞鶴鳴不停地在說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而陳渺卻在虞鶴鳴第一遍說完話後,伸手將江南緊緊地摟在懷中,嘴唇輕吻著江南的額頭,看著江南的眼神中,不再是戒備,而是濃濃的疼愛,不再尖叫,只是這麼輕輕地吻著,緊緊地抱著自己的孩子,

  虞鶴鳴看著陳渺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退到紀潮生身邊後,目光繞過四周,對著紀潮生說道。

  「清場,除了你和我,其他的所有人都離開,包括你的人。」

  紀潮生皺著眉,似乎有些不安地看著虞鶴鳴,但虞鶴鳴卻已經沒有再跟他解釋的時間了,轉身向著身後圍觀的人群中,疏散驅趕他們。

  紀潮生也只好伸手將他的同事聚集過來,讓他們幫著疏散人群,所有人都不許接近這裡一步。

  跟同事們交代完這些事,紀潮生見虞鶴鳴還在處理人群,他便把目光移到了前方的陳渺母女身上,只是想到剛才陳渺對自己那麼大的敵意,紀潮生心底不禁湧起深深的震驚和難過,怎麼會呢?

  她們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導致她們這樣的原因中同他也有關係嗎?

  這些疑問纏繞在紀潮生的腦子裡,就如同是一條條越纏越緊的水草一般,纏斷了紀潮生本就亂成一團的神經,他緩緩向著陳渺母女走去,卻也不敢貿然地太近,走了幾步就停在了原地,把雙手高高舉過頭頂。

  這個動作若是放在平常來做的話,分外的滑稽,但在一些緊急的情況下,卻可以直接告訴情緒不穩定的人,他是沒有惡意的,就以這種投降的姿勢去傳達這種意思。

  紀潮生就維持雙手高高舉過頭頂的姿勢輕聲對著陳渺說著。

  「陳姨,我是潮生啊,我不知道您為什麼會對我有那麼大的怒氣,但我們之間一定是產生了什麼誤會,您冷靜冷靜,南南還那么小,您注意看她的表情,她現在一定是被嚇到了,我們先送她去醫院看看,有什麼誤會等把南南送到醫院後,我們再慢慢解決,好不好?」

  紀潮生話落,陳渺卻如同沒聽見紀潮生的話一般,繼續吻著抱著江南,沒有應話,而就在紀潮生想要再重複一遍的時候,卻在只說了「陳姨」兩個字後,就被陳渺喝住。

  「你閉嘴!你們紀家的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道貌岸然,表面上一副好心腸的樣子,實際上心裡髒的很,我不會再相信你的話的,你們害死江軍就夠了,我絕不會給你機會,讓你們在害死南南的,寧願我們母女倆跳樓,都不會接受你們的假好心。」

  就這樣,陳渺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激動,本來站在台子下面,卻因這番話,又把江南抱到了台子上面,並且真的準備下一秒就要跳下去了。

  紀潮生瞳孔猛地一縮,大聲喊著。

  「不要!不要!陳姨!」

  這邊的動靜虞鶴鳴自然注意到了,當他看著那個母親再次將她的女兒拉到了台子上的時候,虞鶴鳴瞬間大步跑向台子前,沉聲高喝道。

  「陳渺,你嘴上說不讓他們害死南南,但你現在要做的事和他們有什麼區別,南南最後都是死,可你有什麼權利讓你的女兒陪你一起死!你現在的做法同他們又有什麼區別!」

  虞鶴鳴的話讓陳渺的神情有一瞬的怔忪,而虞鶴鳴則敏銳地抓住了這一瞬間,緩和了語氣繼續說道。

  「你仔細看看你懷裡的南南,她還那么小,她的人生也才剛剛開始,我知道你們剛剛遭遇過一場不幸,如果你覺得委屈感到冤枉,那你就更不能這麼輕易地死了,壞人不會因為你們的死就停止作惡,想要他們付出代價,只有你們自己振作起來,將壞人揪出來,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才是你應該做的事,對嗎?」

  紀潮生似乎也想說些什麼,卻被虞鶴鳴一個眼神制止住,他現在算是找到了讓那個母親情緒激動甚至失控的源頭是什麼了,就是紀潮生,儘管不知道那個母親和紀潮生之間到底存在著什麼恩怨,但眼下更重要的就是把這對母女救下來,其他的事情就都好說。

  陳渺聽了虞鶴鳴的話後,似乎激起了心底的悲傷,眼淚從眼眶中止不住地流,她緊緊地抱著江南,痛哭出聲,邊哭邊說著。

  「南南,是媽媽對不起你,我救不了你爸爸,還想帶著你一起死,我不是個好媽媽,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嗎?對嗎?」

  虞鶴鳴見那個母親的情緒終於有所發泄,便試探著向前邁進,想要找時機將那母女一起拽下來,卻在虞鶴鳴愈漸接近的時候,發現那個母親突然轉過了頭,看向他,虞鶴鳴渾身一震,立即停住腳步,想要發力向前的時候,卻聽見那個母親對著他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虞鶴鳴頓了一下,才答道。

  「虞鶴鳴。」

  陳渺聞言,微微勾起唇角,輕聲道。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好名字。」

  這突如其來的誇獎並未讓虞鶴鳴降低警戒心,反而更加向前邁進一步,想要趁著那個母親情緒放鬆的時候,更方便出手。

  然而,虞鶴鳴剛踏出一步,眼前就發生了讓他來不及反應的一幕。

  只見剛才還誇獎他名字的那個母親,此刻卻把她懷裡的女孩向著他的方向用力一推,而慣性則讓那個母親向後倒去,虞鶴鳴只能下意識地穩穩接住女孩,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母親對著他笑著說著「你說的對,但我只希望我的南南可以平安過一生。」

  話音飄散在空氣中,那個母親的身影卻從台子上消失了,虞鶴鳴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母親墜下高樓,那一刻,他的眼珠子似乎都要從眼眶中瞪出來一般,滿眼的不可置信和不敢置信。

  「快拉住她!」

  這四個字吼出來的時候,虞鶴鳴覺得他的喉嚨似乎都要破裂般,嘴裡湧出一股子血腥味。

  那名母親的動作太突然了,突然到所有的人都以為是晃了神一般,並不是真的,怎麼會是真的呢,明明他們已經把人救下來了,不是嗎?她又怎麼會再次墜下高樓呢?

  紀潮生雙眼無神,猶如失了智一般地向前走著,一步一步地走到台子前,顫抖著雙手扶著台子的邊緣坐了上去,不知是風大還是什麼,竟讓他的身子搖晃了一下,他必須穩穩地扶著台子的邊緣才能保證自己不掉下去一般,脆弱無力。

  紀潮生對著陳渺剛才跳下去的方向,喃喃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這麼恨我?」

  虞鶴鳴也從堪堪從剛才的震驚中恢復神智,看著坐在前面台子上的喃喃的紀潮生,虞鶴鳴眼底閃過複雜,他別開了看向紀潮生的目光,轉而望向自己懷裡的女孩。

  從最開始站在那個台子上一直到現在,虞鶴鳴終於在女孩的臉上看到了情緒的波動,此刻,她的眼裡滿含著淚水,怔怔地看著那個母親剛才跳下去的地方,不曾眨一下眼睛,無聲地說什麼。

  在虞鶴鳴看清後,知道了女孩在叫「媽媽」。

  那個瞬間,一滴眼淚划過女孩的眼角,滴在虞鶴鳴的手背上,冰涼的感覺刺得虞鶴鳴渾身一顫,他救過的人不計其數,生離死別的場面也是見怪不怪,可是如今懷裡女孩隱忍脆弱的小臉還是讓虞鶴鳴的心感覺被扎了一下般刺痛。

  就在虞鶴鳴忍不住伸手想要撫摸女孩的臉頰,給予安慰的時候,他懷裡的女孩卻突然開始掙紮起來,似乎用盡她渾身的力氣在掙扎,即便如此,虞鶴鳴也是輕而易舉地將女孩束縛在懷裡,對於女孩哭喊的掙扎,他所有安慰的話語堵在喉嚨口一句都吐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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