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真相

  江南臉上現出喜悅的神色，剛想出聲叫母親的名字，卻在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隔越遠後放棄了這個想法，大步子跑著追了上去。

  但等江南走到小區門口時，卻發現了陳渺已經上了一輛計程車，江南也沒多想，隨手叫了一輛計程車也坐了上去，跟師傅說著跟上前面那一輛計程車。

  兩輛計程車跟得很近，隨著計程車開下去，江南便發現了這條路既不是去陳渺公司的路，也不是去陳鴻家的路，更不是去江軍警局的路，江南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拐過一個路口，陳渺乘坐的那輛計程車車速減慢，漸漸停在了前面不遠處的一個高檔小區門口，沒等到小區門口，江南便讓師傅也停了下來，付過錢後，江南下車。

  這時，江南正好看見了被攔在小區外面的陳渺，她不知對門衛保安說了些什麼，反正說了不短的時間，門衛才猶豫地放下手，讓陳渺進去了。

  江南站在原地觀察了小區一陣子，等陳渺走進去一段距離，江南才小跑著跑到小區門口，也自然地得到了門衛保安的阻攔，江南大大的眸子轉了轉，不動聲色地伸手在自己的腿上擰了一把，眼中頓時冒出了淚花，可憐巴巴地叫著。

  「保安叔叔，剛剛進去的那個是我媽媽，今天我們開家長會了，我考試沒考好，她就把我扔在學校了，我早上出門忘帶進門卡了，我家住在C棟四單元404室，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著我進去也行。」

  門衛大叔看著面前淚光閃閃，可憐巴巴的江南，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一般，鼻子一酸，心也軟了，嘴上不饒人，手上卻是不自覺地開始給江南開門。

  「你們這幫孩子，父母掙錢供你們讀書多不容易啊，要努力學習知道嗎，不然以後幹什麼去啊，唉，你們這幫孩子啊！」

  江南默不作聲地低著頭，垂著眸，作著委屈樣，聽著門衛大叔苦口婆心的教誨，兩隻手卻不由緊緊地攥著，低垂著的眸子也在焦急地望著前方，陳渺的身影已然轉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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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門衛大叔把門打開，江南也顧不得把戲圓完了，撒開腿就向前方跑去，剩下後面的門衛大叔抬著手看著江南遠去的步伐，無奈地搖頭。

  許是剛剛和門衛大叔周旋的時候耗費了一些時間，陳渺剛才筆直走過的那條路上已然沒有了她的身影，江南一直跑到路的盡頭都沒有再看見陳渺，江南喘著蹲在原地，目光卻在焦急地搜尋著四周。

  奈何現在的時候，小區里其實並沒有什麼人，陳渺就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這個小區中，讓江南失了方向，無處可尋。

  蹲在地上的江南感覺自己的腳開始產生麻酥酥的感覺，她呲著牙從地上緩緩站起來，一瘸一拐地緩緩地坐在一旁的長椅上，一邊揉著小腿一邊四處看著，目光是焦急的，神色卻還算是冷靜。

  這個小區直到走進來了，江南才發現其實並不陌生，因為這個小區是江南爸爸江軍所在的刑警支隊隊長紀浩民的住處，去年還是前年的時候，江南被陳渺和江軍領著去過紀浩民家裡吃飯。

  所以，江南想，陳渺來這裡一定是來找紀浩民的，只是她不記得紀浩民家裡具體住在哪棟樓了，想到這，江南的瞳孔倏地一縮。

  消失幾天的陳渺突然出現後沒有馬上去舅舅家找她，而是急匆匆地出現在了這裡，既然出現在了這裡，那她絕對是來找紀浩民的，找紀浩民也就意味著是江南的爸爸江軍出了事情。

  爸爸。。。

  江南緊緊攥住雙手，睫毛不由顫了顫，那是不是也就是說，這幾天，陳渺根本就沒有在外面出差，而是因為江軍出了事，她不想讓她知道，所以，隨口說了這個藉口，並把她託付到了舅舅陳鴻家裡。

  這麼一來，似乎從那天以來一切奇怪的地方就都通順了，但就是這一連串通順的猜測卻讓江南的額頭上不禁泛了層薄汗，剛才還溫熱的雙手，現在也是冰涼一片。

  平時江軍總是帶著江南一起分析過往的案子，江南也就因此從小便養成了善于思考，善於推理，而如今，她十分害怕她腦子裡想著的這邏輯分明，似乎就是真相的猜想。

  江南就這麼坐在長椅上一會兒，不像是前幾天坐在陳鴻家樓下的無助哭泣，而是緊緊闔著眸子，想著現在她應該做什麼，思考過後，江南睜開眼睛，確定了第一件事就是要讓自己冷靜。

  過了一會兒後，江南從長椅上緩緩站起來，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眉頭緊緊地皺著，不自覺地咬著右手食指的關節，目光在小區內轉著，在腦子裡仔細地回想著紀浩民家裡的大概位置。

  江南覺得只是這麼幹站著想，可能也想不到什麼，不如隨便走一走，沒準走到哪裡，勾起了自己腦子裡的記憶點，就能找到了，這麼想過之後，江南便在前方的岔路口隨便選了一邊走下去。

  走著走著，江南發現了這條路的前方不遠處有個小亭子，而那亭子裡似乎有人，她想不如見了人碰碰運氣直接去問他們認不認識紀浩民，雖然機率小，卻也不一定不可行。

  這麼想著，江南就加快步子，向著那個有人的亭子走去，但隨著她走近，江南的腳步倏地頓住，隨即，瞳孔驟地一縮，閃身躲到了一旁的樹叢後邊。

  躲好後，江南從隱約的樹叢中探出頭，瞪大著眼睛仔細看著亭子裡的人，她剛才也只是看了背影，而現在隨著亭子裡的兩個人轉身，江南得以看見了兩個人的正臉。

  那兩個人正是江南要找的陳渺和紀浩民。

  看清兩張人臉的同時，江南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了兩人的對話上。

  此時的陳渺一臉的焦急，而紀浩民眉頭也是緊皺著，半晌後，對著陳渺說著。

  「現在警局裡所收集到的一切證據都直指江軍，想要洗脫他的罪名怕是不太容易。」

  陳渺不知之前和紀浩民說了多久，如今，聽了紀浩民這句話，情緒有些激動起來，出口的言辭中也十分的激烈。

  「什麼叫洗脫他的罪名，他本來就沒有罪，就不應該背這樣的罪名，他是冤枉的，你跟他一起辦案這麼多年，他的脾氣性格你不清楚嗎？你。。。」

  紀浩民看著陳渺越說情緒越激動，那雙眸子不禁也瞪大了不少，沉聲喝了一句。

  「我當然清楚，正是因為清楚，才不能亂來，你知不知道死的那個人是什麼身份，那是市長的兒子，我們的任務是保護他的安全，最後他卻死在了滿是江軍指紋的槍下，儘管我們覺得漏洞百出，但局長不看人品，不看犯人是誰，只看證據。」

  陳渺被紀浩民這一頓喝住，激動的神情僵在臉上，激動氣憤逐漸消失，隨即，浮現在臉上的則是憔悴和無奈，她腳下蹣跚了幾步，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低垂著頭，蹙眉不語。

  紀浩民看著陳渺脆弱的模樣，似乎也不忍心再說重話，深邃的眸子望了眼陳渺後，放緩語氣說著。

  「我知道你急，我也急，我跟老江一起多少年了，在部隊的時候就一起，可現在就不是急不急的事，要想證明老江是被冤枉的，我們就必須得在最後這段有限的時間裡找到真正的兇手，若不是他是江軍，只怕根本不會有這多出來的時間。」

  陳渺又何嘗不明白紀浩民話里的意思，根據證據定罪，若不是江軍是紀浩民的同事，也是一位警察，只怕早就判刑了，再加上被害人特殊的身份，其實無論是紀浩民還是警局的所有人都背負著一定的壓力，來自上面施加於他們的壓力。

  陳渺只能點頭，在這幾天裡，她能找的人，能托的關係都已經找完利用完了，到最後，她得到的回答都是一樣的，誰也說不好，拿不準，因為死的人是市長的兒子，也因為現在的證據十分確鑿。

  所以，陳渺四處碰壁，碰壁到最後，紀浩民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陳渺深呼吸了一口氣，拄著柱子的手緊緊攥成拳，撐著自己從柱子上起身，一步一步地邁到紀浩民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紀浩民，就這樣。。。

  陳渺跪下了。

  陳渺在紀浩民瞳孔大睜著的時候，跪在了他的腳下，在紀浩民上前要扶她起來的時候，腦袋磕在了水泥地上，發出一聲悶響。

  「你。。。」

  一個頭磕完，陳渺緊緊抓住了眼前紀浩民要扶她起來的雙手，那雙滿是血絲的雙眼的眼底里流動的是哀求和無助，她搖著頭，急切地說著。

  「求你，一定要盡全力救江軍，江軍是絕對不會殺人的，求你了，救他。」

  紀浩民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睛不禁也紅了，其實即便陳渺不跪下來，不給他磕頭，他也會盡全力去幫助江軍洗脫罪名，可是，她還是跪下了，那一刻，紀浩民覺得這並不是江軍一條命在他的手上，還有陳渺的這一條。

  江軍若是死了，陳渺只怕也。。。

  所以，紀浩民重重地點了頭，咬著牙關堅定地答應著陳渺的話，並給予她承諾。

  「我答應你，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救江軍。」

  陳渺聽見紀浩民的話後，瞬間鬆了一口氣一般，在紀浩民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乾裂的唇角扯了扯，臉上倒也有了個微笑的模樣，對著紀浩民點了點頭，說著。

  「你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那我不打擾你工作了，我先走了，江軍的事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紀浩民聞言搖了搖頭，抿了抿唇，說著。

  「我送你吧。」

  「沒關係，我沒事。」

  陳渺話落，就轉身離開了小亭子。

  而紀浩民看著陳渺離開的背影，眼神頗為複雜，他將手伸進衣兜里拿出一直震動不止的手機，按了接通鍵。

  「我是紀浩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