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以前是能者多勞，天道酬勤，現在是多勞者累死，得不到應有的回報，導致儋州一片頹然，反正也吃不飽，那稍微填飽肚子就可，這也導致成年男子閒賦在家，不下地不養家，家中女子無奈，只能出去謀生，從而有作男使女立的閒話傳出。」

  「男子閒著，什麼事都不干，日子久了就容易染上惡習，賭博之風盛行，越窮越賭，越賭越窮，惡性循環。」

  深感宋義濤的無奈，沈青檀記下後繼續詢問，「除此之外，可還有其他難題。」

  「那就應該是黎族了，漢民和黎族之間衝突大，三天兩頭鬧出動靜來是常有的事。」

  「黎族不比漢民，他們擅泅水，住在島上，野蠻粗魯，時常結伴出行，挖漢民的糧食，偷漢民的東西，人人喊打咒罵又無可奈何，因為他們一上島後漢民根本就抓不住他們，打不過又防不住，漢民恨得牙牙癢，這也導致正面衝突時，基本是一幫子漢民專挑一個黎族揍，難民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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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基本就是兩個矛盾，一是官商勾結和百姓的矛盾，二是漢民和少數民族的矛盾，究根結底，都是窮鬧的。

  對儋州有了淺顯的了解，沈青檀讓宋義濤回去，將官府還存有的文書都給拿過來，前縣令頒布法令，至今有效，還有哪些租賃文書，一般是五年起租，最多十年，到現在也差不多到期。

  儋州窮，說到底是被壓迫的太緊了，這一旦逼的太急，必然觸底反彈，老祖宗傳下來的勤勞致富、天道酬勤還是不能丟。

  用完早飯後，許蟬和許瑤瑤、沈雲棠一同出了府，陸五陸六跟隨，防止意外發生。

  恰好林素萍有空，許蟬便請她領他們一起逛逛。

  一行人結伴而行，閒聊間，許蟬才知林素萍是宋縣丞的妻子，想到早上她回去後的場面，許蟬對林素萍越發親近了幾分。

  儋州城內並不繁華，更準確的說熱鬧的區域集中在某幾處，比如城中心商鋪區和相隔三條街的菜市場，百姓居多，瓜果蔬菜，各種海鮮等。

  許蟬一行人的出現其實是吸引了大部分百姓注意的，因為他們穿的衣衫和他們格格不入，更像是突然闖入的外來者，使得他們分外排斥。

  許瑤瑤和沈雲棠有些受不住這種眼神，一個勁的往許蟬那邊縮，許蟬也沒勉強，領著人走出去，前往商鋪街。

  商鋪街看起來要乾淨整潔很多，連帶著人也是，原本許蟬還在想有什麼緣由，直至她看見被驅逐出去的孩子們，敢情這是有人專門維護才形成的。

  商鋪街的東西很多，日常所需皆能滿足，雖比不上京城的精美，但勝在適用，價格也不低，也就稍稍比京城少上三分之一，京城之所以那麼貴，是因為寸金寸土，可儋州是什麼地方，賣這麼貴就過分了。

  除此之外還有儋州獨有的東西，比如曬乾的沙蟲、海參、香料等。

  自鋪子出來，許蟬腦海里疑問頗多，便詢問起林素萍來，「萍嬸兒，儋州怎麼都沒什麼外來人？我以前聽說好多人來儋州進貨拿回去賣的。」

  「這都是以前的老黃曆了，十年前儋州確實是還有些熱度，好多外來人覺得儋州的材料便宜，就大批量大批量的買回去，比如那個咖啡、沉香、胭脂等等，可後來就不行了，官府不作為，富商阻攔，百姓沒動力，可不就是閒置了，閒置後，自然是沒人過來。」

  「除此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這些東西都讓人將價格抬起來了，這就算了，賣出去的東西質量還不行，就這，誰還願意來充當冤大頭。」

  這倒是，錢花了，還討不到好，吃了一次虧，沒誰願意吃第二次，再加上經商之人人脈靈活，流速快，這一傳十，十傳百，儋州的名聲可不就壞了。

  這壞了的名聲，以後也只能慢慢挽回了。

  想到這，許蟬不由得覺得好笑，儋州現在可不是挽回外部名聲的時候，內部先不優化，讓百姓吃飽飯，官府立起來，說其他的那都是白搭。

  走出商鋪街，許蟬一行人往回走，遠遠的便看見一群漢民在群毆一個少年，那少年目光兇狠，緊咬著牙將自己蜷縮在一起，許瑤瑤離的不遠，第一時間便認出那少年就是當時在馬車上和大咪對峙的。

  許瑤瑤心尖一動，陸五陸六已經上前阻止，「幹什麼呢，在城內聚眾毆打。」

  「打還便宜他了，知道這狗崽子幹什麼了，老子好不容易贏了點錢，全被他給偷了。」那人說著，伸腿就朝著少年踹去。

  「眼皮子底下還來。」陸五攔住人，那人立馬炸了，「你誰啊，有什麼資格管我。」

  「我是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了不起？就算是新縣令來了，那也是我們占理，他偷我的錢，讓他還回來是天經地義。」

  這邊吵著，少年環顧四周，正想蓄力離開，被陸六截住，「事還沒完，你就這麼離開不太好吧。」

  陸六拎住少年的衣領，正要將他壓過來，少年奮力一搏，大動作間，衣衫被扯爛，露出消瘦且滿是青紫痕跡的上身，陸六也算是身經百戰，對於少年的逃脫完全沒壓力，稍稍一動便將人鉗制住。

  伸手便掏出少年口袋裡的錢，原本還在和陸五爭論的男人眼瞅著那些錢，眼裡泛光，伸手就想過來搶。

  「你幹什麼，這本來就是我的錢，我拿回來怎麼了？你還想搶了不成？」錢沒拿到，男人揣起桌子就朝著陸六和少年砸去，被陸六一腳踹的四分五裂，「幹什麼，還想動粗。」

  「聚眾賭博你們還有理了。」陸六眼神冷峻，氣勢一冽，倒是將那男人鎮住了，欺軟怕硬間，強搶不成的男人打起了感情牌，「官爺，你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家娘子還等著我買藥回去呢。」

  「你娘子病重你還在這賭？」陸六似笑非笑，剛伸出手，男人下意識伸手出來接，「急什麼。」

  「你說是他偷的你銀錢，偷了多少，可有個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