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你不也沒阻止，這戲你看的可起勁。」徐彪自懷裡摸了個包子出來，手掌寬的包子，被他兩口就給吃完了，「他要跟那些玩意不一樣，老子就跟定他了。」現在的儋州，真的是矮子裡挑搞個，再這麼蹉跎下去，可能就真的成了外地人嘴裡傳的蠻荒之地了。

  他從出生起就在儋州，徐彪不想儋州越變越差，但凡沈青檀是真心為民請命，他就為他賣命。

  「沈大人，用這種方式請你過來，還請見諒。」李邦傑的手往前收了收，站在後面的下人立馬起身，綢布一掀，一個個金錠子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這都是孝敬沈大人的，還請大人收下。」

  「你想要什麼。」沈青檀指尖抵在桌上，直視李邦傑。

  「我想要今後三十年的官府田地的優先租賃權。」李邦傑篤定沈青檀會答應，所以獅子大開口。

  「這...恐怕不行。」沈青檀站起身，眸色冷到極致，「愛財之心人皆有之，只是，這不義之財，你還是自個留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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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記得主動上繳這十年欠的租金和稅收，不然，由官府上門徵收，後果自負。」

  包廂門被摔的啪啪作響，下人上前示意，「老爺，要不要...」

  「要個屁，看不出來這剛來的縣令和先前那些軟蛋不一樣。」李邦傑憤怒至極，手狠狠一揮，金錠子散的到處都是。

  自二樓下來，沈青檀便看見蹲守在一樓的宋義濤和徐彪，這時候的徐彪笑容相比起先前真誠的不是一丁半點。

  「大人，你談妥了？」徐彪賤嗖嗖的湊近，被沈青檀狠狠剜了一眼，「談妥了。」

  「嘖嘖嘖。」真要談妥了，大人肯定不是這眼神。

  沈青檀快步出了茶樓，徐彪和宋義濤跟上，眼瞅著往官府的方向走，徐彪剛想詢問，被宋義濤抓住扇了後腦勺，不知道看眼色的東西，該打。

  跟著一同回到官府，陸秩陸二正在補牆和屋頂，補牆的材料放在前院，直至現在，沈青檀哪還不知特意引他去茶樓是試探，儋州長時間處於水深火熱，內部矛盾嚴重，要是上頭是個貪財好色的酒囊飯袋，儋州的情況只會進一步惡化。

  徐彪和宋義濤會有小心思，沈青檀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心裡堵著一口氣是另一回事。

  「徐彪，你是城門守衛，功夫如何。」

  「回大人，卑職尚可。」徐彪自信滿滿，在儋州這麼些年，就憑藉他魁梧的身姿和蠻力都是首屈一指，那些時常鬧事的黎族在他面前都不敢貿貿然行事。

  「陸秩，你們切磋切磋。」沈青檀往後退了一步，陸執自屋頂上下來，瘦削的身形讓徐彪眉開眼笑，就這體型，他能一個打兩。

  「誰輸了繞著儋州城跑十圈。」沈青檀單方面為兩人立下賭約，陸秩沒應，徐彪應的倒是歡快，就差沒開口和陸秩說你輸了。

  局外人宋義濤看著傻乎乎入局的徐彪，默默往後退了幾步。

  「都是自己人，我們就快些開始吧，在儋州城內跑十圈，等會開始，到傍晚的時候差不多能跑完。」徐彪朝著陸秩示意，場地給兩人讓出，切磋前徐彪還挺客氣，和陸秩抱拳以示尊重。

  正式開局，徐彪亟不可待，伴隨著一聲大吼，朝著陸秩進攻，啪嗒一聲截然而知，徐彪只覺得腿和腰間一麻，人直接栽倒在地，麻木感褪去，徐彪趴在地上，漲紅著臉。

  「你輸了。」陸秩道，聲音平淡，落在徐彪耳里，卻如滔天海浪席捲而來，他前半生的認知被就完全打碎。

  「你怎麼做到的，我們再來。」徐彪爬起，繼續進攻，繼續被捶，周而復始，陸秩叫停，「官府還有很多地方要補，你已經輸了，再來多少次結果都是一樣。」

  「我認輸。」

  「作為代價，我幫你補牆，我跟你說，我可是補牆的一把好手。」被陸秩狠虐後，徐彪反倒被征服了，心甘情願的拿起工具補牆來，同時還指出陸秩他們的遺漏之處，主動去買了材料。

  徐彪很快和陸秩他們打成一片，沈青檀則領著宋義濤去了內室。

  內室只放了一張桌案和幾條凳子，沈青檀一絲不苟的往桌案上放東西，宋義濤被晾在一旁也不慌，靜候沈青檀的吩咐。

  「你任職六年縣丞，官府當年的文書可還收著。」沈青檀倒上溫水，將茶盞推至宋義濤那邊，「坐。」

  「今天我在茶樓見的是誰。」整整兩盤金錠子，可謂是財大氣粗。

  「李邦傑，儋州首富，儋州一半以上的良田都在他名下。」

  想到在茶樓里李邦傑提出的要求，沈青檀明了，這是想將儋州的命脈都掌控在手裡，官商勾結，又天高皇帝遠，可不就是妥妥的土皇帝。

  「你們尚在職，官府怎會落魄至此。」

  「還不是十年前那狗官害的。」說起這，宋義濤就恨得牙痒痒，「儋州一直處於放養狀態，百姓自有自養活的法子，就算是窮，過的也還算順遂，可就在十年前，朝廷派人來儋州上任，原本我們以為有人帶領日子肯定會好過些，可後面發生的那些事，讓百姓對官府恨極了。」

  說到這，宋義濤不由得共情，察覺到沈青檀示意他繼續，他娓娓道來，「儋州夏季炎熱漫長，冬季溫暖短暫，很適合水稻種植，相比起其餘地方，一年可種植三季，基本上百姓只要踏實肯干，絕對就能吃飽飯。」

  「可這些在十年前政策下來後全然改變，官府聲明，所有良田歸官府所有，百姓可從官府手中買賣租賃，這就相當於將百姓手裡原本有的拿回去，然後拿錢買回去或租賃後，再徵稅，那時候收穫的糧食在征完稅後堪堪能吃飽飯，運氣好的話還能攢點餘糧，可這政策下來，雙重徵稅，相當於絕了普通百姓的路。」

  「於是，官府收回的良田一半進了富商手裡，一半被租賃出去，也就是說儋州十分之九的良田掌握在李邦傑之流手中，普通百姓要不花銀錢買良田再徵稅，要不直接從富商、地主手裡租賃良田，不管是哪種，在上繳後剩餘的糧食都只夠溫飽，甚至還吃不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