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淵源

2024-06-01 18:48:55 作者: 蘇墨

  一股腥氣湧上心頭,許柳身子微晃,攥緊了門,陸秩憤怒的走出,剛還在嚼耳根的幾人早已沒了蹤影。

  「哥,別追了,這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許柳燦然一笑,呈現在沒有血色的臉上愈發顯得憔悴,陸秩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伸手攬住許柳,「凝兒,你別放在心上,這事還沒定論,不要輕易下結論。」

  「嗯,我知道的。」許柳緊抿住唇,在自以為陸秩看不見的地方拿出手帕捂住了唇,殷紅的血溢出,手掌都被濡濕了些許。

  「哥,我想見小小姐一面。」

  本章節來源於𝔟𝔞𝔫𝔵𝔦𝔞𝔟𝔞.𝔠𝔬𝔪

  「那我送你回屋,這風大,吹久了你會不舒服。」許柳搖頭,扶在門上的手愈發用力了些,「哥,自我回來都沒出過幾次門,人都要變成藥罐子了,可不就要趁這會吹吹,不然等會小小姐過來還不笑話我。」

  許柳說話時眉眼彎成月牙狀,那一剎那,好似回到了年少,陸秩滿腔苦澀,一步三回頭的邁出了門。

  等陸秩走的遠了,許柳方才拿出手帕,殷紅的顏色不斷刺激著她。

  「小小姐,凝兒想見你一面。」陸秩在陸家外等了一刻鐘,才見許蟬和沈青檀出來,一見著人他就迎了上去。

  陸秩面色凝重,許蟬轉身朝著許柳住的宅院走去,焦急間,快走變成了小跑。

  邁步入院,震動的心緩緩歸於平靜,許柳正坐在石凳上,旁邊趴著黑不溜秋的大咪。

  走的近了,許蟬瞧見了許柳唇畔未擦拭乾淨的血痕,心中凝重,然後解下斗篷披在了許柳肩上,「本就病著,怎還在外頭吹冷風。」

  「總在屋裡躺著,身子骨都要躺軟了。」許柳揚唇直笑,許蟬已用斗篷將她裹的嚴嚴實實。

  「那也不能總在外頭吹冷風,連外衫都不披一件。」許蟬將人攙起,推開半掩著的門,走了進去。

  濃烈的中藥味瀰漫,厚重到讓人不適,許蟬沒露出任何異樣,讓人坐下,然後起身摸了摸放在桌上的暖爐,陸秩有先見之明,早早的遞來了新的暖爐。

  暖爐落在許柳手中,冰涼的指尖觸及,稍稍回暖,這般相處倒是有些像是回到了以前。

  莫說許柳,就連許蟬也有些想念。

  「小小姐。」

  「如果你是以這種身份同我說話,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說的。」許蟬淺笑,眸底一片清明,冷淡到極致。

  許柳垂眸,終究還是換了稱呼,「阿蟬,趁著今兒你來,我同你說點陳年舊事。」

  「嗯。」對視的剎那雙方心知肚明,啪嗒一聲,門被撞開,大咪龐大的身軀擠了進來,瞅了瞅許柳,又瞅了瞅許蟬,鼻子翕動,湊近許蟬聞了片刻,在她身上爬摸打滾,許蟬見此,也不由得抱住了大咪的大腦袋,暖和著她微涼的手。

  許柳說的舊事涉及到陸家的上一代,當時先帝還是皇子,陸瑞霆是罪臣之子,先帝和陸瑞霆感情深厚,越過萬難登基為帝,為陸家平反。

  平反後陸瑞霆也沒讓人失望,以寒門之身一步步往上爬,站到先帝要他站的位置,奈何好景不長,先帝因當年的謀算和經歷身子虧損,一日不如一日,幾年的光景子嗣凋零,各種意外夭折、殘疾,無法躋身正統,此種情況下,先帝想出了萬全之策,狸貓換太子,可保住皇嗣,同時引蛇出洞,得以太平。

  先帝周遭危機四伏,能信任的只有陸瑞霆,恰逢楊雪寧有孕,她腹中的孩子便成了籌碼。

  「這中間牽扯頗廣,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捨棄的,今天我說這個不是請求你的原諒,而是想同你說清楚這中間的淵源。」

  「當年也怪我,自詡藝高,定能成事,等時機一到就回到正軌。」許柳淺笑著,眸底湧上縷縷傷感,這讓許蟬倏地想起許蟬曾經那早夭的孩子,驀然間愣住。

  只能說造化弄人。

  「許柳,你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許蟬的問話讓許柳一喜,同她說起以前的事來,有關楊雪寧,有關陸瑞霆,同陸家人相關的一切,她都能將平淡說的有趣。

  整個下午,兩人一問一答,竟一眨眼就過了。

  天色暗下,許柳眉眼間倦意甚濃,知曉許蟬要走,她喊了聲陸秩,讓陸秩將東西交給了許蟬。

  許蟬收下,同沈青檀一起離開。

  人一走許柳再也堅持不住,強撐的精氣神散去,整個人變得頹然而灰敗。

  陸秩讓她靠進他懷裡,低低呢喃,「你要實在想睡便睡,我陪著你。」

  許柳搖頭,伸手摸到了陸秩的臉,點滴幾下,陸秩主動攥緊她的手,覆蓋了他的半張臉。

  「哥,你真的挺傻的,這麼多年,等到的是我這麼個病秧子。」許柳笑得比哭還難看,「那些承諾一聽就是假的,就你傻乎乎的信了。」

  陸秩沒有反駁,而是將人摟緊了些。

  「你今天說了這麼多話,我去給你倒杯熱水,今晚的藥也還沒熬...」陸秩想讓許柳躺好,反被許柳抓住了手,「哥,今晚的藥移到明天好不好?我不想再睡覺的時候嘴裡滿是苦味。」

  許柳眉眼彎彎,眷戀的朝著他蹭了蹭。

  陸秩垂眸,臉色緊繃,極力隱忍著,再睜眼時,眸底染上了一抹紅潮。

  「晚上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想吃豆沙餅和蟬記的甜點。」

  「那我去給你買。」

  「嗯。」

  許柳安心躺下,眼睜睜看著陸秩離開,直至門被關上,方才臉色還很是平靜的許柳悶哼一聲,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許柳緊咬著牙,顫抖著手摸出枕頭底下的瓷瓶,這是太醫給她弄的可止疼的藥物,雖能止疼,但副作用大。

  因是新藥,從未有人用過,所以服用時需要格外謹慎。

  許柳扯開瓷瓶的木塞,倒出小拇指指甲蓋大的藥丸,晶瑩剔透,泛著淡淡藥香,許柳也是半個大夫,聞著藥香,毫不猶豫將裡面裝著的五粒藥丸吞入腹中。

  良久,痛意散去,許柳給自己蓋上被子,睡姿端正,房梁自清晰變得模糊,許柳漸漸閉上眼,以前經歷的一幀幀一幕幕都如快進了般在腦海里浮現出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