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許柳之死

  沒想到，她過的最高興的那段日子竟是在沈家溝時平凡而忙碌的時候，生活充實，村人友善，以真心換真心，再怎麼折騰也只是為了那麼幾兩碎銀，日子雖然平淡，許柳卻想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許柳的意識愈發模糊，周遭黑漆漆的一片，視野之內，只餘下那苟延殘喘的即將熄滅的蠟燭。

  燭淚落下，原本燦亮的燭光隨著燈芯的燃燒漸漸弱了下來，風一吹，竟倔強的沒有熄滅。

  直至許柳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已經能想像的到陸秩提著甜點，歡喜回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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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被推開，意識四散，那苦苦支撐的蠟燭燃燒了最後一抹燈芯，輕微的茲拉一聲，燭光熄滅，許柳的世界徹底暗下。

  到最後，她終究還是沒法給他回應，多年的經歷早已讓她磨滅了所有心思，執念消失，她也放手了。

  回到沈家，許蟬打開了許柳給她的小箱子，裡面放的東西讓她有些意外，沙包，珠花，繡的丑唧唧的繡帕，陳舊的木簪子，金銀首飾，木劍等等，最上方放著一封信，一看就知是許柳的字跡，看了信許蟬這才了解到這木箱裡的是什麼。

  這是抓周時準備的，寓意是只要是她想做的，都可隨自己心意，不用顧忌後果，就算有，後面也有人給她兜著。

  說不感動那都是假的，但也僅限於此，即使原身不在，她也不會代替原身做決定。

  天徹底暗下，許蟬整頓好心情，同三個小傢伙一起用晚飯，前些日子她發高熱，又忙裡忙外的，三人指不定怎麼擔心，現在恢復正常，也該做樣子讓他們放下心來。

  晚飯吃的是鯽魚，同僚送來的，肉質清甜，就是刺多了些，許蟬吃的小心，饒是如此，還是被卡到了，喝水咽飯時不小心將放在桌上的碗給揮了下來，啪嗒一聲，碗碎成幾塊，許蟬看著凌亂的地面，心慌的厲害。

  突兀站起，許蟬身子一晃，又坐了下來。

  「蟬兒。」

  「姐。」

  「嫂子。」

  許蟬揮手搖頭，眨眼時一行清淚滑下，墜落時悄無聲息，天際黑漆漆的，無一顆星辰，許蟬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沉默下來。

  翌日

  陸二領著大咪來了，同時帶來了許柳離世的消息。

  許蟬心裡早就做好了準備，饒是如此也是淚流如下，更別提猝然知道的許瑤瑤。

  許柳離世後，陸秩交代完後便帶著人離開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這讓原本還想動身的許瑤瑤徹底癱了下來，整個沈家蒙上一層陰霾。

  就連平日好動的大咪都乖巧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見許瑤瑤哭的厲害，慣性起身，安撫著她。

  三日後，沈家歸於平靜，所有人都忙活起來，沈青檀去當值，許堇年、許瑤瑤和沈雲棠讀書上課，獨獨許蟬整日整日的發呆，這是除她自己外，許蟬第一次正面死亡，悲慟之後表面生活歸於平靜，內里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各種意外在腦海里盤旋，想著自己反應的同時又忍不住將那些念頭甩掉，有時看著同許蟬年歲相當的人，鼻頭會酸，忍不住的直掉淚。

  就好像，她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脆弱起來。

  沈青檀怕她過於悲傷，一沐休就帶她出遊，短短一月，大半個京城他們都玩了一遍。

  情緒穩定後不久，家裡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馬車停穩，沈青檀率先下車，扶著許蟬下來，須臾，春朝迎了出來，「小姐，府里有人尋來了。」

  「是誰。」許蟬反問，春朝著急，只好折中，「棠姐兒將人迎進去了。」

  聽春朝提起沈雲棠，許蟬放下心來，和沈青檀對視一眼，兩人並肩回了府。

  剛入院子，便瞧見一堆四散的行李，吆喝聲不斷。

  「哎喲，這屋子，這院子可比鄉下的差上十萬八千里，哎呀，這都是上好的梁木，這還刷了漆。」

  「摸起來手感都格外不一樣些，京城就是比沈家溝那好地方好。」

  「處處透露出不平凡，還是青檀有本事，連個丫鬟穿的都比村里人的好。」

  「到時候你們嘴巴都甜點...」沈祥正在敲打，剛說一句就被劉淑芬扯了扯袖子，「干什...」

  一轉身沈祥就瞧見了回來的沈青檀和許蟬，臉上一喜，忙迎了上去，「檀哥兒，你可算是回來，二叔可等你老久了。」

  「二叔何時來的？是雲勛考上了？怎過來也不修書一封，這般突然，都不好安置。」沈青檀說話和氣，言語間總歸少不了質問。

  「勛哥兒這正打算考呢，想著檀哥兒你在京城，這邊教的厲害，對勛哥兒考試也能多幾分把握。」沈祥坦然的很，這目的算是說的很明白了，就是嫌沈家溝小，恰好沈青檀又在京城，這是來投奔來了。

  人投奔過來，其餘的自然是要沈青檀他們負責了，畢竟擔著親戚二字，總不能做的這麼過分，將他們掃地出門不是。

  「春朝，先幫二叔二嬸安置好，晚上多加幾個菜。」許蟬吩咐下來，春朝立即領著夏雯、秋晚忙活去了，收拾出兩間廂房後，幫著他們將行李給搬了進去。

  晚飯做好，所有人上桌，沈祥和劉淑芬一見著桌上的幾個肉菜就兩眼放光，前來京城的這兩個月，為了省銀錢，他們是什麼便宜吃什麼，硬啃著乾糧熬過來了，抵達京城後，人都是瘦的皮包骨。

  這不，看見肉菜，不等人坐齊，拿起筷子便大吃一通，許蟬和沈青檀就眼睜睜看著沈祥和劉淑芬將十餘個菜糟蹋的糟蹋，吃的吃，桌上掉的全都是。

  許瑤瑤和許堇年坐在一旁沉默不語，沈雲棠只覺得丟臉，默默望向沈青檀，咬緊了牙關，不僅沈雲棠如此，沈雲勛和劉巧慧亦然，臉火燒火燒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倒是春朝三個丫鬟，見此後，目不斜視，然後重新進灶屋收拾起來。

  「你們都看著幹什麼？都拿筷子吃啊。」沈祥大口大口的扒飯，劉淑芬也是滿嘴油光，將筷子使勁嘬了一口後，重新夾菜，「對啊，你們也吃，別浪費，這可都是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