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枕邊人和家裡人

  李學舜對自己的岳父岳母毫無感情，獲悉老岳父得了同款腎衰竭，也不覺得吃驚。

  開始他還以為自己的爹媽出了意外，所以才慌了一下。

  不過，他對岳父的不關心不能在邱蘭香面前表現出來。畢竟邱蘭香在他心中還是很重要的。

  「縣上的醫院確診了麼？」李學舜問。

  「基本確診了，但是建議我們轉到江城的大醫院再看看。怎麼辦啊？我好怕。」邱蘭香在電話里抽泣道。

  「他們這是怕擔責……那就轉到江城來吧。我開車來接你。」李學舜聽邱蘭香哭得傷心，自己也難受。

  

  「快來啊！」邱蘭香哭道。

  李學舜給孫大寶交待了兩句，便驅車去圖寶縣城，馬不停蹄地載著邱蘭香一家去他之前住院的醫院。

  在路上，邱蘭香的父親說：「關鍵時刻，女婿比兒子管用。」

  邱蘭香有個哥哥，但是當兵去了，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

  李學舜不管邱父是奉承還是真心，看了看後視鏡，笑道：「老岳父，不要想多了。我衝著蘭香的面子，不是衝著您的面子。您二位當初對我做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邱父默然。

  邱蘭香低著頭，也不插話。

  李學舜迅速給他們辦好了轉院手續。

  醫院重新檢查了一番，確診是腎衰竭，而且已經是晚期了，下一步就是尿毒症。

  邱父聽到醫生的話，嚇得面如死灰。

  李學舜心中暗笑。

  天道有輪迴啊。當初傷害自己的人，都嘗到了自己那種絕望和恐懼。先是易德元，後是邱父。

  「醫生，咋辦啊？」邱蘭香拉著醫生的衣角問。

  「你們家應該有經驗啊。」醫生看了看李學舜。

  李學舜都是醫院的常客了，四來醫院。

  前面兩次是給自己治病。第三次是賣腎給天工開物。第四次是陪自己的岳父。

  醫生介紹道：「要麼是透析，維持生命，拖延疾病的進展。要麼換腎，費用不菲，而且腎源不好找啊。」

  邱父察覺到醫生的目光的含義，低聲問：「學舜，你那時候是怎麼找到腎的啊？」

  李學舜老實說：「我沒找到腎，是自己好的。」

  很明顯，大家都不相信他的病會自己好起來。

  邱父嘆道：「好女婿，以前是我對不起你，你看在我們是長輩和岳父的份上，就原諒我吧。」

  李學舜說：「我原諒了啊，早就不生氣了。」

  「那你幫我搞個腎……我不想死啊。」邱父乞求道。

  「我哪裡去搞腎？」李學舜很厭惡邱父這般姿態。

  只要當初邱父對他好一點，哪怕不要落井下石，今天他都會湧泉相報。

  邱蘭香又急哭了，說：「舜哥，你前段時間不是買了個腎嗎？能賣個腎救救我爸，求求你了。」

  李學舜摸出一副手帕遞給邱蘭香，說：「蘭香，腎不是錄音機，不是量產的。現在手頭還沒有。」

  「那什麼時候有啊？」邱蘭香的眼淚根本擦不完。

  「現在還不知道。」李學舜道。

  邱蘭香哭得更厲害。

  邱家一家人在醫院的病房裡面，各個淒悽慘慘戚戚。

  就好像當初住院的李學舜一樣。

  李學舜站在他們一家人的旁邊，心裡正做著劇烈的掙扎。

  他沒有騙邱蘭香，現在的確沒有新的腎臟。

  如果他有腎臟的話，是否願意拿出來給自己的岳父岳母呢？

  按照他本來的念頭，是不可能把這麼寶貴的東西送給這兩個見利忘義的老人的。

  但是看到他們這麼悽慘，不由得動了一點惻隱之心。因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還做不到鐵石心腸。

  尤其見自己的老婆哭得傷心斷腸，更是不忍看。

  他討厭邱蘭香的父母，但是在意邱蘭香本人。

  正在猶豫的時候，邱蘭香把李學舜拉出來，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說：「舜哥，我知道你很恨我的父母。其實有時候，我也覺得他們不像話，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現在性命攸關，還請你救他一救啊！只要你這次救了他，以後，我父母的事情就跟你無關了。他們無論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需要你插手。」

  李學舜長嘆一聲說：「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手上的確沒有腎。你也知道，我從不騙你。」

  邱蘭香似乎認同了李學舜的話。

  她沉默了片刻，問：「那舜哥，你之前賣給易德元的腎到底是怎麼來的？」

  李學舜一直不說話。

  他不想讓秋蘭想知道人參果的秘密。只要她知道，她的父母就會知道，她父母的七大姑八大姨就會知道，他從此永無寧日。

  打心底，他就不願意幫邱父。

  沉默是一種態度。

  邱蘭香坐在地上哽咽，慢慢哭得梨花帶雨，眼淚一顆顆地砸在李學舜的心上。

  李學舜的腦海里浮現出在外地流浪時看到邱蘭香朝他走來的畫面。

  這輩子，他得讓邱蘭香過得開心。

  現在最能讓她開心的事情便是救好她的老父親。

  他思考了很久，終於跟邱蘭香坦承人參果的真相，說：「其實是那棵樹長出來的。」

  邱蘭香慢慢停止了哭泣，問：「什麼樹？」

  「魚塘旁邊的茅草屋種的那棵樹。」李學舜做好了被質疑的準備。

  樹上結出人的腎，實在太荒唐。

  「舜哥，你別糊弄我。樹怎麼能長出人的器官？」邱蘭香果然不敢置信。

  「我也不知道。但是，人可以像禽獸一樣無情，植物自然也能長出人的五臟六腑。我當初不是病得快死了麼，就是那棵樹救活的。我怕別人偷，一直讓老夥計守著。你當時說看不見，後來我把這棵樹放在花盆裡，栽種到咱們的新房子裡面去了。」李學舜繼續坦誠。

  邱蘭香回憶了片刻，問：「除了你能看見，還有誰能看見？」

  李學舜已經吐露出了秘密，乾脆一說到底，介紹道：「暫時不知道，我沒有給別人看過。好像只有需要它的人才能看見，不需要它的人看不見。我和老夥計能看見，但是孫大寶天天跟我住在一塊都看不見。你現在需要它，應該可以看到了。」

  邱蘭香站了起來，說：「那咱們在去看一看吧。」

  李學舜帶著邱蘭香回家，打開房門，又打開臥室的門。

  大狼狗在樹的旁邊忠實地守護著

  它蹭地竄起來，警惕地看著邱蘭香，眼中殺機畢露。

  邱蘭香嚇得躲在李學舜的後面。

  李學舜解釋道：「老夥計通人性，聽得懂我說什麼。我說誰靠近人參果樹，就咬死誰。它把你當做想偷樹的人了。」

  邱蘭香忐忑道：「它這樣子好怕人。以前都沒見過它這麼凶。」

  「別怕。它是太聽我的話了。」

  李學舜摸了摸老夥計的頭，說：「別緊張，這是我老婆，看清楚了。咱們拿果子去救人，她不是來偷樹的。」

  大狼狗便又趴在地上，耷拉著眼皮。

  李學舜指著大花盆，說：「就是這棵樹，你有沒有看見？」

  邱蘭香盯著花盆看，說：「好像就是一棵普通的樹啊。」

  李學舜無限感慨，說：「它沒結果之前，再普通不過。但是結的果就是救人性命的人參果。就好像空氣一樣，平常很普通，需要它的時候才知道千金難求。我之前的病就是被人參果治好的，人參果成熟一段時間之後，就會變成人的臟器。也不知道為啥，它只變成腎臟，不變成其它的器官。」

  「什麼時候結果啊？」邱蘭香迫不及待問。

  「不曉得，還沒摸出規律。前段時間，它結了一顆果子，變成了腎臟，我賣給了天工開物集團的老陳總，但是老陳總轉給了易德源這個王八蛋。現在沒有結果子，不知道下次是什麼時候，得讓你爸再堅持一段時間。」

  邱蘭香半信半疑。

  「不知道我爸能撐多久。」

  她這份狐疑讓李學舜很不爽。

  大狼狗和他心有靈犀，瞪大眼睛盯著邱蘭香。

  邱蘭香扶著花盆的邊緣默默地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