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又一個病人

  易德元蠟黃而水腫的臉慢慢失去了血色。

  他跪在地上哭道：「舜哥，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好嗎？」

  李學舜嘆道：「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現在自己也沒有腎。」

  這倒是一句實話。

  他搬到江城來已經有四個多月了，那棵神奇的人參果樹沒有再結果，自然也沒有果子變成腎臟。他不可能憑空變出一顆腎臟賣給易德元。

  而易德元堅信李學舜有辦法能搞到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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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哥，只要你幫我這一回，我給你當牛做馬，做一條狗都行。」

  「兄弟，這話就見外了啊。我有一條狗了。」

  易德元低著頭，臉色更加難看。

  「這話可不是笑話你。我是真的有條狗，當初我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上流浪，大冬天的，差點凍死，幸虧碰到一條流浪狗照顧我，跟它一塊吃一塊睡，這才撿了一條命。」

  「舜哥。我知道你有辦法。如果搞到腎了，請第一時間聯繫我，好不？求求你了！」

  他趴在地上，啪啪啪磕了三個響頭。

  「好兄弟，放心吧，這話我放心上了。你先回家吧。留張名片，有好消息就通知你。」李學舜釋放出善意。

  然而他根本沒有打電話的打算。

  「就指望你了。」

  易德元摸出一張名片，恭恭敬敬地遞到李學舜的手裡，然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看到易德元走後，李學舜隨手把名片撕成兩半，扔進垃圾桶，

  「大寶，你說我這麼羞辱當年的好兄弟，過分嗎？」李學舜突然問。

  「不過分！你把他當好兄弟，他把你當什麼了？有需要的時候是大爺，沒需要的時候是爛鞋，見風使舵，毫無廉恥。」孫大寶一直看不慣易德元。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明白。究竟是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這種人，還是慢慢變成了這種人。」李學舜腦子想起了結婚前的那個單身之夜。

  「想那麼多幹啥哦！不如多花點心思賺錢。」孫大寶嘟囔道。

  「哈哈，有道理。今天又出了一口惡氣，晚上下館子搓一頓。」

  李學舜向來說話算話，晚上果然請孫大聖喝酒。

  喝到正酣，他用大哥大跟邱蘭香打電話，炫耀今天白天的事情。

  邱蘭香說：「畢竟兄弟一場，是不是有點過啊……」

  李學舜冷笑道：「過？嘿嘿，我當初就是太懦弱了，對人掏心掏肺，別人當時我苕貨。現在就講究個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他高興極了，一不小心喝多了，晚上回到家，摟著老夥計坐在人參果的旁邊，回想著過去，暢想著未來。

  大狼狗的房間是他的秘密，就連孫大寶也不讓進。平常老夥計對孫大寶很客氣，可是孫大寶膽敢擅闖禁地，就會體會到大狼狗的牙齒有多鋒利。

  人參果樹種在一個巨大的花盆裡，這花盤幾乎有半張床大。

  它不結果的時候就是一棵普通的樹。他怎麼都想不通植物是怎麼長出人類的內臟器官的，後來乾脆就不想了。

  大狼狗見他喝多了，身體不舒服，便一直舔著他的臉。

  突然，李學舜喉嚨一緊，忍不住吐在了花盆裡。

  吐完之後就爽快多了。

  他想起之前流浪時被城管拖上車扔在郊外野地的畫面，那時候他萬念俱灰，躺在野地吐血。

  和現在對比，完全是兩個世界。

  他望著花盆，心想這就當是人參果樹的肥料了。

  只是這肥料里有很多酒精，不知道樹會不會醉。

  他又想著這棵樹下次什麼時候結果。如果能結果，又能賣一筆錢，他做生意就可以放大手腳。如果以後都不能結果了，做生意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小半年過去了，它一點動靜都沒有。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他醉酒之後沒幾天，人參果樹又長出了白色的蘿蔔一樣的果子。

  果子生長了約莫半個月，就發育成了人的模樣，正是當初吃的人參果。又過了三四天，人參果慢慢變成了血紅色的腎臟。

  又可以發財了！

  李學舜不打算把腎臟賣給易德元，而是想賣給天工開物的唐裝老頭。

  這段時間他已經打聽到了，天工開物原本是江東省的一家機械廠，後來經營不善，廠子改制，變成了民營企業，老闆便是唐裝老頭。

  老頭姓陳名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代大學生，畢業後來到機械廠上班，兢兢業業工作了十幾年，後來下崗。他一怒之下，借債無數出國打拼，居然盆滿缽滿，然後回來收購機械廠，改造天工開物科技集團，人稱老陳總。

  天工開物除了機械產品的生產研發之外，也在進軍遊戲機學習電視機等領域，市場迅速打開，成為了江東省有名的企業家。前兩年因為年邁衰老，便讓位給他的兒子陳技，人稱小陳總。哪曾想陳技剛上任一年就查出了腎衰竭。儘管陳家有錢，但是也慢慢地惡化成了尿毒症。

  李學舜想跟陳科陳技父子攀上關係，有助於他事業的發展。現在他的電器批發生意，相比天工開物集團就是小巫見大巫，毫無可比性，所以近期無電子產品上的合作打算。只想著通過人參果來賺錢和聯絡感情。

  至於易德元，李學舜早就當他是一條狗了。

  他的死活跟自己無關。

  於是確認腎臟成熟後，他便跟陳科打電話。

  陳科在電話里表達了對他的欣賞，接著表示按照上次說的，二十萬買他的貨。

  李學舜自然同意。

  兩人約定，還是李學舜用上次的方法摘腎，傳給醫生，醫生開救護車火速回醫院，移植到病人身上。

  談完生意的當天晚上，易德元居然又來了。

  李學舜琢磨著該怎麼打發他滾蛋，順便羞辱羞辱他。

  哪知李學舜還沒張嘴，眼淚就洶湧成河了。

  「舜哥，太感謝你了，真的記得我。」易德元動情道。

  「啊，這個……」

  李學舜莫名其妙。

  易德元自顧自說道：「老陳總聯繫我了，說你委託他把腎賣給我。明天下午就做手術。」

  李學舜暗暗吃驚，陳科怎麼又跟易德元勾搭上了。

  「舜哥，你對我真好。當初我家裡實在遭遇了困難，我弟弟跟人打架，被打的人要我家賠錢，不賠錢就坐牢。我爸又出了車禍，把一個老頭撞得半死不死，每天在醫院裡花錢如流水。他的兒子找了一群流氓，天天打我爸嚇唬我媽。而我好死不死，開餐館的時候認識的朋友多，一不小心藥廠廠長的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廠長非讓我娶她，還讓我做廠子的法人。」易德元回憶道。

  「這不是好事麼？」李學舜反問。

  「那廠子的資產早就是負了，一眨眼我就背了一身的債。真的是著急用錢啊。所以動了我歪心思，找你借錢，在墨水上動手腳。想著我賺錢了，就把錢還你，要是你提前找我要，我就拖延一段時間，但還是要還的。後來看你得了重病，不可能治好了，我就徹底走向不歸路，想黑掉這筆錢。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沒想到你真的不計前嫌。你放心吧，我會報答你的。藥廠在我的運作下，已經扭虧為盈了，而且抱上了陳總的大腿。陳總很照顧我。」易德元略有得意。

  李學舜心想，看來易德元的確是個天才，所以陳科想籠絡他。那麼他也不能小瞧了易德元。

  誰知道易德元會不會病好了之後又翻臉不認人。

  易德元感恩戴德一番，然後走了。

  次日，李學舜摘下成熟的腎臟，交給醫生。

  陳科立刻給他打了二十萬。

  從銀行里確認到帳後，李學舜興奮得手舞足蹈，然後接到了邱蘭香打來的電話。

  「阿舜，不好了！」邱蘭香哭著說。

  「別怕，萬事有我，出啥事了？」李學舜心裡一慌。

  「我爸住院了，縣裡的醫生說我爸得了腎衰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