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話本子裡才有後來
2024-06-01 17:20:39
作者: 舒淺語
蘇傾月的心,從聽到這段往事,就沒再放下過。
那後來呢?
又發生了什麼,才導致師姐從高門貴女,到如今瞎了一隻眼睛,身穿僧袍,居住在這沒有人煙的山林里呢?
又是如何,生活的看似有些苦,但是卻能自給自足,怡然自得的呢?
她心裡甚至隱隱有一個想法,是不是,那個人,就沒死?
他再次出現,然後救人於水火之間?
或者……
她滿眼期待,看著桑容與的背影,師姐自己逃了出來?
可是,桑容與只是擺擺手:「後來這個詞,只在話本子裡存在,沒有後來,你們倆別在我一個寡居的人面前恩愛,離我遠點兒!」
寡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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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傾月頓時感覺希望都破滅了,目光也堙滅了下來。
好可惜……
心疼。
慕瑾辰說這裡距離京城該是很近,可是她腦海里過了幾遍了,也沒想到,京城哪家是姓桑的。
「還有功夫心疼別人,阿月還真的是……」慕瑾辰聲音低低的。
「我……」蘇傾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抬頭看著慕瑾辰,只感覺,那張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頓時,酒都嚇醒了一半,磕磕巴巴說道:「懷瑾,我餓了……」
「那你餓著吧。」慕瑾辰瞥了她一眼,看她又重新坐了下來,這才鬆了手。
蘇傾月看著慕瑾辰鬆開手,一句話不說地轉身離開,又頓時有些驚慌:「你……去哪兒?」
「去給桑神醫做答應好的一日三餐,你的束脩……」
蘇傾月頓時一怔,垂著頭,臉又有些熱。
她還是起身,小步跟在了慕瑾辰的身後,也進入了廚房。
總想幫忙,可是慕瑾辰看著她那包紮得和粽子似的手心,眉頭皺得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指了指一旁的繡墩:「坐過去。」
蘇傾月過去坐好,「我只是想幫忙。」
「人要有自知之明,你只是在添亂。」慕瑾辰的聲音冷冷的。
蘇傾月頓住,垂下了眸子:「抱歉。」
慕瑾辰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過分的話。
時間不早了,他動手和面,煮了一鍋麵條,過了涼水,野菜汆水,拌了調料,鋪在麵條上面,用熱油一潑,香味也都出來了。
桑容與晃悠這又過來了,拿過自己的一碗麵感嘆道:「真的是,最討要做什麼都有天賦的人了……」
說著,她端著自己的面又去了涼亭的桌子邊上。
畢竟世家出身,讓她守著灶台吃飯,還是做不到的。
慕瑾辰端著自己和蘇傾月面也跟上,看著這兩個人,額頭上的皺紋就沒撫平過。
「天賦?」
他有些疑惑地開口。
桑容與吃了一口面,無比地舒了一口氣,然後用手點了點蘇傾月:「她,學醫天賦超群,可惜能學的時間不長。」
然後,她又用手點了點慕瑾辰:「你,一個大男人廚藝這麼好,天理呢?」
他做飯好吃,還沒天理了?
慕瑾辰不想搭理這個不知道是真的喝醉了,還是在裝傻的「醉鬼」。
倒是蘇傾月,其實最多有點兒小迷糊,加上慕瑾辰溫和,這裡的環境實在是平靜,總是讓她忽略掉危機感。
聽到桑容與這麼說,直接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將頭從面碗裡挪出來,笑得尷尬,連忙解釋:「師姐喝醉了,懷瑾莫要怪罪。」
可是她的話剛說完,慕瑾辰的神色卻更加的冷了:「怪罪?阿月覺得我是什麼樣子的人?對救命恩人玩笑一般的兩句話,就怪罪?」
蘇傾月頓時住了口,其實,她說什麼都是錯的,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是慕瑾辰看她又和一個鵪鶉縮了起來,更是氣就不打一處來。
可是此時氣氛正好,他也不想讓自己吃了飯不消化,到底是沒有繼續發作。
只是落在蘇傾月身上的目光,無比的複雜:天賦……
蘇傾月小口吃著,根本就不敢抬頭,可是這食物實在是味道好,她很快就故意將此時的尷尬拋諸腦後。
畢竟,慕瑾辰救了她,那估計不會在這裡殺了她,擺脫她這個拖累。
他手勁兒大,所以苗條格外勁道,野菜鮮嫩,一口仿佛都把整個春天吃了下去,這是皇宮御宴溫火膳永遠也達不到的鮮美。
桑容與吃了兩大碗,這才心滿意足地擦擦嘴,歪在一側,感嘆:「舒坦啊……」
蘇傾月也想多吃,可是她的胃口有限,只是吃了一小碗,便再也吃不下了。
明明胃口已經變大了……
她有些可惜,還是不夠大。
在江南沈家的時候,過了午時,她們就不能再吃東西了,沒有飯食,更沒有糕點。
早膳和中午也只是意思似的吃上兩口,味道還沒品明白呢,就不能再吃了。
餓極了,就喝茶水,冰涼的茶水,一壺一壺地往肚子裡灌,到了晚上,又不許掌燈,喝茶太多睡不著,那飢餓的感覺,便更是如影隨形。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如今能吃飯,吃飽,還能吃撐的感覺……
原來,這才是活著。
「明天有雨,就別進山了,山里挺陡峭的,別遇到了危險,其實我水平真的挺有限的。」桑容與說道。
蘇傾月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又大又圓又亮,不禁感嘆:「師姐還能看懂天氣,好厲害啊!」
一起分享過曾經,兩人的關係,倒是飛速緊密了起來。
慕瑾辰嗤笑了一聲,端起酒杯自己喝了兩口。
這嘲笑的意味,蘇傾月太熟悉了,她偷偷看了慕瑾辰一眼,卻見他臉都被擋住了,什麼也看不清,也有些疑惑。
倒是桑容與笑了:「什麼預測天氣……」
她的手指,輕輕撫上了自己那瞎了一隻的眼睛上,「一要變天,這傷口就會隱隱作痛,時間長了,自然就會找到規律。」
蘇傾月有些訕訕,不知道該說什麼,一肚子的疑問,可是在那淡然的笑意和淺淺緬懷的神色中,又無法開口。
總是害怕,自己一旦開口,就會打擾了別人的回憶。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放下了杯子,總感覺,此時吃喝,都有些難受。
她很想問一句,疼不疼?
可是,那傷口如此猙獰地臥在師姐秀美的臉上,如何會不疼呢?
桑容與靠在那裡,昂頭看著月色,淡淡說道:「師妹,你不是問我,後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