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執念

  宸王端木北辰和宣王端木野聞訊立馬趕了過來，喬芒音因為病體纏綿所以沒有前來。

  房間裡紙糊的窗戶不知何時被風撕扯開一道裂縫，寒風一陣陣透過縫隙，鑽進人的脖子裡，叫屋裡的人狠狠打上幾個寒顫。

  上官千蕁被這風凍著了，低低咳嗽了幾聲：「咳咳咳……」

  端木北辰心疼道：「千蕁，這麼冷的天，你怕是受涼了！才多大點事，隨便打發人看一下得了，須得著你親自走一遭，大半夜起來這番折騰。」

  端木北辰輕輕握住上官千蕁的手，冰得嚇人，趕緊吩咐韋典尋了暖手爐來，遞到上官千蕁手中，又命人在庭院內連廊子都掛了防風垂簾，屋子裡邊添了七八個火爐。

  上官千蕁抱著暖手爐，輕輕摩挲著布套上的芙蓉花，絲絲暖意從指間直達心底。

  「是哪個混帳竟敢驚動上官小姐！後院裡的事，理當呈請宣王妃定奪。即便宣王妃身體抱恙管不了事，還可以奏請本王！豈能動輒驚動上官小姐，簡直是沒規矩！紫竹，你奉本王之命服侍上官小姐，怎麼也不知將下人攔下？竟由著下人鬧到上官小姐跟前？」一旁的端木野怒不可遏。

  紫竹躬身上前幾步，低著頭回道：「回稟宣王，是絮姨娘的貼身丫鬟小菊。奴婢攔著沒讓她進屋，她就在門外大聲嚷嚷，硬是驚擾了上官小姐。」

  「原來是小菊！簡直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給我拖下去，亂棍打死！」端木野臉色鐵青，眸子裡仿佛燃著熊熊烈火。

  

  小菊嚇得臉色煞白，倉惶跪下哭喊饒命。立時便有幾個宣王府的護院，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就要往院外拖去。

  「慢著！」上官千蕁快步走上前，伸手攔道，「小菊忠心護主，勇氣可嘉，我瞧著她還不錯！宣王，你就不要怪罪她了吧！」

  端木野聞言，怒氣沖沖地對著小菊道：「罷了！上官小姐開口，我便饒過你這一回，下次不可再造次！」

  護院鬆開手，小菊趕緊膝行幾步，叩謝上官千蕁和端木野：「多謝上官小姐！多謝宣王！」

  端木北辰攬住上官千蕁的肩頭，輕聲說道：「夜裡更深露重，又下著這麼大的雪，千蕁快回房休息吧！」

  「宸王，再等一下！葛飄絮現在仍是昏迷不醒。我想看看張大夫來了怎麼說。」上官千蕁眉心微微動了動。

  端木北辰無奈，側眸看向端木野，皺眉催促道：「七弟，張大夫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大半天了，怎麼還不來？讓我們一屋子的人，等他到何時？」

  端木野雙目怒意更盛，側頭對身後的貼身護衛趙飛道：「趙飛，你去催一下張藥安，問問他的狗頭是不是不想要了？」

  「是！」趙飛轉身走出門，足尖輕點飛出院子，幾個起落消失在黑夜當中。

  說話間，外邊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清荷打起帘子，趙飛提溜著張藥安走了進來。

  張藥安微躬著身子跑上前來，誠惶誠恐請罪：「敝人年邁腿腳不便，故而姍姍來遲，還請宸王和宣王恕罪！」

  端木野頗為不耐煩地一揮手：「別在這裡磨嘰！快去給葛飄絮診治吧！」

  張藥安把脈片刻，神色凝重道：「回稟宣王。絮姨娘是因長期營養不良身體羸弱，如今又受了風寒，所以才導致高燒不退。」

  上官千蕁急切道：「張大夫，除了風寒，你再給飄絮看看她膝蓋上的傷！」

  「是，上官小姐！」張藥安撩開被子，衣裙早已被血染紅，膝蓋也紅腫一片，陶瓷碎片深深扎在骨肉之中，鮮血淋漓，看起來分外駭人。

  張藥安看了片刻，回身稟告道：「回上官小姐，絮姨娘最嚴重的傷便是此處。陶瓷碎片扎進了膝蓋骨縫，若不及時取出來，恐將不良於行。」

  上官千蕁神情蒙上了一層急色，甚是擔憂道：「竟然這麼嚴重！還請張大夫趕緊將那些碎片取出來！千萬要保住她的雙腿！」

  「是！在下一定盡力而為！」張藥安打開箱子，裡面放著各式瓶瓶罐罐，還有各種診治用具。他先給葛飄絮餵了湯藥退燒，再用藥水消毒，最後拿幾種診療工具配合著，慢慢取出了嵌在骨縫中的陶瓷碎片。

  「宣王，我好痛……好痛……」葛飄絮眉頭緊鎖，不住囈語哆嗦，如花凋零，如草折根，似是陷入無盡的黑暗，痛苦狂風暴雨般肆虐。

  端木野看著葛飄絮這般痛苦，面上閃過一絲不忍之色，腳下意識踏出一步，又忽地收了回來，最後默默把頭扭向一邊，不再看她半眼。

  上官千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下不由一沉，世人只以為傷筋動骨便是極盡慘烈的酷刑了，其實不然，所謂酷刑，乃是由心而發。

  葛飄絮身心慘痛到這樣，都不能得到端木野一絲憐惜，他們之間橫著的這道鴻溝怕是難以跨越了！

  世事無常，沒想到他們竟然走到這一步，甚至連陌生人都不如。人與人相遇就像是流星，瞬間迸發出令人羨慕的火花，卻註定只是匆匆而過。徒留葛飄絮一個人在原地，痴痴的凝望，只願能記住那瞬間的風華，留住那永恆的幸福光芒。

  約摸過了一盞茶時間，張藥安小心翼翼將陶瓷碎片盡數取出，用藥水將傷口沖洗乾淨，塗上一層療傷的膏藥，最後再拿棉布條一圈一圈地為她包紮……

  這時，端木北辰一把拉住上官千蕁的手臂：「千蕁，我們走吧！」

  上官千蕁回頭望了一眼葛飄絮，一臉不情願地掙脫端木北辰：「不是還沒弄好麼？左右無事，再等會吧！急什麼？」

  「再等你該凍病了！」端木北辰看見上官千蕁不願離開，突然打橫將她抱起。

  「宸王，快放我下來，大家都看著呢！」上官千蕁不自在地看著端木北辰，睫毛輕輕顫抖，臉頰飛上兩片紅雲，聲音低得只有端木北辰才能聽見。

  「你再吵，信不信我堵上你的嘴？」端木北辰一本正經地警告著，見上官千蕁含羞模樣，唇角不自覺上揚，作勢低頭要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