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往事

  上官千蕁紅霞滿面，嬌羞之態更甚，連忙把頭埋進端木北辰的胸膛。直到進了上官千蕁所在的院子，端木北辰才將她放下來。

  翌日，上官千蕁早早便前去探望葛飄絮，因怕擾她休息，便沒讓小菊通報，悄悄的走到裡間房門口。

  「上官小姐，你怎麼來了？」葛飄絮見了上官千蕁，想要掙紮起身行禮。

  上官千蕁緊走了兩步，止住葛飄絮：「快別起來，起猛了頭暈。你腿上還有傷，身上還病著，用不著這些虛禮！昨夜你病得那樣厲害，我不放心你，特意過來看看。」

  「多謝上官小姐記掛！」葛飄絮墊了個枕頭靠在床上，又對貼身丫鬟小菊吩咐道，「小菊，快給上官小姐上茶。」

  「是！」小菊應了一聲，伶俐轉身沏茶去了。

  上官千蕁遲疑了片刻，問道：「飄絮，宣王他可來瞧過你？」

  葛飄絮眸子一暗，低了頭看不清神色：「宣王他……他一向公務繁忙，顧不上我也是有的。」

  上官千蕁見她這樣說，自然知道端木野是一絲一毫也不把她放在心上：「飄絮，宣王這樣待你，你不覺得傷心嗎？」

  聽得上官千蕁說了這些話，葛飄絮猶如萬箭穿心，竟無處可訴，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下來了，不論高低貴賤，她終究是個女人，心中也是存著些許卑微的期盼，期盼端木野心裡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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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千蕁看她可憐，嘆了口氣道：「飄絮，你想不想離開宣王府？我可以帶你走。」

  在九州，侍妾的地位及其低下，可以送人，可以發賣，甚至還有人用侍妾去交換牛馬。所以，只要上官千蕁開口要她，便可以輕輕鬆鬆將她帶離宣王府。

  葛飄絮轉眸看著窗外的天空，點點陽光透過樹葉映射在窗戶上，她記得初見端木野那天，也有這樣暖和的冬陽。

  那一日，葛飄絮隨兄長去親戚家赴喜宴，乘著馬車一路前行，途經山上時，聽到殺聲震天，叢林中湧出一批土匪，他們個個帶刀，兇悍異常，揮刀就砍。

  兄長頂不住土匪的攻勢，丟下葛飄絮直接跑了。

  葛飄絮想逃，腳踝卻被後邊追趕而上的土匪拖拽住了，她的整個身體都被拖入草叢之中。

  「救命啊……救命啊……」葛飄絮聲嘶力竭地哭喊著，她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土匪獰笑著扯開了她的腰帶，衣衫頓時散開，狼狽不堪。

  葛飄絮絕望地閉了眼，她知道接下來她將會面臨怎樣的凌辱！

  這時，耳邊忽地傳來一陣「噠噠」的馬蹄聲。

  葛飄絮猛地睜開眼，一個身著華服的俊美少年，逆著光快馬加鞭而來，猶如戰神從天而降，衝進匪群砍倒數人。

  在一片混亂的廝殺中，端木野腹背各中了一處刀傷，鮮血汩汩流出，很快將衣衫浸濕，看得葛飄絮膽戰心驚。

  少年紅著眼殺盡最後一個土匪，他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葛飄絮身上。那個少年便是端木野。

  葛飄絮清楚地記得，端木野腹背的刀傷極深，直到現在還有深深的傷疤。

  從那天以後，葛飄絮便刻骨銘心地愛上了那個從天而降，救她於水火的少年，她想若能呆在他的身邊，就是一輩子最幸福的事。

  但是，從那次之後，她再也沒有見過他。

  直到有一日，她奉宣王妃之命，上宣王府製衣，竟然與自己心心念念的端木野再次相見。

  後來，她便成了宣王端木野的侍妾。

  想到這些，葛飄絮嬌艷的臉上頓時煥發出少有的光彩，她堅定地搖頭道：「我不走！宣王府才是我唯一的歸宿。我想留下來，等到宣王回心轉意，像從前那般憐我，愛我。我相信，總有一天，我會守得雲開見月明！」

  這日，天空放晴，雪散雲開，院子裡幾樹芭蕉高舒垂蔭，圓形石桌上放著一應茶果點心。

  石凳子上鋪著厚厚的褥墊，端木北辰、上官千蕁、端木野坐在石凳上閒話家常。

  端木北辰呷一口茶，緩緩說道：「七弟，時間過得可真快。我還記得你小時候總是喜歡追在我後面，三哥三哥地叫。」

  「有一回我翻了院牆出去玩耍，你也想跟著出去玩，一著急便從柵欄往外鑽，結果腦袋被卡住了，進退兩難，擺手擺腿，比翻倒的烏龜還狼狽。那時候你才五歲呢，轉眼你都已經二十一歲了。」

  「宣王平日看起來這麼嚴肅，沒想到小時候還有這麼可愛的一面。」上官千蕁聽端木北辰說起這段童年趣事，不禁笑了起來。

  「三哥，上官小姐，你們就不要笑話我了。本王的面子還要不要了。」端木野扶額，也跟著笑了。

  「七弟，再過幾日就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麼禮物？」端木北辰聲音清潤，眸中含著絲絲笑意。

  端木野思忖片刻，想起了一段美好的往事，隨即笑道：「我想三哥陪我一起射獵！記得我七歲那年，父皇帶我們一起射獵。太子哥哥獵了猛虎給三哥做虎皮軟墊，先皇后獵了白狐給三哥做大氅，父皇獵了只鹿子給我們烤著吃。那時候我們多開心呀！一晃好多年都沒有聚在一起狩獵了！」

  「好！都依你！等你生辰那天，我們陪你一起射獵！」端木北辰目光閃動，神情有些落寞，拍了拍端木野的手，起身走了。

  先皇后便是宸王的生母，太子哥哥便是宸王的兄長。

  端木野猛然間想起他們均已亡故多年，他方才這番話，恐怕戳中了三哥的傷心事，自覺有些失言，呆呆地愣在原地。

  上官千蕁趕緊起身追上端木北辰，兩人一路走到花園的亭子處。亭子臨湖而建，微風過處湖面水波蕩漾，清晰地倒映出一對壁人的身影。

  幾尾紅鯉被人影驚得四處遊走，若隱若現地展開飄逸的尾巴，在水中劃出一道道轉瞬即逝的紅紋。

  「宸王，你是不是想起先皇后和先太子了？」上官千蕁抬眸看著端木北辰的神色，柔聲問道。

  「是啊！兒時的虎皮軟墊和白狐大氅至今我都捨不得丟棄，可當初為我做虎皮軟墊和白狐大氅的人，卻都消失不見了！」端木北辰面上浮現出痛苦之色，聲音也帶了幾分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