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初見，怦然心動

  端木北辰便命人將船靠將過去，揚手示意她上船。

  柒千蕁心中雀躍，趕緊丟掉手中的荷葉上了航船。

  但見船艙寬敞豪華，裝飾精美，船壁上掛著名貴字畫，地板上鋪著柔軟地毯，雕花紅木桌椅，滿桌珍饈佳肴，無一不彰顯出主人的財富和地位。

  端木北辰身後站著一眾護衛，齊刷刷懸劍帶刀，氣勢非凡。

  柒千蕁頓時覺得自己方才貿然招手上船，著實有些草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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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呆呆立於船頭，不敢走進船艙。

  細雨迷濛，很快便浸濕了她秀麗的臉龐和如瀑般的長髮。

  端木北辰靠坐在雕花紅木圈椅上，看她臉龐滿是水珠，白色衣裙濕漉漉的，秀髮也濕噠噠的沾著水滴，她不時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注意到他的目光，她便報以侷促一笑。

  端木北辰的心不經意的柔軟下來，溫聲道：「姑娘站在船頭作甚？進來吧！」

  「不了，我身上有水，恐打濕公子的地毯！我還是就站在外面吧！」柒千蕁局促不安地擺了擺手。

  「怎麼？你怕本王吃了你不成？」端木北辰微微蹙眉。

  柒千蕁推辭不過，緩步走進來，福身行禮道：「我叫柒千蕁，此番打擾公子了！」

  端木北辰微微頷首，對身側站立的婢女吩咐道：「彩屏，柒姑娘的衣衫濕了，帶她下去，換套衣裙吧！」

  柒千蕁很快便換了一身碧綠長裙，款款而出。

  端木北辰凝眸看去，但見她，容顏秀麗，雙眸清澈如碧潭，腰肢纖細如柳，頭戴一隻淡雅的玉蘭花簪，如墨長發垂至腰間，渾身透著江南煙雨般的溫婉之氣。

  江風吹來，一股濃郁的酒香飄入柒千蕁的鼻尖。

  她側眸看見陶非正在煮一鍋清酒，爐火熊熊，酒水在鍋里翻騰，柒千蕁不由暗自搖頭。

  端木北辰留意到柒千蕁的神情，揚眉問道：「柒姑娘，你為何搖頭？」

  「酒是好酒，只可惜被糟蹋了！當真是煮鶴焚琴，暴殄天物！」

  陶非直直看著柒千蕁，沉下眸光，咬重字眼：「你行你來！」

  「柒姑娘，你若是懂得煮酒，不如為我煮上一壺，如何？」端木北辰眸光含笑。

  「好啊！」柒千蕁爽快地應了下來，既然搭了人家的船，煮酒相報也是應當的。

  柒千蕁熟稔地重新架起一口鍋，一鍋清酒，數枚青梅，半碗冰糖，少許枸杞，幾片陳皮，大火煮沸，小火慢熬，裊裊水汽氤氳在空氣中，如煙似霧。

  「姑娘在煮製青梅酒？」端木北辰挑眉淺笑。

  「是啊！青梅可生津止渴、健脾消食，而酒則可活血通絡、驅寒暖身。用青梅煮酒，既能口感香醇，又可消除疲勞。就算王孫貴族府中的瓊漿玉露，都不及這青梅酒好呢！」柒千蕁熟練煮酒，語聲輕柔。

  「照你這樣說，每日三餐以酒為食，豈不是可以長命百歲？」

  「酒品看人品，有的人醉生夢死，有的人明心見性！青梅酒雖好，卻不可濫飲，凡事總有個度不是？」柒千蕁啞然失笑。

  端木北辰不再言語，只靜靜地坐著，注視著她的一顰一笑。

  柒千蕁絕美側顏映著跳動的火焰，籠著似夢如煙的青梅酒香，仿佛一首纏綿清婉的詩，說不盡的空靈雋秀，靜謐美好。

  柒千蕁全神貫注地盯著炭火，時刻調整火候，如瀑長發隨著她的動作，輕輕飄動在翠綠的裙擺之上，恍若仙子。

  「你這還要煮多久？」

  「公子急什麼？這青梅酒，就需要耐心熬製，小火慢煮，經久彌香。」

  隨著熱氣氤氳升騰，青梅香氣融著酒香逐漸在整個船艙瀰漫開來，一鍋青梅酒終於製成。

  「青梅酒已好，公子請品嘗！」待到青梅酒溫度涼至適中，柒千蕁小心翼翼將酒倒入青花瓷碗中，擺在端木北辰面前，那琥珀色酒液，微微泛著誘人的光澤。

  端木北辰端起瓷碗，輕輕品嘗了一口，唇畔不由綻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青梅酸澀，沒想到這青梅酒卻大不相同。入口唇舌生香，細品之後，更是回味無窮！」

  柒千蕁留意到端木北辰唇畔的笑意，於是淡淡笑道：「青梅煮酒，人生百味。世人偏愛青梅酒，大抵是因為它酸甜怡人，恰如人生苦後回甘，別有一番滋味，公子若是喜歡，便多飲一杯！」

  端木北辰抬眸注視著柒千蕁清澈如水的眼眸，心中暗暗湧起一股莫名的情愫。酸甜清香的青梅酒，仿佛心中飄蕩的情絲，若有似無，欲來還去，縈繞在舌尖久久不散。

  端木北辰輕輕笑道：「這青梅酒果然極好！梅的清香，酒的濃烈，糖的醇厚，交融在一起，當真勝過我府中的瓊漿玉露！」

  柒千蕁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捧在手中，輕呷一口：「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公子難得清閒，不妨慢慢細品。」

  「圍爐煮酒寄流年，歲月靜好時光蹁躚。能與志趣相投之人共飲，實乃人生幸事！」端木北辰凝視著柒千蕁，眸中涌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柒千蕁淡淡一笑：「不錯，青梅酒含蓄而不張揚，須得和知交摯友一起共飲，方才盡興。一如當年的青梅煮酒論英雄！心心相惜，肝膽相照，一切盡在酒中！」

  端木北辰素來最怕聒噪，今日竟不知不覺與柒千蕁說了這許多，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端木北辰七歲那年，他的母后和兄長相繼離世，就連他母后的娘家族人都未能倖免於難。

  他身邊的人都是各懷心思，虛與委蛇，他們或笑或媚或狠或奸，一舉一動都充滿了陰謀算計。

  他身陷危險漩渦，平衡各方勢力，總是以冷酷示人，殺伐果斷，最終成為了世人眼中叱吒風雲的宸王。

  高處不勝寒，他的心早已被厚厚的寒冰裹覆，透著看透世間炎涼、歷經生死磨礪的冰冷。

  柒千蕁的出現，就像一縷溫暖陽光，照亮了他冰冷的世界。

  端木北辰的眸中開始綻放出溫柔光芒，他的生活也開始有了人間煙火氣，他感覺此時此刻，他才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遠處雲層漸漸消散，天空放晴，碧空如洗。

  一道絢麗的彩虹掛在天邊，陽光灑在河面上，江風和煦，波光粼粼，幾隻白鷺在空中盤旋，發出清脆的鳴叫。

  柒千蕁看見船已靠岸，趕緊福身道謝，匆忙要走。

  「慢著！」

  「何事？」

  「柒姑娘，你借我這身衣裙，莫非不打算還了？姑娘好歹留個地址，他日我也好來尋。」

  柒千蕁失笑道：「是我失禮了！只不過我家地處偏僻，公子不便尋我。不如公子告訴我尊姓大名，府邸何處，等我將衣裙洗淨了，再上門還你。」

  「洛河鎮來福客棧！」端木北辰眸光含笑。

  「我記下了！」柒千蕁匆匆離開，夕陽的餘暉灑在她一身碧衣上，仿佛為她披上了一層金色薄紗。

  熟料一別三日，柒千蕁卻再也沒有現身，端木北辰不禁煩躁起來。

  黃昏時分，屋裡沒有點燈，光線暗淡。

  他靜靜坐在窗邊，凝眸遠眺，他的思緒漸漸飄向遠方，心中充滿無盡思念。

  屋外廊下，立著韋典和陶非，望著端木北辰的方向，開始竊竊私語。

  「公子最近很不對勁，整天魂不守舍的！」韋典挑眉。

  「是呀！他定是在憂心那件借出去的衣裙，人家姑娘到底還是不還？」陶非勾唇。

  韋典心領神會，兩人相視而笑。

  這時，一個穿著碧綠衣裙的婢女走進屋子，身材瘦削，端木北辰一個恍神將她看成了柒千蕁，激動起身前行幾步，這才發現認錯了人，不禁失落悵惘。

  端木北辰眸中星光沉寂，寒聲道：

  「傳令下去，所有婢女，以後不許再穿這身衣裙，另做一套換掉！不許用綠色！」

  陶非和韋典面面相覷，又調侃上了。

  「那套碧綠衣裙柒千蕁穿了，竟成了她的專屬物品了！」

  「宸王可真是虧大了！宸王睹物思人，怕是要賠上幾百套衣裙了！」

  「可不是嗎？這些可憐的婢女，竟是連綠色都不配穿了！」

  五日後，端木北辰在外面辦事，聽說柒千蕁來還衣裙，急忙騎馬往回趕，一進客棧便問崑崙：「不是說柒姑娘來還衣裙？她人呢？」

  崑崙不知其中奧妙，毫不在意道：「衣裙放在桌上，人我已經打發走了！」

  「往哪裡走了？」端木北辰心急如焚。

  「喏，就是那邊！」崑崙抬手指了方向，端木北辰急忙追了出去。

  崑崙看著端木北辰匆忙離去的背影，不禁愕然。

  陶非笑著拍了拍崑崙的肩頭：「崑崙，你闖大禍了！宸王如若找不到那個柒姑娘，你死定了！」

  韋典也跟著笑起來，拉長調子道：「某人慘嘍！一件衣裙引發的血案！」

  崑崙欲哭無淚，他公幹這半月都發生了什麼？為何沒人告訴他還有柒姑娘這尊惹不起的大佛！

  端木北辰焦急地追出去，街上人頭攢動，川流不息。

  他神情焦灼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徘徊街頭巷陌，苦苦尋找那抹朝思暮想的身影。

  然而無論他如何尋找，其人如逝水，終不得見。

  繁華之街喧囂如常，而端木北辰之心卻如死水微瀾，他低聲喃喃道：「相思一夜天涯遠，憶君迢迢隔青天。」

  端木北辰面露憂色，悵然若失，仿佛整個世界都變得暗淡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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