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北平（3）

  「這個是什麼？」小鳳仙看著沈清遞過來的紙人，猶豫片刻後才將它接了過來：「我小時候也剪過這個，但這紙人要怎麼傳遞消息？」

  「等一下。」沈清咬破手指，在紙人的頭上點了下，小紙人瞬間扭著脖子活了過來。

  小鳳仙被嚇著了，握著小紙人的手一松，除了那個「活」過來的小紙人用胳膊抱住她的手指外，餘下的那些紛紛落到了地上。

  「沈姑娘？！」小鳳仙臉色煞白，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被這小東西給嚇著了。」

  「是我沒說清楚。」沈清彎腰將小紙人撿起，正要去拿小鳳仙手上那個，鳳白衣卻搶先一步將手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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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小東西怪好玩兒的，能送我兩個嗎？」

  「當然可以。」沈清拿出兩個小紙人遞給了鳳白衣。

  「這小人兒要怎麼喚醒，是不是像姑娘那樣，給他餵點兒血？」鳳白衣小心翼翼地托著紙人。

  「不是餵血，是點醒，或者用你剛剛說地喚醒也行。」沈清將小人放到桌上，而後將杯子裡的水倒上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就顯出一個小小的符咒來。

  「紙人是我隨手剪的，上面的符卻是我精心畫的，若是懂得驅使符咒的心法，不點血也行，可這符咒太繁瑣了，一時半會兒的我也教不會你們，就算教會了，你們也沒有能力驅使它。」

  「姑娘若是不說我都忘了，姑娘是紙紮鋪的掌柜，是有道術傳承的。」

  「算不得道術傳承，充其量只是一些旁門左道的小把戲。」沈清掃了眼剛剛咬破的手指：「除了符咒心法外，最簡單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指尖血將它喚醒，等它完全清醒後，再把你要傳遞的消息告訴它。放心，只要不是在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它都可以自己逃出來，想辦法找到我，把消息告訴我。」

  「它這臉上沒嘴，如何說話？」小鳳仙問道，對於小紙人的恐懼已經逐漸消失。

  「它會說話，只是說的你們聽不懂。」沈清用手指輕輕碰觸著小紙人：「鳳仙姑娘打算什麼時候入督軍府？」

  「兩日後。」小鳳仙道：「白衣為我贖身的事情已經傳到了督軍府，我見過他幾次，大概清楚他的性子，最多兩日，他便會來找白衣，要求白衣將我讓給他。」

  「何督軍對姑娘一往情深？」

  「哪有什麼一往情深，只不過是我猜中了他的心事，成了他的知心人罷了。」小鳳仙摸著自己的臉：「再有就是我這張臉，與他年少時喜歡的人有幾分相似。男人嘛，總是對自己得不到的東西萌生執念。」

  「鳳仙姑娘是通透之人。」沈清道：「請姑娘保重，若有危險，也可以讓紙人出來求援。」

  小鳳仙輕輕點頭，隨後與鳳白衣目光糾纏。沈清本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正想找個藉口出去，小鳳仙卻提前開口，主動離開。

  鳳白衣知曉沈清在猜想什麼，他直言不諱，說他與小鳳仙並無兒女私情。回北平那年，他十三歲，饒家的馬車經過鳳仙樓時被一位出逃的姑娘擋下。母親掀起帘子查看，卻剛好看到一幫打手在拖拽小鳳仙。

  知道京城水深的母親並不想多管閒事，可年輕氣盛的鳳白衣坐不住。他不顧母親阻攔，下車幫小鳳仙說話，卻被那些打手取笑，說他小小年紀，便專注於風月之事，還說若他喜歡小鳳仙，就拿錢出來贖她。

  母親手裡有錢，但那些錢是饒家給的，不管是母親還是鳳白衣自己，都認定不能將那筆錢用於饒幫之外的事物。可他又同情小鳳仙，於是拿出隨身攜帶之物，一塊他父親留下來的玉佩，找到鳳仙樓的老闆，讓她善待小鳳仙，還說依著小鳳仙的資質，將她培養成花魁，才能掙更多錢。

  說這些話時，鳳白衣也沒什麼底氣，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而已，哪只掌柜的覺得他說的有理，至此改變了小鳳仙的命運，而她也是鳳仙樓里唯一一個以「鳳仙」二字出道的姑娘。餘下的那些，在成年後，都用了別的花名。

  在北平安家後，鳳白衣也始終惦念著小鳳仙，利用饒幫在北平的關係，明里暗裡幫了鳳仙樓不少，鳳仙樓的老闆是個識趣兒的，對小鳳仙也多有關照。得知何督軍對小鳳仙勢在必得，老闆給了鳳白衣一個人情，讓他拿錢，提前把小鳳仙給贖了出去。

  「這兜兜轉轉的，鳳仙姑娘還是要入督軍府。」

  「不一樣的。」鳳白衣道：「鳳仙樓與臨江會館不一樣，鳳仙樓的小鳳仙與臨江會館的小鳳仙也不一樣。」

  「懂了。」沈清道：「不管如何，我都希望鳳仙姑娘好好的。」

  「我也希望她能好好的。」鳳白衣道：「她有她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答應過她，只要此事了結，就送她出北平。」

  小鳳仙於兩日後入督軍府，只是巡查數日，仍未尋到饒老爺與饒世初的下落。

  不止是饒老爺與饒世初，就連早她幾日入京的沈寂，也是遍尋不著，就在沈清快要坐不住的時候，督軍府出事了。

  聽聞此消息時，沈清正與鳳白衣在臨江會館吃早餐，旁邊那桌說的是眉飛色舞。

  發生意外的是副官的小女兒。

  何督軍的副官姓劉，與他一樣是草莽出身，但他不像何督軍那樣花心，在發跡後，仍守著原來的結髮之妻。他與妻子生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年滿十八已經出嫁，小女兒今年六歲，跟著劉副官住在督軍府，常與何督軍的孩子一起玩耍。

  七天前，小姑娘於督軍府中失蹤。最後看見她的是府中的園丁，當時園丁正在澆花，小姑娘則坐在鞦韆上與劉副官養得狗狗玩耍。小姑娘失蹤前，園丁曾聽見她說了一句：「等等我！」

  當他回頭看去時，只見劉副官的狗狗繞著鞦韆轉圈兒，而鞦韆上的小姑娘已經不見了。從鞦韆蕩漾的弧度來看，應該是才剛離開，且是沒等鞦韆停穩，就從上面跳了下來。

  因督軍府戒備森嚴，小姑娘又是在府里長大的，園丁也沒往心裡去，等他澆完水回去時，才知道小姑娘不見了，劉副官與妻子找遍了督軍府的角角落落，都沒找到。

  隨後，負責看管倉庫的士兵找到劉副官，說是在倉庫附近發現了一個狗洞，除了狗毛外，還有一個小姑娘戴的鐲子。經由劉副官的妻子辨認，確定鐲子是小姑娘的。

  他們沿著狗洞搜尋，找到了賣狗肉的王四，不由分說就將他給拿了。王四被打了一天一夜，卻只承認自己抱走了狗，對於劉副官家失蹤的那個小女兒，他則表示從未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