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北平（4）

  劉副官自然不信，當即命人把王四給打死了，王四的家人還因為這件事去督軍府鬧過，可架不住督軍府人多勢眾，不了了之。

  這後來的事情，大傢伙兒就都知道了，何督軍從臨江會館帶走了小鳳仙，忙著籌辦兩人的喜事兒。劉副官作為副官，只能將尋找女兒的事情暫時擱下。

  可就在何督軍將小鳳仙迎進督軍府的第二天晚上，督軍府里的人不約而同地做了個噩夢。

  他們夢見劉副官的女兒被人掏空內臟，封在一處石棺里。夢醒之後，人心惶惶，何督軍的那幾個孩子，更是嚇得不輕，有好幾個高燒不退，都在洋人的醫院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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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督軍府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沈清將目光收了回來：「之前還擔心鳳仙姑娘，生怕她在督軍府行動的時候出現什麼意外，如今倒是放心了。督軍府里出了這些事情，不管是何督軍還是劉副官，大概都沒有心思去盯著鳳仙姑娘了。」

  「我聽少爺說過，姑娘是奇人，對於督軍府發生的事情，姑娘可有高見？」

  「事出必有因，劉副官女兒失蹤的事情怕是另有隱情。」沈清放下筷子：「那個王四絕不是兇手。」

  「沈姑娘為何如此肯定？」

  「夢！」沈清將目光移向還在討論著的幾個人：「王四是販賣狗肉的，犯不著為了一條狗去殺一個人。就算失手誤殺，也不至於將人掏空內臟，封在什麼石棺里。就地掩埋不好嘛？亦或者，將人肉混進狗肉里，直接賣掉。至於骨頭，我相信王四有更好的處理辦法。」

  「他們有提到過，說劉副官帶人去捉王四的時候，並未找到與小姑娘有關的任何東西，就連劉副官養的那條狗，也沒找到。這王四該不會真像姑娘說的那樣，將一人一狗給處理掉了。」

  「不會。」沈清搖頭：「我的經驗和知覺告訴我，劉副官的女兒就在督軍府，所謂的石棺不一定是真的石棺，而是某種寓意。」

  「太危險了。」鳳白衣反對：「我答應過少爺，若是姑娘來北平，我必會保護姑娘，不讓姑娘輕易涉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清拿起筷子：「你在北平經營多年，應該能打聽到他們說地那家醫院吧。」

  「能是能，只是姑娘要如何接近他們？」剛問完，鳳白衣就把筷子擱在桌上：「姑娘這不是在難為我嘛，我都答應我們家少爺了，絕不能讓姑娘涉險。」

  「世初若是問起，你就說，你管不了我。」沈清努嘴：「快吃飯吧，這粥跟小菜都涼了。」

  鳳白衣的辦事效率很快，不到半天，就打聽到了醫院的信息。

  何督軍除了正房太太外，還納了三房姨太太，四個太太一共生了七個孩子，除掉兩個夭折的，還有五個。

  除了在外地讀書的老大外，餘下四個，都因為高燒不退，住到了京郊的林山醫院。

  這林山醫院的創辦者是島國人小林正二，與別的醫院不同，它遠離喧囂的都市，建在人煙稀少的鄉村，除了接納一些貴客外，還會給那些生活苦難的鄉下百姓免費看診，免費贈藥。百姓們都說小林院長是菩薩轉世的好人，可只有醫院的執行者才知道，他們之所以這麼做，不是因為他們心地善良，而是因為他們另有目的。

  這些百姓的想法很簡單，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一包藥，幾句暖心的話，就可以套出他們想要的全部信息。與那些珍貴的信息比起來，那些藥算不了什麼。

  在鳳白衣的安排下，沈清以咳喘病人的身份住進了林山醫院，很順利的就找到了何督軍那四個兒女的病房。

  四個孩子住的都是單間，且有專門的護士照看。除了每個房間外留守的士兵外，走廊外還安排了幾個人。大夫，護士，以及探視人員，都要經過士兵的重重檢查，在核對過身份後才能進入。

  好在沈清並不打算靠近那幾間病房，她要做的，是等著何督軍來請自己。

  趁著走廊里無人注意，她從袖籠中取出一個黑色紙人，默念之後，放到地上。小紙人很是機警，落地之後便貼著牆壁走，從士兵腳邊繞過，呲溜一聲進入病房中。

  入夜後，靠在牆上打盹兒的士兵被一股冷風吹醒。他先是搓了搓手，而後看向前方空蕩蕩的走廊。他聽旁人說過，這醫院是陰陽交接的地方，入夜之後會有很多鬼魂遊蕩。來之前就跟弟兄們說好了，哥幾個輪流睡，最起碼留下兩個清醒的，打個牌，聊個天什麼的。

  可他醒來的時候沒聽見任何聲音，扭頭看去，幾個兄弟都睡著了，且以不同的姿勢靠在牆上，其中一個還睜著眼睛。士兵嚇了一跳，正準備走過去將那人拍醒，忽然聽見有人叫他。

  「喂，你擋住我的路了。」

  士兵回頭，看見一抹白色的影子。他趕緊揉了揉眼睛，影子還是影子，連個人的模樣都沒有。

  「看什麼看，我說你擋住我的路了。」

  影子沖他吼道，沒等他反應過來，就直接貼到了他的身上。那種感覺特別清晰，就像是寒冷臘月里推開門，被風雪裹住的感覺。他凍得牙齒打顫，四肢跟著僵硬起來。

  「這就怕了？真是個沒出息的。」影子說著，從他身上離開，飄飄忽忽到了走廊盡頭。

  回過神兒來的士兵嚇得連聲尖叫，叫聲驚醒了那幾個正在打盹的，醒來後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拿起槍來對準了發出尖叫的那位。

  「鬼！有鬼！有白色的鬼！」被嚇到的士兵，一禿嚕坐到了地上，一團不明液體隨即浸濕了地面。

  嗅著空氣里難聞的味道，舉著槍的幾個士兵面面相覷，而後轉身，看向正慢慢被打開的房門。

  病房裡很安靜，連小少爺跟小小姐的呼吸聲都消失了。病房裡的燈倒是亮著，但不是熟悉的暖白色，而是一種詭異的紅，像是一滴血落進了水裡，又被水暈開的感覺。

  這種詭異的氣氛，讓舉著槍的士兵心裡也沒底，他們在互看幾眼後，不約而同的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撲通撲通，是幾顆心臟一同跳動的聲音。

  剛在門外被嚇到的那位，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濕掉了褲子，用顫抖著的聲音問了句：「你們有沒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我怎麼覺得，有人在跟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