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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炮烙之刑

2024-06-01 15:49:58 作者: 芝士可可

  溫魚下意識想說你個笨逼這都看不出來,但句子到了嘴邊又立馬識時務地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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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搖了搖手讓他過來看,顧宴心中略有警惕,但還是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死者的咽喉處黑漆漆的,隱約可見粉色的喉管。

  「這裡可以看到,死者的咽喉處較為乾淨,而在往上的口腔中也是沒有菸灰的,但是的確有灼燒的痕跡,但更讓我確定死者是烤死而非燒死,是他的背後與前胸的灼燒程度對比。」

  溫魚把屍體翻面,這動作使得空氣中腥味與焦炭味更加濃烈,熏得人頭暈。

  顧宴看著她動作乾脆利落,不由得挑了挑眉。

  溫魚繼續說:「他前胸、腹部,能辨認出生活反應,皮下有出血點;但後背的都沒有,簡單來說就是,死者被綁上去之後,很快就因為疼痛休剋死亡,再結合一下他完全碳化攣縮的雙手雙腳,這個刑具不言而喻。」

  顧宴沉聲道:「炮烙之刑。」

  只有炮烙之刑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兇手逼迫死者抱住燒紅的銅柱,由於高溫,雙手雙腳極速碳化,人都有求生本能,死者一定會極力後仰,再加上頭部脂肪不像胸腹部那麼多,所以他的腦袋才能勉強完整。

  溫魚點了點桌面,「並且兇手為了讓屍體更像是燒死,還想要把屍體翻個面再烤一次,但是手法……應該不太熟練,可能是過高的溫度,也可能是人體脂肪融化後不好控制,最終並沒有成功。」

  也正因為如此,才能明顯看出兇器——或者說刑具。

  淨手後,她翻了翻擱在一邊櫃檯上的驗屍格目,原主並不識字,但她卻是認識繁體字的,因此辨認起來毫無難度。

  驗屍格目上把第一具屍體的死因定義為了燒死,並且是死後焚燒,這從根本上就是錯的。

  一個仵作,要做的不僅僅是驗屍而已,屍體上能呈現的線索比想像中多得多,例如這具死於炮烙之刑的,如果簡單粗暴驗證為燒死,那偵查難度就大的多,畢竟如今是秋日,天乾物燥,隨便拉到山上焚燒了,就很難發現。

  但溫魚來了之後,直接把偵查範圍縮小了幾倍——首先,炮烙之刑的刑具是一個巨大的銅柱,並且要在中空放火,這東西要買到應該很困難,很可能是兇手自己頻繁購置原料後自己做的。

  溫魚想了想,回憶自己在課本上看見的內容,「草木灰和蠟應該不難弄到吧?」

  鑄銅所用的失蠟法便需要這些。

  顧宴眯了眯眼,「但銅礦歸屬朝廷,民間開採也需朝廷同意。」

  溫魚眼睛一亮,「朝廷管轄的銅礦一般是用於鑄錢,民間的話則可能是禮器或樂器,這些東西可有定量?」

  顧宴淡淡道:「雖是定量,這其中水卻很深。」

  溫魚明白了,看來不管是古代還是現代,永遠永遠會有人想中飽私囊,雖然朝廷是有律法,但架不住利益巨大,這裡面的牽扯可就太深了。

  這條線若是要順著深挖下去難度極高,溫魚本想從銅的來源入手,但若這麼查下去恐怕要查到明年。

  還是得儘快查明死者身份。

  ……

  顧宴本想讓溫魚接著驗第二具屍體,但溫魚表示生產隊的驢都能停下來喝口水呢,顧宴聽不懂她的一些句子,但基本可以斷定沒什麼好話。

  兩人遂踏出停屍房門,顧宴給她點了一碗陽春麵,自個則坐在不遠處。

  溫魚梗著脖子咽下一口面,見顧宴不知在想些什麼,便搖了搖手說,「小侯爺,我能求您一件事嗎?」

  顧宴走過來,站定在她面前,冷冷道:「你該喚我大人。」

  溫魚這個人,天生自來熟,跟誰都能侃上兩句,簡單來說就是有那個社交牛逼症,更何況她看見兩具屍體的時候,就知道顧宴其實沒有真的懷疑她。

  顧宴調查過她的背景,知道她窮的揭不開鍋了,又是個小丫頭,陳仵作雖然廢物了點,但是死亡時間還是驗出來了的,第一個死者死在半個月前,那時候她還在山上揀樹枝呢。

  其實溫魚覺得挺奇怪的,顧宴不是小侯爺麼,為啥要辦案子?

  像是知道她的疑惑,顧宴又道:「本王如今是大理寺卿。」

  這一點……原主是真不知道。

  溫魚乾笑兩聲,極其自然地換了個措辭,「那…顧大人,能否借我一點銀子?」

  顧宴:「……」

  他站在離溫魚很近的地方,目光並不怎麼友善,陰測測的看著她,「你是第一個向本王開口借銀子的人。」

  溫魚立馬開始挾恩圖報,「可剛才我替大人您擋了那一下呢,若不是我,現在身上最臭的就是您啦。」

  顧宴:「……要多少?」

  他心想,這小丫頭不僅膽子大,還十分愚蠢,以為驗了屍就能耀武揚威了?打劫打到他頭上來了?

  豈料,溫魚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大概……三十文?」

  顧宴懷疑自己沒聽清。

  溫魚又重複了一遍,「就三十文……大人不會沒有吧?」

  顧宴還真的沒有。

  他身上一向只有金葉子和小元寶,頂多掏出幾兩碎銀,銅板是真沒有。

  然而溫魚卻誤解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不想借,便乾脆起身去找官差借錢了,三十文又不多,除了溫魚,誰都能拿出來三十文銅板。

  官差就站在不遠處,又見著是個漂亮的小姑娘,正要給銅板的時候,顧宴陰著臉出現了。

  官差當即嚇得把手縮了回去。

  溫魚剛一回頭,一枚金葉子正正好遞到自己眼前。

  溫魚:?

  顧宴冷嗤一聲,「拿去。」

  於是乎,小半個時辰後,顧宴在停屍房看見香燭,紙錢,紙元寶,和若干壽衣以及兩根糖葫蘆時,表情罕見的僵住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他開始覺得這個小姑娘莫不是腦子有點什麼問題。

  要祭拜倒是剖之前祭拜啊!

  更何況那兩根糖葫蘆是怎麼回事?

  一片金葉子就買了這些?

  溫魚正費力的拿著火柴點燃紙錢,試了幾次都沒成功,反倒自己被煙燻火燎弄得兩眼通紅,聽見顧宴的聲音才回頭,磕磕巴巴道:「咳咳…你…你們都這麼不講究的嗎?」

  這火一下點不起來了,溫魚乾脆站起身來,走到顧宴面前,想了想又歪歪扭扭行了個禮,然後「嘩——」地一下從袖袋裡掏出一大捧銅錢和碎銀。

  顧宴再次:?

  溫魚小聲埋怨道:「大人沒有碎銀的話可以不用借銀子給我的,給您找零可難為那紙錢鋪子的店小二了,他把他閨女嫁妝箱子裡的銅板都翻出來了。」

  溫魚沒看到他精彩的表情,又急匆匆出門去,把那幾個當初負責抬屍體的官差都拉過來,齊齊整整給巨人觀那位好好祭拜了一下。

  溫魚強烈且遲鈍的求生欲簡直要溢出停屍房了。

  顧宴沉聲道:「你可知,子不語怪力亂神?」

  溫魚一本正經且理直氣壯,「是子不語,不是我不語,反正我可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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