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石化
2024-04-30 20:22:10
作者: 鳥去烏來
玻璃洞裡無緣無故多了一根柱子,令人有些不可捉摸。
如果不是海蠣灰記性差,我只能把它設想成鬼打樁,或某猴子戳進山裡的九轉鑌鐵棍了。
怎麼可能呢?憑空多出一根柱子,難道跟人臉蘑菇相似,是一種在極短時間內便能長出來的菌類嗎?巨型杏鮑菇?超級雞腿菇?
我們慢慢靠近柱子,我不敢直接伸手去觸摸,用小燕銃在表皮上捅了捅,相當堅硬,排除了可能是蘑菇的猜測,看來我又異想天開了。
我看著柱子再次感嘆此中的詭秘,心想這麼圓這麼粗一根實體柱子,怎麼會無中生有呢?
不由自主地蹬了兩腳,柱子仍像根柱子似的絲毫未動,幾片黑曜石碎屑從洞頂掉落下來。
我剛想抬頭確認,忽的聽到一聲熟悉的咆哮從正面傳來!
「大妹子!快退後,我來對付它!」
一顆燦艷的白色火球,應聲粘附在不遠處一個高大的洞頂上,亮光霎時盈滿整個空間。
這時我才發現,此處幾乎與龍王廟正下方的空間一般無二,莫非是古代虺第二個頭嗎?
可是四周看起來仍是黑曜石形成的玻璃洞穴啊,難道古代虺跟黑曜石已經融為一體?或者黑曜石是古代虺身體的一部分化成的嗎?
絕非無稽之談!
所謂的化石,並不是經過億年的演變,致使動植物的身體變成了石頭,而是通過礦物質填充、交替、升餾等方式石化後形成的。
填充是動物肢骨和髓質等有機物分解消散後,由礦物質在動物中空部分重結晶偶然形成的。
交替是生物硬體的組成物質在地下逐漸溶解,再由外來礦物逐步補充替代,從而保留原生物外部形態的過程。
升餾則是古生物遺體被埋藏後,身體內不穩定成分和可揮發物質消失,只保留下一些具有生物外貌的碳質薄膜的變化,也叫碳化。
因此化石的成分是不固定的,如果被碳酸鈣填充便是碳酸鈣化石,比如石灰岩、大理石,珍貴的珊瑚,都屬此類化石。
倘若被矽酸鹽交替即是矽酸鹽化石,譬如花崗岩,以及被稱為矽化石棉的木變石。
只要條件適宜,在不同的地質環境下,化石還可能瑪瑙化、黃鐵礦化、甚至寶石化;另外冰層里封凍的屍體、琥珀,也同屬於化石。
我就曾聽說過一塊琥珀,名字叫「七龍戲珠」,傳聞在黑市上價值連城。
七條小蜈蚣圍捕一隻蜷成球的西瓜蟲時,剛好被滴落的松脂包裹,掩埋在地下千萬年,受壓力和熱力的影響石化而成的。
由於生成的機率極低,品相也好,可能全世界僅有這麼一塊,因而成為稀世之寶,名聞天下,行內的收藏者大多戲稱它為「七龍珠」。
這時巨大的黑曜石空間裡已光可鑑人,小迪和魚腥水的身影一前一後出現在我的視野里,隨之而來的,正是雙頭虺與其眾多的龍蜥爪牙。
我見狀大喜,拼命喊道:「小迪!水哥!快來,往這邊跑!」
魚腥水聞聲一扭頭,「誒呀畫麇,可找著你了!誒……老海!太好了!你太神了!畫麇!要不還得數你小花裙兒,什麼都能給你找到!」
魚腥水端著大燕銃,語氣明顯跟我一樣興奮,說完連續拽動了兩次拉環,兩條黃線隨之脫銃而出,直奔虺龍飛去。
可惜雙頭虺和蜥蜴早已適應了黃紙彈丸的味道,再加上空間大,彈丸根本無法形成屏障,只稍稍拖慢了對方的速度。
不過魚腥水的舉動倒讓我想起小燕銃里那顆黑紙彈丸,假若黑丸真的帶毒,此刻便是施放的最佳時機。
只要小迪和魚腥水跑過來,我對準被黃丸暫時困住的虺龍和龍蜥一拽拉環,幾乎能把一幫龍眾全數覆蓋,到時我們掉頭就跑,毒霧根本沒那麼快飄過來,說不定與黃霧混合後會有奇效呢,不是說「龍戰玄黃」嗎?
我打著如意算盤,抬手握好小燕銃,對著小迪和魚腥水喊道:「快過來!我有好辦法!」
魚腥水和小迪一溜煙兒跑到我和海蠣灰身後,四個人重新聚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舒坦。
來不及話舊,我慌忙扯動小燕銃的拉環,只見一顆比其他彈丸還要亮上數倍的火球,在空中劃出一條七彩的弧線!
行進至半途時,居然「嘭」的一聲炸開,分成若干個小光點向四下擴散,拼出一隻Q版的小梅花鹿形狀。
我一下子暈菜了,心說這他媽不是一發煙花嗎?我還以為是什麼高端的生化武器呢。
海蠣灰臉一紅,「兄弟,那是顆信號彈,怎麼在你那兒呢?」
魚腥水忍俊不住,看樣子很想笑,又礙於當前的場合,硬憋著沒笑出聲來。
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哪是什麼信號彈呀,明明是一顆泡妞的神器。
矮油,可愛的小梅花鹿姿態,海蠣灰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又是紋身、又是研發炮仗的,看來長得醜的人都有些把妹的手段。
怪不得那麼多正妹偏喜歡插在牛糞上呢,原來都熱乎乎的,全是剛出爐的暖男。
那位田鹿真是不開眼,像海蠣灰這種一往情深又體貼入微,在一些特殊情況下還可能重色輕友的男子,調教好了絕對是夫綱不振的妻管嚴啊,打著燈籠都難找,還不得一輩子幸福死?
古書有雲,懼內有三:一為勢怕、二為理怕、三為情怕。
勢怕又有三:一是畏妻之貴,仰其伐閱;二是畏妻之富,資其財賄;三是畏妻之悍,避其打罵。
理怕亦有三:一是敬妻之賢,景其淑範;二是服妻之才,欽其文采;三是量妻之苦,念其食貧。
情怕也有三:一是愛妻之美,情願奉其色相;二是憐妻之少,自愧屈其青春;三是惜妻之嬌,不忍見其顰蹙。
不知海蠣灰紋在心間的田鹿,是個嬌鹿,還是頭悍鹿?
黑紙彈丸全無效果,在空中炸開的衝擊力反而幫了倒忙,把困住雙頭虺和龍蜥的黃煙衝散了一大半兒。
我們見勢不好,正欲望風而逃,忽聽身旁的柱子傳出一陣「咯咯咯咯」的聲音。
與此同時,空間另一側突然一聲穿雲裂石般的巨響,而後一根圓錐形的巨柱從十幾米開外的洞頂插了進來,同樣發出「咯咯咯咯」的摩擦聲。
我頓時如夢初醒,一根柱子看不出來,但是兩根幾乎平行,且持衡的柱子擺在特定的場景里,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他娘的哪是柱子呀,分明是兩顆巨蛇的毒牙!
我感覺心頭一悸,連帶著腳下一軟,如同被吞入蛇口中一樣沒了底氣,心說這顆古代虺的頭難道還活著嗎?
靠北!神獸就是神獸,身體已經變成化石了,頭顱竟能臨界於生死之間,苟活到現在嗎?
正當我覺得難以想像的時候,腳下好像並不安寧。只一晃神的功夫,一條粗壯異常,分著叉的觸鬚,忽地從我們身後破洞而出!
我轉眼一看,靠邀,這不是把我拖進淤泥里的東西嗎?從來都不是八爪魚的觸鬚,哪來的八爪魚呀?
看這個形狀,估摸是古代虺嘴裡的蛇信子!剛好堵在大空間與玻璃洞的銜接處,恐怕是要阻斷後路,給我們來個腹背夾攻!
前面有雙頭虺和龍蜥群,後面有古代虺的信子,不是被撕成碎片,就是被囫圇吞棗啊。
誒?囫圇吞棗?我突然間茅塞頓開,心想縱使被古代虺吞了,咽下去,最多進入那條已經石化的螺旋形虺腔里,小迪她們不就是從那條腔子裡滑下來的嗎?好像也沒什麼危險的。
想到這兒,腦中又出現了那幅古代虺像彈簧一樣,抱纏著整塊巨大黑曜石的畫面。
奧,我再次頓開茅塞,原來是這麼回事,其實古代虺並沒有化成黑曜石,而是纏繞著黑曜石想要把它吞入腹中。
蛇的進食方式一貫如此,首先纏縛住獵物,再一點點吞下去。
這就解釋通了,虺腔是虺腔,黑曜石是黑曜石,不存在虺死後石化成黑曜石的可能。
黑曜石中的玻璃洞應當是人工開鑿出來的,也許為了在藏書閣中存放法器和秘本,或是寶圖、天書之類的東西,不過全被越界山那老鱸鰻給捲走了。
我無意中想到空空的藏書閣,生出幾分遺憾,然而眼前的形勢,根本沒有多愁善感的時間。
我們此時的處境可謂狗熊斗群蜂,腹背受敵。古代虺的蛇信子像條肥大的纏屍帶,隨時可能把我們裹成木乃伊,雙頭虺和龍蜥又步步逼近,前有埋伏後有追兵,算是徹底被包餃子了。
誒?
我盯著近在咫尺的雙頭虺,猛然發現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好像自從這次看見它之後,那顆吃了黑頭仙丹而復活的尾頭,一直都氣息奄奄地拖在地上。
難道強弩末矢,連成了精的仙丹也無力回天了?還是黑頭仙丹筋頭巴腦,如橡膠般難嚼難咽,雙頭虺吞下之後難以消受,又原封不動給吐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