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橫跨千山萬水

  「你還站著做什麼，讓人把水換了，快去沐浴吧。」

  「……嗯。」

  趙鈺把碗放在她面前，然後繞過屏風去了側間的浴房。

  

  荊七葉端起薑湯一口喝完，眉頭皺了好一會兒才舒展開，然後她聽見了水聲，忽而反應過來，這人怎麼沒叫人換一桶水，浴桶里的水是她洗過澡的！

  她趕緊起身，一時忘了彼此卻是隔了三年沒有見了，只記得他是有些喜潔的，等進了浴房一眼就看見，趙鈺已經在浴桶里了。

  「怎麼了？有什麼急事嗎？」趙鈺被她突然衝進來的動作也唬了一跳，面色微紅的問。

  荊七葉僵住，張了張口，又抿住了。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她忙又轉身離開。

  趙鈺眼神幽暗的盯著她逃離開的背影，鼻息間縈繞著一股清淡的香氣，他視線慢慢落回桶里，水波蕩漾間，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重新坐回小榻上，荊七葉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趙鈺赤著的上身，那斑駁的一道道的疤痕，有的很深，有的還是結痂狀態……乍然看見不該看的，她有些心虛，更多的是心疼。

  沒坐一會兒荊七葉丟下手裡的干巾，縮了縮身子，勝城真的冷，才十月就讓她覺得比江南的冬天還冷。

  「很冷嗎？」耳邊突然傳來的聲音，荊七葉打了個哆嗦，她點了點頭，「院裡怎麼沒人？我帶來的人都還在驛館……東西也在那邊。」

  「我這邊沒有侍女，都是護衛……」趙鈺解釋道，原先照顧他起居的護衛們都是隨意進出院門的，現在她在，哪個敢來？

  「那怎麼辦，屋裡不燒炭嗎？你晚上怎麼睡的，這麼冷……」荊七葉在他挨著自己坐下之後，下意識的往後讓了讓，但是就這短短的一瞬貼近，她敏銳的感覺到從他那散發的熱量，身體趨暖本能讓她想靠近他。

  趙鈺隨意的擦了擦自己的頭髮，然後把干巾丟到一旁，看著她，身體還克制的保持著距離，目光已經泄露了本性，他輕聲笑了笑，「自然不會冷著你的，不過說這些之前，我能問個問題嗎？」

  荊七葉頷首，以為他是有什么正事，「什麼問題？」

  「累不累？這一路這麼遠——」

  「我不累，就坐車都坐習慣了。」荊七葉瞬間笑了，「不用擔心我。」

  趙鈺輕嗯了一聲，「那就好，廚房那邊還在準備晚膳，因為你來了，他們很高興，大抵是要準備的豐盛些，所以需要點時間……」

  「沒事，我也不餓，在馬車上吃過點心。」

  荊七葉聽到這其實是察覺到有點不對的，可兩人近距離的面對面，這樣說這話，她全部的心神都用在讓自己保持冷靜和壓抑住砰砰的心跳聲。

  天知道，這個男人衣衫半敞，那撲面而來的男子氣息罩的她都不敢大口呼吸，尤其他眼裡蘊著笑意，襯著那面如冠玉的臉勾魂動魄，她本就垂涎他的美色才嫁給他……哪裡抵擋得住。

  「很好……」

  荊七葉微微眯眸，剛開口想說什麼很好，就彼此驟然縮短的距離驚到，他攏著她的身體壓倒在小榻上，吻住了她的唇，什麼話都被堵回了肚子裡……

  雨一直下著，後半夜還下大了，荊七葉偶爾醒了神能聽清那窗扉被風吹動的發出的嘎吱的聲音。

  更多的時候她耳邊只有那勾人的低沉的喘息。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荊七葉感覺比坐了一個月馬車被顛簸的渾身酸痛還糟糕，想翻個身都覺得不想動。

  她側過腦袋看向外頭，入目卻不是窗門，而是一張放大的臉。

  趙鈺是摟著她側睡的，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荊七葉眨了眨眼，許久才從他酣睡安靜的臉挪開視線，不經意的往下一掃，他左胸上的疤痕很長，因為他這滿身的傷疤……昨夜她好幾次想撓想抓都沒地方下手，也是沒捨得。

  荊七葉輕輕探出手，指腹摸上那道疤，沒敢用力，怕吵醒他，可趙鈺早已經睜開了眼睛，任由她動作了半天才忍耐不住的開口：「你現在餓嗎？」

  荊七葉搖頭，「還好——」

  話音剛落，他一抬手，蓋著的錦被他掀起來又落下，連彼此的腦袋都遮蓋的嚴嚴實實……

  「唔……我餓，我餓了……」

  「好巧，我也餓了。」

  ……

  十月一過，很快就至十二月。

  今年有除夕宮宴，這次的宮宴比往年要更隆重，因為沿海抗倭取得勝利，同時嶺北大勝蒙部汗國，無論是邊境還是東南沿海都從亂局朝著安定好轉，朝中上下皆是歡喜，而普天同慶的日子，宮中還添一樁喜事，皇后又懷孕，這一年真的是好日子啊！

  而這一年也有一對苦情人迎來了柳暗花明的未來。

  他們在玄武二年重逢，橫跨了五年時間，在異國他鄉得見彼此。

  琉球國分山南，中山，山北三國，其中以中山為尊，勢力最強，山南次之，山北最弱，因為，山南王與中山王聯合與山北王爭鬥，相互攻伐。

  白前跟著王蘭柱輾轉而來，成了山北王的座上賓，然而在白前眼裡，王蘭柱在大周失勢的那一刻起，她在山北王跟前已經從貴客變成了燙手山芋。

  「本郡主這麼大個活人站在你面前，你看不到？」

  白前緩緩抬起頭，視線里的琉球少女白紵繩纏發，從頸項後面繞至額頭，一身紅色禮服，綴毛垂螺為飾，雜色相間，下垂小貝，其聲如佩，綴璫施釧，野性與驕矜在這個少女身上並存，她仔細打量著白前，頗為滿意，「他們說你們是從大周逃難來的，現在在我父王眼裡等同於奴隸。」

  少女的父親是山北王尼怕，這位驕縱的郡主先前一直在世子尼瓦馬車裡，所以並不知道還有其他人同行，這會兒才一下馬車就故意刁難人。

  白前還未開口，他身邊的王蘭柱面色難看的很，「郡主，我們是受邀前來參加中山王舅壽宴的。」

  「哼，本郡主沒同你說話。」

  「文姬，不要在這兒胡鬧。」尼瓦匆匆過來解圍，他溫和的訓了自己的妹妹，目光卻一直在王蘭柱上沒有移開，琉球國的女子沒有像王蘭柱這樣白皙貌美的，他初次見的時候簡直驚為天人，隨著時間的推移，更是傾慕不已。

  文姬郡主面色更惱，她還想說什麼，中山王舅府門口走出來一行人，瞬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正是中山王舅的兒子泰敏伴著一位佳人向他們走過來。

  那位佳人帶著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身姿妖嬈，體態曼妙，蓮步輕移間展露出無限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