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英雄崛起於微末

  有了一百金壓手裡，周公子在大理寺層層往上的塞銀子，終於見到了大理寺卿，竟是個面熟的，原刑部主事蘇正。

  兩人見面都十分意外，然後又非常默契的齊齊裝作初次見面，負責引薦周公子的大理寺右少卿幫著說了許多好話，而周公子也憑藉著無敵厚臉皮的功夫加之舌燦蓮花的拍馬之術，與蘇正相談甚歡，一如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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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又花了數日功夫給蘇正塞錢，由他去打點關係，最後成功以『二十金一人』的贖罪銀把齊善武和魯連海買出了大理寺監牢。

  這天子腳下的金錢就是不值錢，若是擱在信陽城，一個死囚犯都不過十金呢，周公子捏著癟下去的錢袋暗地裡把大理寺的官員都罵個遍，面上卻是笑成花一樣沖那送他們出來的獄卒喊官爺留步，官爺慢走……

  此時他尚且不知道，自己在大理寺上上下下的人心裡都留了下了不淺的印象。

  在官場裡混了大半輩子的蘇正甚至酒後與心腹斷言此子能成大事，只不過黃湯下肚口吐醉言沒幾人當真。

  趙青檀等到了第三日，宮裡終於來了人傳召趙鈺見駕，與此同時北方也傳回來了一個驚天駭地的消息。

  嶺北的蠻部瓦部野人汗國等得知大垣惠帝駕崩，新帝年少從未親政過，國祚不穩，已經結盟集結了五十萬人，磨刀霍霍，直指大垣。

  這支多國結盟大軍中有被大垣驅逐流放的蠻人，墮民，色目人，波斯人，大食人……總而言之是烏合之眾，可即便如此，數目如此之多還是頭一回，消息傳回來後，朝堂頓時炸開了鍋。

  雖然嶺北諸部與大垣這些年紛爭不斷，但是還未發生如此大規模的戰事，眼下朝局紛亂餘波未平，人心浮動，西南境的十城部落們虎視眈眈，這個時候要平定北邊的戰事，需得調集五十萬以上的大軍，因為北地邊境戰線被拉的太長了，這支結盟軍的蠻部和野人汗國分在大垣的最西北和最東北。

  全線防禦就得投入大量的兵力，否則也不知道對方以哪裡為主力突破口。

  朝堂諸臣爭論不休，各抒己見，到了最後看看丞相王漾又看看龍座上面色茫然的少帝，無不想著這兩位就沒有一個是將帥之才。

  王漾自從取代自己的叔父王棟成了丞相，就全身心的投入到肅清吏治和開放國庫安撫流民的兩件事中，前者是儘快讓朝堂穩定，後者是為了民心穩定……他想做的事情太多了，想重修典律，想效仿前朝開恩科，廣開學府教化百姓……這一切都還未開始就被北方乍起的浩蕩戰事打得措手不及。

  這日早朝下來，王漾不得不召集所有武將議事，其中就有趙鈺。

  元異什麼事情都聽他的，落在一些人眼裡，免不得覺得這位少帝是被王漾扶持上來形同傀儡的皇帝，不過這念頭也就是這麼一想，畢竟人還年紀小，得等他慢慢成長。

  趙鈺緊急入宮，連朝服都沒穿，國喪期間，大多人是青衣皂帶，也不算特別失禮。

  「北境形勢雖是危急，但也不能貿然舉國之兵前去應戰，」趙鈺開門見山，也不等其他人吵吵，先把情況講清楚，「年初巡防時，我已經察看過各處新修的防禦城牆，只需急調三十萬大軍前往增援，便能禦敵於城牆之外。」

  這比眾人預想的五十萬要少一半，連元異整個人都從緊繃的狀態鬆快了許多。

  「整個西北到東北的防線分為十八要塞和五個最大關口，我會親率主力軍正面應對，餘下兵力死守五個關口，哪怕戰死最後一個趙家軍，也不會讓他們突破我嶺北防線！」

  趙鈺的聲音鏗鏘有力，非常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眾人瞬間激盪起來，不復先前的焦慮頹喪。

  行軍打仗王漾屬實不在行，他也知道眼下能解北境之困的只有趙家軍，「若燕山大營的趙家軍全部趕往北境，再從鄰近的郡縣集調十五萬兵馬，你當真有把握？」

  「不可，全部抽調京師周邊兵力，豈不是陷京師於險地？」兵部尚書薛老立馬開口反對。

  趙鈺雖然與薛老尚書一向不怎麼看對眼，但是這句話卻是說的在理，他也搖了搖頭，「薛老的顧慮是對的，一旦北邊的防線出現了口子，敵軍率騎兵南下突襲，京師危矣。」

  趙家軍二十萬主力一直在北境，眼下動盪，又沒有主將坐鎮，北地百姓多少有些恐慌，時間不等人，這廂商議下來，最後決定從燕山大營抽調十萬人馬，由趙鈺親領，連夜北上，同時緊急調度京畿和徐州、豫州一帶的兵力，共計二十萬，由在濠州平完亂一直在修整的藍烈將軍領軍北上增援。

  一連幾日，燕山大營號角連連，出征的將士分批集結，迎著入秋的第一陣涼風，向北方行進。

  就在趙鈺奔赴嶺北的途中，又有糟糕的消息傳回，探子發現西南十城也在悄悄整合兵力，約莫有二十萬西番軍蓄勢待發。

  這真的是大垣開朝以來所遭遇的最艱難的處境，收到探子急函的當日，少帝元異深深地感覺到了惶恐不安，為什麼父輩們都只需安安穩穩的坐著，他卻要從上任就開始守疆土？

  在薛老尚書的諫議下，元異下令從江南到隴川即日起徵兵十萬，凡家中有十五歲以上非獨生兒郎必須入伍……這急征的十萬人要日夜不停的趕赴西南，與西南邊境的駐軍共同禦敵。

  花開兩地，戰事艱辛，互有勝負，也因為南北的戰事，這一年的冬天，有兩個人聲名鵲起，一個是在大將軍藍烈身受重傷之後取而代之的少年周新璋，他領著增援的趙家軍繞了半個月的遠路，奇襲蠻部聯軍背後的糧草，於九死一生中突出重圍與趙鈺率領的二十五萬主力軍匯合，一舉挫敗了入侵大軍的銳氣，振奮人心，如此才有接下去為期三個月之久的守城戰。

  另一個是在西番軍突破防線南下侵襲，占領了江南三個富庶城池後，迅速號召了數萬散兵反撲，憑藉著出色的兵法計謀一舉奪回城池，護守江南平安的名士『清韻公子白前』。

  有英雄崛起於微末，有名士廣為天下知，亂世雙雄始於興元一年，大垣王朝的末路也是從這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