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有些微的愧疚感
2024-06-01 13:28:02
作者: 莫莫不停
剪春從隔間煮茶的侍女那端了茶過來,精緻的茶具擺在案桌上,怕燙了口,還先試了溫度,裊裊的茶香,還有屋裡的薰香……都是那麼的合宜,粗糙的周公子深吸了幾口氣,低頭往外走。
「把貓抱回去給母親……」
周公子才走出門隱約就聽見了趙青檀開口說話的聲音,沒聽清內容,但她的聲音他不會聽錯。
他下意識的回過頭去看,雕欄花窗內的趙青檀起身了,搭著雪茶的手往朝堂屋的後頭去,他想那後面一定是有路通往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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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里重重樓台,春歸堂也只其中不起眼的一處,望向更遠處的樓宇,還有巍峨可見一角的皇宮。
周公子的目色徹徹底底的頹敗下來。
她配擁有更多,更好的一切。
趙青檀這會兒在反思,自己不應該高興嗎?可算擺脫了周莽夫的糾纏,他都要了一百金,以後也不能再拿恩情來束縛她了。
「郡主,小心腳下。」
趙青檀一低頭,差點踩空了台階,她停住腳步,緊了緊雪茶的手,「天太熱了,我要沐浴。」
雪茶不動聲色的瞧了下天色,然後才應答:「奴婢這就吩咐她們準備。」
浴房和寢房是相連的,中間隔著兩扇門,一扇門開是更衣處,一扇門開是梳妝室,雪茶領著人過來為趙青檀除了衣服,扶著她進了浴桶,又親自為她散了頭髮,一邊有侍女舀水過來為她梳洗長發,一邊有侍女在屏風後頭收起換下來的衣物。
安靜的浴房裡只有水聲,趙青檀靠在浴桶邊上,閉著眼,讓自己不去想事情。
「郡主,奴婢記得那周公子有一張永方錢莊的銀票。」雪茶站在浴桶前,往水裡倒了一些香露,輕柔的聲音帶著安撫人的意味,「好像一直沒去兌換。」
見趙青檀果然睜開了眼,搭在浴桶邊沿的手撩了撩水面漂浮著的花瓣,顯然是對自己說的事情感興趣了,便繼續說起來。
「府里的擺件玩意哪一樣不是值錢的,可這一個月來,從不曾失竊過什麼,先前可以說是他同秦管事在一處,被盯著,可自從他住進了世子院裡養病,可沒人拘著他,看著他……」
「一個人的本性如何,眼神是藏不住的,奴婢先前看周公子收取金元寶時,目色並不貪婪——」
「那他為什麼突然又想要錢了?」趙青檀問道。
雪茶抿了抿唇,露了一點兒笑,不答反問,「郡主為何不直接問他?」
「我其實也想問的,但是看郡主臉色不好,嚇得我都沒敢插嘴——」剪春小聲的插入話題,被趙青檀瞪了一眼,忙乖乖的下頭去,假裝很認真的在給她倒弄護髮的香膏。
貴女的頭髮是真金白銀打理出來的,每次洗護的過程都要經過數道工序。
「郡主若真在意這件事,奴婢讓人去查一下。」雪茶話說到這就止步了,她既不想趙青檀不高興,也不想她過度關注周公子。
堵不如疏,等弄明白周公子要一百金做什麼,趙青檀也就不會多想了。
趙青檀想說自己才不在意,可這會兒心裡的那種古怪和鬱悶,也是沒法講。
沐浴完換上寢衣,燭影搖曳,燈下看美人,越發美得不可方物。
剪春痴痴的看了一會,嘴不過腦子的說道:「沒有人會不喜歡郡主的,周公子肯定不會這麼快就放棄。」
「……」趙青檀可不想繼續被那莽夫糾纏。
第二天,一直到午後都沒聽到消息,趙青檀還想著周莽夫不會拿了錢就跑路了吧。
永昌候府眼下是不太安穩,這人聽了些風言風語怕跟著遭殃,早早脫身而去也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阿姊?」趙鈺閒閒的靠過來,手裡的摺扇沖她扇了扇風,吹得趙青檀閉了閉眼,正院寢房隔間是永昌候的書房,他在裡頭呆了一上午,出來看見趙青檀守在父親的床榻前發呆。
見趙青檀回神了,他使了個眼色,兩人一前一後的到了外間,因為屋裡沒有放冰,略顯悶熱,趙鈺扇子對著趙青檀扇風,「我剛想起,昨晚聽他們說你給了周八一筆錢?」
「嗯。」趙青檀語氣平淡,「我自己私庫里取的。」
趙鈺咳嗽了兩聲,「那小子突然要錢,一定有事,你是不知道,我先前許諾給他一百金……」
叫他放棄對趙青檀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念頭,但是不僅沒成功,反而被周公子噎的沒話說,什麼一顆真心千金不換,休得用錢污了他那火熱的少男之心,簡直聽的他想吐他一臉。
趙青檀倒真有一點驚訝:「你竟捨得給他一百金?!」
「……」趙鈺目光受傷,「區區一百金,為了阿姊我怎麼會捨不得。」
事實上趙鈺治軍比其他人要大方,其他事情上用錢這方面是卡的有些嚴的,一百金不是小數,他以前還為了壓歲錢同趙青檀爭的打起來。
「哦。」趙青檀果然很給面子的毫無表情的哦一聲。
趙鈺把扇子收回來,些許無奈,太熟悉的關係就是如此了,「說回正事,周八在做什麼我大抵有數了,現在跟你說一聲,我想讓他去燕山大營。」
他身份使然,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盯著,並不方便插手管周公子那兩個兄弟的事情,眼下他既自己得了法子救人,自然不會阻攔,而且聽周公子吹噓自己的兄弟多麼驍勇,若真如此,入了趙家軍也不失為好事一樁。
因為青州暴亂案的真相披露,姐弟兩知道永昌候並不是被叛軍暴民所傷,對叛軍暴民的敵視仇恨自然也削減了,綜合周公子的種種所作所為,當過叛軍的那點過往也不是事了。
聽趙鈺說周公子為了兩結義兄弟光跑大理寺和採石場都不知多少次了,趙青檀莫名失了一會兒神,不知怎麼,有些微的愧疚感?
他還真的是個有情有義的……莽夫。
也不算太莽,他從來沒有打著永昌候府的旗子為自己開門路救人。
「你想讓他去,他自己還一定願意呢。」趙青檀莫名的覺得周公子會更願意留在府里,原因嘛,自然是……她壓下去想法,「去了也好,你自己找他說去吧。」
「這事我說可沒你說管用——」
趙青檀目光危險起來,似笑非笑。
「……那什麼,我說,我自己說。」趙鈺唰的一下轉變摺扇的方向,給她扇扇風,去去火,「天好熱,我這幾日也不能出門,由我來守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