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蒙聖允鎮北將築城 破平衡出世】

  終於，趕在第一場大雪降下之前，應徵前來修築長城的民夫們結清了全部的工錢。他們提著歸鄉的行囊，興高采烈地四散而去。等待著他們的是簡陋而溫暖的家，以及家中翹首以盼的親人。

  那些志願遷移到這裡的鄉民們，也一同離去，約定來年開春之後攜全家至此，以後長留此處，為長城添磚加瓦。

  皚皚的白雪加上消失了大半的人氣，使得寒鐵關上上下下一片愈發的蕭瑟沉寂。

  只有城西一小片原來的民夫營地中有人活動的跡象，那是奉了總兵的命令，在這裡清理修繕的士兵。為要將這些臨時的工棚加固裝飾為可作長久居住的房屋，以供來年開春後搬遷至此的鄉民們使用。

  站在長城的高處向北望去，一片銀裝素裹。北原此刻也已是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先前還時不時可以瞥見的北狄斥候游騎早已銷聲匿跡。不過，所有的人心裡都非常清楚，眼前這一切只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待到春光融化了冰雪，傳說中的北狄部落聯盟首領大可汗，便會率領他的數萬鐵蹄馬踏草原，前來為要實現他個人的野心。

  

  陸宇辰和李環楓眼下既無軍務也沒有什麼可以做的事情，趁著空閒加緊修行，也向蒙田了解了不少關於北狄部落聯盟和大可汗的詳細過往。

  原來，北狄人作為遊牧民族逐水草而居，放牛牧馬，收割羊毛，本與神周井水不犯河水。

  有一年冬季，北原之上遭遇了千年未遇的雪災，牛馬人畜被凍死餓死無數。

  倖存下來的北狄人一路南下，終於來到了離州的北部。

  雖然離州境內本就物產不豐，但在那些災後餘生的北狄人眼中無異於到了人間天堂。

  由於他們人數太多，那些與他們最先接觸到的鄉村無法勻出足夠的糧食供給他們。

  餓紅眼的北狄人便仗著自己彪悍勇猛，瞬間洗劫了幾個村落。而且將村中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殺盡，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原本他們只打算搶些糧食。但後來發現劫掠而來的戰利品大大超出了預期，其中不但有急需的米麵肉油，而且從一些大戶人家裡面竟然還發現了綾羅綢緞和黃金珠寶。

  俗話說，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何況是璀璨奪目的黃金和珠寶？

  北狄人的貪慾從此就被勾引了出來。他們知道，原來在草原的南方，居然擁有如此大的財富。而且那裡主人似乎毫無抵抗之力，根本拿騎在馬背上馳騁的騎兵沒有絲毫的辦法。從他們的手中奪走一切，就好像從嬰兒口中搶走他的奶嘴一樣容易。

  北狄人愛上了這種感覺，簡直比他們在草原上放牧容易太多。

  於是乎，他們返回北原，帶來了更多的人。

  他們一路南下，鐵蹄幾乎踏遍了半個離州。所過之處，村莊縣鎮被洗劫一空，婦女被姦污，青壯被虜去當作奴隸。

  終於，離州城阻擋住了他們繼續南下的步伐。

  北狄人的騎兵在堅城高牆面前毫無用武之地，結果被殺得大敗而歸。

  但是嘗到了甜頭的北狄人怎肯輕易放棄送到嘴邊的肥肉？仍舊隔三岔五地南下打家劫舍，從而成了帝國北疆的邊患。

  神周朝廷雖然經常派兵征繳，奈何他們騎著馬兒來去如風。當你趕到他們行兇的村鎮時，北狄人早就裹脅著財富和人口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堆焦土和死屍。

  聖皇震怒，誓要解決北狄人的問題，為那些無辜逝去的靈魂報仇雪恨。

  於是一支傾全國之力組建而成的遠征軍踏上了北原，給予了北狄眾部落沉痛的打擊，甚至將他們所謂的可汗王庭向北驅逐了不下五百里，更熄滅了象徵著他們至高之神的聖火，搗毀了他們的祭壇。

  然而，由於補給線過長，遠征軍再也無法向北繼續追擊。當時的元帥陳龍驤只得罷兵回朝。

  但是他知道，北狄人沒有被完全剿滅，也無法被徹底剿滅。就像北原上的青草一樣，只要根基還在，哪怕是被大火燒得一乾二淨，等到春風一吹，又將死灰復燃。

  陳元帥上書朝廷，提議沿著北部邊境修築防禦工事，並派兵駐守，以抵禦北狄人的不斷犯境。

  聖皇允准了陳龍驤的提議，並加封他為鎮北將軍，主持防禦工事的修建，以及邊防軍隊的整編。這便是長城及長城軍的由來。

  隨後的幾百年裡，北狄人與長城軍便展開了持久戰。一方仗著自己靈活的機動性，一方有高牆深溝的防禦體系。長城軍不敢深入北原，北狄人也無法越過長城。

  而近十幾年，情況又慢慢地發生了改變。

  北狄人原不是一個大統一的民族，其中分為眾多的部落。主要有三支大的部族，其餘的小部落也都依附於這三大部族。

  三大部族分別為北狄王族、左賢王部及右賢王部。

  所謂的王族，據傳是北狄所崇拜的至高神——奔狼——的後裔，名義上是所有北狄部落的首領，其部落酋長被尊為可汗。那些曾深入離州腹地的北狄人正是在當初可汗的率領之下，王族麾下的眾部落也是三大部族中最為嗜血和好戰的。

  放牧的生產和生活方式註定了北狄人的政治生態，他們以各自的部落為核心，自給自足，互相之間很少聯繫，反倒時常因為爭搶水草地而發生衝突甚至演變為戰爭。

  所以，王族對於整個北狄眾部落，特別是左、右賢王及其下屬的部落，其實際掌控力度是非常有限的。

  其中，左賢王一部明確表示反對與南方的神周為敵，從來不曾派兵參與過向南的劫掠與征戰。

  右賢王則屬於牆頭草兩邊倒的角色，誰也不得罪。如果王族勢力強大占了上風，他也會與其一同試圖翻越長城，但總是出工不出力，意在保存自己的實力。

  三大部族之間總是保持著微妙的平衡。

  而這種平衡，在大可汗的時代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