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擺酒宴總兵府慶功 立宏願沈總管欲留】

  隆冬將至，寒鐵關的總兵府大院內，一張張八仙桌擺得滿滿當當。

  桌上的菜餚算不上精緻，好在量大實惠，有不少當地盛產的牛肉羊肉。將它們夾入桌子中央的銅鍋裡面涮過後，趁熱吃下，一股鮮香入腹，瞬間驅散了四圍的寒氣，身體有種說不上來的通泰順暢。

  這是蒙田特意為寒鐵關轄下長城修築工程完工而擺下的慶功宴。院內的酒席用來招待各地民夫的代表，每一桌都有總兵麾下的將領相陪。

  由於地方有限，無法將所有的人都請來。蒙總兵特意囑咐將酒肉送至每一處營地，確保每個人都能夠嘗到。

  大堂之上也設有一席。蒙田自然坐了主位，還有三位將領作陪。招待的是陸宇辰、李環楓、小蓉以及沈厚田。

  此時已經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蒙總兵再次端起酒杯，敬道：

  「本總兵再次代表寒鐵關的全部官兵，敬在座的各位客人一杯！倘若沒有你們的盡心竭力，慢說在凜冬之前，就是在原定的明年開春之時，長城防線也未必能夠如期竣工。屆時，我們只能用血肉之軀去抵擋北狄人的鐵蹄了！此等功德，我們寒鐵關銘記在心！」

  蒙田說罷，搶先將酒一飲而盡。

  「在下這裡只能備上這一桌水酒，聊表寸心。我想待我將此事如實上報朝廷，必定另有恩賜。」

  陸宇辰正了正身子，代表客人們發言：

  「蒙總兵實在太客氣，這已經是第三杯敬酒了。我等均不勝酒力，這杯喝過後請恕我們不再飲了，可能允准？」

  「好！這杯喝過，咱便不再勸了。」蒙田豪爽地回應道。

  陸宇辰及桌上的眾人均滿飲了這杯敬酒。

  「作為神周的子民，為國效力理所應當。只要國家能夠保證大傢伙兒的生計，百姓們焉有不報效之理？況且我和舍妹乃是俠易堂中人，雖然還是見習遊俠，但萬不敢忘『拱衛神周，安撫萬民』之誓言。豈圖朝廷的賞賜？」

  「哈哈......陸少俠和李仙子俠義肝膽，正值神周多事之秋，用人之際，朝廷理應多加擢拔，實乃社稷與百姓之福啊！」

  蒙田雖然言似吹捧，實乃出自肺腑，並非有意討好，

  「想我蒙家世代鎮守北疆，從我高祖那輩起，幾乎年年要與北狄人打交道。曾經聽我爺爺說過，那時候長城防線固若金湯，北狄軍根本無法越城頭半步。況且那時候長城軍軍容齊整、配置充足，經常追擊來犯的北方之敵於百里之外。奈何現如今國力日衰，長城一線千瘡百孔，也不敢涉足長城以北了......真是愧對祖先啊！」

  在座的將領聽得總兵這番言語，也是不住地唉聲嘆氣。他們俱同蒙田一樣，世代於此為神周戍邊，也都聽老一輩說起過帝國以前的輝煌歲月。

  蒙田忽然發現自己將場面弄得有些尷尬，變換了語氣又說道：

  「不過現在長城已經重新修繕完成，不敢說回到了當初新建時的盛況，卻也足夠讓北狄軍望城興嘆了。這是在座各位和所有民夫官兵齊心協力、艱苦奮鬥的成果！昨日我已經收到了長城軍大營的來文，說最後一筆工錢已由國庫撥付，不日就將抵達寒鐵關！鄉親們可以趕在嚴冬之前回去與家人團聚了！」

  說最後兩句話時，蒙田故意拔高了聲量，讓坐在外面院落里的人也都能夠聽清。

  頓時，總兵府里掌聲雷動、歡歌不息。又一番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蒙田趁著大家興起，又說道：

  「長城軍大營來文中還提到一樁事，需要與各位商議。」

  大家聞言，均安靜了下來，要聽一聽官方又傳達下了什麼樣的指示。

  「朝廷的意思是，寒鐵關的長城防線雖然業已修築完畢，但仍需要保持日常的維護與修整，否則年歲一久，又將是破敗不堪，不足以作為神周的北方屏障。」

  說到此處，蒙田略頓了頓，見大家均在屏氣凝神地聽著自己說話，繼續講道：

  「所以，朝廷認為有必要保留二百人左右的常備長城修築人員。鑑於本次前來應徵的民夫工藝嫻熟，紀律嚴明，故有意從中挑選能工巧匠，將其家眷家私搬來寒鐵關，由朝廷安排房屋，待遇從優。不知道咱們這邊有什麼想法呢？」

  在座的人將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沈厚田。這事兒，他這個工會總管最有發言權了。

  沈厚田略略遲疑了一陣，說道：

  「離州境內歷來土地貧瘠、氣候乾燥，不適宜耕種，大伙兒幾乎每年都會為收成和生計發愁，巴不得能有個其他的途徑解決生存的問題。既然朝廷有這樣的旨意下來，於公於私我們自當奉命。

  不過，大多數人還是捨不得祖宗墳墓，故土難離。出外謀生一時可以，如果要將全家老小都搬來寒鐵關，恐怕尚下不了這個決心啊！」

  眾人覺得沈厚田說得在理，均沉默不語。

  沈厚田又說：

  「但是我想，仍有一些人或是出於報國之念，或是想闖另一番天地，興許能夠在這長城前線紮下根去，容我先去與各地的鄉民們溝通，將願意搬來的人列一個清單，供總兵大人挑選。我老沈第一個表態，願意將家搬來寒鐵關，為了國家社稷和萬民安康，永守邊疆！」

  這一番說得慷慨激昂，其中所蘊含的拳拳報國之心，令在座的這些世襲軍官們也為之動容......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民夫們一邊收拾著歸鄉的行裝，一邊翹首期盼著押解工錢的官差。

  蒙田則帶領著麾下的眾將官在新建的長城上巡查，看哪裡應該設立崗哨，哪裡應該在敵人進攻之時重兵防禦。

  沈厚田又穿梭於各地鄉民的營地之間，詢問他們關於留駐寒鐵關的意願。

  最終得到的結果是，有二百多人願意將家搬到這裡來，恰好與所需的常備人員數目大致相等，其中以浦誠縣的人最多。

  沈厚田將所列的名單呈在蒙總兵的面前，每個人的名字後面還寫著各自的工種和將一同攜來的家眷人口數量。

  蒙田見名單上各樣的工種俱全，能夠做工的民夫連同家眷不下七、八百人。

  他不由地讚賞道：「沈總管做事真是細緻，凡事都想在我們的前面，給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我們這些大老粗只會行軍打仗，這些精細的事情往後還得多仰仗您老了！」

  蒙田表示，既然名單上的這些人都願意留下來，那麼等工錢結清後便讓他們回去，趕緊將一家老小全部帶來。

  這時，負責把守關門的軍官前來稟報：

  「押解錢糧的隊伍已到關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