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為了過兒，我什麼都願意做

  「買完藥，再去醉春樓買些好吃的，給你和你娘都補一補。」

  聽到這話，楊過舔了舔嘴唇，簡直就和做夢一樣啊！

  他之前跟著老叫花子一起要飯的時候，聞著嘉興最好的醉春樓里飄出的香味，就想著自己有朝一日撿到了銀錁子，一定要帶著娘親搓頓好的。

  沒想到，美夢這麼快就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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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念慈卻以為劉風這一番作為，都是郭靖的授意，見他支開楊過，還以為是有什麼話要對自己交代。

  「過兒，記得早去早回，路上別貪玩。拿著銀子小心些，勿要遭人惦記！」

  穆念慈不放心地叮囑道。

  近些日子，據說嘉興城裡來了個女魔頭，專殺成年男子，所幸她不殺小孩，否則她說什麼也不會讓楊過單獨出門的。

  楊過見她身體已好了起來，也不再擔心，擺了擺手道：「娘放心吧！」

  早去早回是不可能的了，劉風暗笑道，要買齊這些藥材，不得把嘉興大小藥店都買一趟才怪！這一來一回少說也得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做什麼都綽綽有餘了。

  劉風不是聖母，他來這裡不是純粹為了救人。

  收楊過為徒是真的，但對穆念慈有小心思也是真的。

  眼見楊過走遠了，穆念慈方才起身站了起來，拿起家中的舊碗，給劉風倒了一碗水。

  「謝過公子救命之恩，還沒請教公子怎麼稱呼呢？」

  穆念慈俏臉微紅，盈盈一福。

  「家中實在是貧困簡陋，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說的哪裡話，都是一家人。」劉風擺了擺手道。

  這穆念慈雖已是人母，也才二十五六罷了。

  但見她玉立婷婷，容顏娟好，明眸皓齒雙頰暈紅，眼波流動，一身樸素的麻布衣裳也掩不住天然的麗色。

  見劉風正盯著自己打量，穆念慈卻露出了黃花大閨女一般的羞怯，低下頭，一雙點漆般眼珠滾動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由於她頑疾初愈，臉上仍帶著一絲病態的蒼白，白中透紅，更顯出一種非比尋常的美態。

  西子捧心，大概說的就是這種吧。

  「劉公子，你的救命之恩我無以為報。只是你要收過兒為徒......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郭大哥的意思？」穆念慈想了許久，還是決定要問個清楚。

  她本就不願讓楊過涉身江湖，就怕他走上楊康的老路。而要投靠郭靖，自然也是不願，否則她這些年也不至於苦苦煎熬。

  劉風明白她的心思，微笑道：「過兒這孩子天資聰穎，根骨清奇。若是就此做個田家翁，實在是可惜！」

  「可是......」穆念慈還未說完，便被劉風打斷了。

  「穆姑娘，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劉風直截了當道：「我知道你是怕他走上楊康的老路。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能困得了他一時，卻困不了他一世。他是楊康之子，又如此聰明，是不可能乖乖做一個田間懶漢的。」

  穆念慈點了點頭，過兒的性子她最清楚，確實是如此。

  就說今日自己沒有遇到劉公子，不久後病死於斯，過兒說不得也會混入江湖之中，丐幫或者其它？

  他不甘心寂寞，追求刺激，就不可能庸碌一生。

  見穆念慈有些動搖，劉風接著道：「若能引導他走上正途，那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

  穆念慈點了點頭，望向劉風道：「劉公子，你和一燈大師他老人家是......」

  「沒錯，他就是我的師尊！」

  劉風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反正在大理就借過一次一燈的名頭了，再用一次也無所謂的。

  他的回答坐實了穆念慈的猜測，也讓她更加相信對方。

  「那不知劉公子打算如何教導過兒？」

  劉風指了指北方道：「我親自傳他一身武功自保，再讓他到終南山全真教學藝。」

  不去全真教，自己怎麼泡小龍女？

  提及全真教，穆念慈臉色微變。

  因為當年楊康就是拜在全真七子之一的長春真人丘處機門下！若非他心術不正，走錯了路，英年早逝，現在估計也能和郭靖一樣成為一代名俠了！

  穆念慈點了點頭：「那確實是個好去處。」

  「穆姑娘，你放心，他既拜我為師，我是不會虧待他的。」劉風拍著胸口道。

  穆念慈這才注意到，他一直管自己叫「穆姑娘」，不禁臉色一紅道：「我已是孩子的母親，你怎麼還一口一個姑娘喊著......」

  劉風呵呵一笑，這事可瞞不了他！他可是有認真看書的。

  「穆姑娘就不必瞞我了，楊過的生母乃是秦南琴，和你又有什麼干係？」

  「你、你怎麼會知道！」穆念慈先是一驚，旋即想起了什麼，豁然道，「是郭大哥告訴你的不是？」

  劉風搖了搖頭。

  這穆念慈真是個傻女人，很倔強的傻女人！

  在比武招親中她與楊康結緣，自此一生傾心於他；但在楊康選擇賣國求榮後，穆念慈忠於民族道義，從不和楊康同流合污。

  楊康得不到她，心生恨意，恰好鐵掌幫將郭靖救下的捕蛇女秦南琴擄來。楊康發泄了滿肚子的怨火，秦南琴不久後就生下了楊過。

  只是那時，逆行倒施的楊康害人不成，已被郭靖黃蓉反殺在鐵槍廟中。

  秦南琴生子不久後便因病去世，而穆念慈則受她所託，替她撫養楊過長大，視若己出。

  穆念慈不惜為此耽誤了自己的青春。而她所作所為，與其說是為了情，不如說是為了義！

  她同情憐憫秦南琴，因為楊康從來就沒喜歡過她，只是將她視作了自己的替代品。而秦南琴卻要為他生子，更是死於產後風寒。

  這使得穆念慈更感愧疚，她倔強地認為當年比武招親時的邂逅就是愛情，倔強地認為秦南琴的遭遇是她的過錯。

  但她卻不懂得楊康與她三觀不合，根本不是愛她，只是為了奪郭靖所有。她不懂得秉守對秦南琴的諾言並不耽誤她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我雖不是過兒的生母，可我卻將他視如己出。為了過兒，我什麼都願意做！」

  穆念慈像是在證明自己決心一般，情緒激動地叫道。

  劉風點了點頭，面帶微笑道：「真的什麼都願意？」

  穆念慈見他這模樣，不知為何有些慌亂，可心想一燈大師的傳人，不該是壞人才對。

  「天下為人父母者，不能不為子女計。只要過兒能走上正途，要我付出多大的犧牲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轉而看向劉風，心道他如此問我，定當是對我有所求了。

  他治好了自己的傷，救了自己性命，如今又是過兒的師父，報答他也是應當的。

  只是不知他到底要什麼？自己身無長物，唯一剩下的便只有......

  「劉公子，想要什麼，儘管開口罷！」

  穆念慈嘆了口氣，受人恩惠，不可不報。

  她最不想的，就是欠人情。

  劉風此時也不再猶豫，開口便道：「我心慕穆姑娘已久，今日一見果真是傾國傾城。」

  穆念慈臉色一變，他果真是要......

  她雖未經人事，但也不是十六七歲的小姑娘了。

  這些年生活的磨難，已讓她的心境出成熟了許多。

  這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許多東西得到了，便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她見過不少浪蕩公子，可他卻與那些人完全不同。並非是因為他更帥，而是他身上有一種氣質。

  即便是如此輕佻的話語，從他口中說出也顯得如此自然。

  穆念慈不禁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個身影，以及他的壞笑。

  「穆姑娘，還記得楊家槍嗎？耍一套給我瞧瞧吧！」

  劉風說著，便將屋子掃把折下長杆扔了過去。

  穆念慈十分意外，不知他在打什麼主意。

  但他既然想看，便隨他心意罷！

  穆念慈握著長杆，十多年來未曾動過兵刃，武功雖已稀疏了許多，但楊家槍法的套路卻仍熟記於心。

  待她舞完，已是香汗淋漓。

  劉風拍了拍手，贊道：「好個英姿颯爽的女桂英。」

  穆念慈羞道：「我哪能和穆桂英相比，你這是笑話我了。」

  「這可未必，你還年輕著，自有大好前途。」

  穆念慈搖了搖頭：「只要能看著過兒健康長大，我此生便已無憾了。」

  「是麼......」劉風嘴角微微上揚，「那是你還沒嘗過愛情的滋味，所以才會無欲無求。」

  穆念慈臉色一僵：「你又是替我療傷，又是收過兒為徒，為的就是這個是嗎？你到底是什麼人！」

  她知道劉風武功高強，若是他真有歹意，自己和過兒恐怕都難逃毒手。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啊，名字是真的。」

  「你根本不是一燈大師的弟子！」穆念慈恍然道，「你也不認識郭靖黃蓉，是不是？」

  劉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

  「你果真是冰雪聰明。我確實不是一燈大師的弟子，你是不是又好奇我為什麼會一陽指了......那要說來可就很複雜了。」

  「至於郭靖和黃蓉嘛，確實和我是朋友。」

  現在雖然還不是，但將來一定是的。就衝著郭夫人，郭靖這個朋友他也交定了！

  「但我來這裡，不是出於他們的授意，而是我自己的想法。」

  劉風耐心地解釋道。

  穆念慈點了點頭，選擇相信他，又很直接地問道：「看來你只是見色起意？」

  劉風打了個響指：「說的很對。」

  穆念慈沉思了一會兒，如行屍走肉般坐到了床邊，木楞道：「那你便來罷！權當我償還你的恩情了......否則等會過兒就回來了。」

  「穆姑娘果真是通情達理......」劉風喜歡她這性格，不拖泥帶水的。

  其實，若是十多年前，穆念慈一定會將清白看得比性命更重要。是以，楊康到死都未能嘗到一口肉味兒。

  但十多年前過去，穆念慈也想明白了許多道理。她的心態已發生了極大的變化，於她而言，自己不過是一個將死之人，又有何惜？

  劉風替她治好了內傷，形同救了她的性命。雖然她繼續活著唯一的盼頭就是看著楊過健康長大。

  「等等，我要你發誓，日後一定要好好對過兒，你說到的話一定要做到，將他培養成一代名俠！」

  穆念慈拉著劉風的手指道。

  劉風點了點頭：「你放心，我們成了一家人，你兒子就是我兒子。我此番前來可不全是為了你，收他為徒也是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過兒如此聰明，長大了肯定不會比郭靖的子女差！」

  此言一出，便打消了穆念慈心中的疑慮。

  她背過身去，輕輕嘆了口氣。

  秦姐姐，我能為過兒做的，就只有這麼多了......

  黃昏時分，楊過買好了藥材，又提了兩隻肥大的荷葉雞，及打包的桂花糯米藕、干炸響鈴、龍井蝦仁、太湖魚羹、蔥包燴兒......蹦躂著回到破窯屋。

  「娘，師父，我回來了！」

  進屋時，他發現娘和師父正對坐在小木桌前，沉默不語。

  自己不在的時候，他們一定很尷尬吧！

  楊過心中暗自想著，開口道：「師父那些藥材太難買了，所以才耽擱了一下午，娘，我可沒跑去玩兒。」

  穆念慈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隨口道：「嗯，過兒，快把東西放桌上來，大家都餓了，你吃了麼？」

  楊過搖了搖頭，將買來的食物一一擺上桌子，又將那隻最肥大的荷葉雞獻在劉風面前，一臉恭敬道：

  「師父，這是我們這兒最有名的荷葉雞，徒弟特地買來孝敬您的。」

  不得不說，這小子是真的上道！情商高就是不一樣啊。

  劉風滿意地摸了摸他的頭：「過兒真是有心了，為師深感欣慰。」

  這一下午，他也確實餓了，便也不客氣，打開被蒸得微微熏黃的荷葉，一股濃郁的雞肉香便伴隨著芬芳的荷葉味撲入鼻腔。

  他扯下一隻大雞腿，放入口中。

  這雞肉鮮嫩酥爛香糯，又有荷葉的清香，不僅在感官或口感上都讓人食慾大開。

  「師父，怎麼樣，味道好不好？」楊過忍著大快朵頤的衝動，彬彬有禮地問道。

  他打心底尊重劉風這個師父，所以穆念慈從小教他的那些禮儀他也就都記得了。

  「味道好極了！」劉風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外皮鮮嫩，肉滑有汁，骨頭都帶味兒。真是數一數二的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