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屬
2024-04-30 19:25:49
作者: 龍潭散人
三人說走就走,立即驅車前往雲都市。侯峰仍然充當司機,他對簡逸的反應雖有些不以為然,但也沒有多問。
凌可芸提出許博的父親是否有不在場證明,其實只是隨口一說,並不是真的懷疑那位老人有作案嫌疑。可在袁輝被殺案中,吳秋生與崔斌均已暫時排除嫌疑。照常理推想,唯一與袁輝存在深仇大怨的人,就剩下許博的父親。
早在許博失蹤案發生時,簡逸就去雲都見過許博的父親,那是一位病痛纏身性格孤僻的老人。簡逸向街道了解過,老人患有很嚴重的痛風,腳趾關節腫痛,有時連鞋都穿不進去。兩膝關節腫大,雙腿既無法站直,也不能長時間彎曲。在病痛的折磨下,老人的行動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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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逸此時去見這位老人,是因為那具「骨灰盒」。那破盒子裡根本沒有骨灰,他很想知道,老人是怎麼處理「骨灰盒」的。如果有必要的話,簡逸想告訴老人,他的兒子沒有死。簡逸到目前還無法判斷,老人究竟知不知道許博的計劃。
「許博的父親是什麼職業?」凌可芸試圖打破車內沉悶的氣氛。
簡逸對許從越做過背景調查,「許從越是雲都一家木材廠的保安,五六年前木材廠垮了,他賣過三年中草藥,近兩年痛風嚴重,才在家休息。」
「保安?」凌可芸來了興致,「是私企還是國企?」
「原先是雲都市林業局下屬的集體企業,後來改制變成股份制企業。算是中等規模,企業發展較好的那幾年,職工達到四百多人。」
「這個廠存在了多久?」
「九六年開始籌建,九七年投產,零七年改制,一二年破產。許從越從籌建時期進廠,一直到干到廠子倒閉。我向雲都市林業局了解過,許從越原是林場工人,建廠時作為林業系統內部人員招進保衛科。曾接受過市人事局幹部培訓,林業派出所安保人員培訓。改制前,林業派出所給保衛科配發過手銬、警棍等警械。」
凌可芸稍稍有些意外:「這麼說,也算你們的半個同行了。」
「嗯,許從越擔任過保衛科副科長,聽說還破過廠里的兩起盜竊案。」
「這樣的人,應該具備一定的反偵察經驗啊!」凌可芸有種被許從越外表蒙蔽的感覺。
簡逸沒有反駁,這也是他想弄清許從越是否有不在場證明的原因。僅憑許從越因痛風行動受限,就排除他的作案嫌疑,顯然有些草率。
侯峰駕車下了高速,天色已經擦黑。三人在沿河西巷巷口下了車,往裡走了幾分鐘,看到許家的兩層瓦房。
一樓窗戶亮著燈,拉著窗簾房門緊閉,屋裡傳來新聞聯播整點報時的聲音。窗戶下方的煤垛上,散亂的堆放著一些雜物。
侯峰上前敲響房門:「許叔叔,許叔叔!」
「來了!」窗戶上出現許從越的身影,他緩慢地走到門邊,給侯峰開了門。
「許叔叔,我是侯峰,你還記得嗎?」侯峰從屋裡看了一眼,除了許從越沒有旁人。
「記得,你是警察。」許從越瞟向簡逸和凌可芸,對二人點點頭:「進來吧。」
那具裹著紅布的骨灰盒,依舊擺在靠牆的方桌上。骨灰盒兩邊,各有一灘白蠟,桌下放了一隻黑黢黢的鋁盆,屋裡混雜著燒紙和酒精的氣味。牆角的老式顯像管電視機,剛開始播放新聞聯播。
許從越拖著腫大的腳掌走向沙發,靠著扶手坐下,侯峰很不見外的占了另一邊沙發扶手。屋裡除了破舊的沙發,還有幾張塑料凳可以坐。
「許叔,你這房子是磚木結構,在屋裡燒紙不安全。」簡逸望著黑黢黢的鋁盆,心裡感到內疚。
「我會小心的。」許從越的嗓音嘶啞而冷淡。「你們來有什麼事嗎?」
侯峰和凌可芸同時看向簡逸,後者自然明白他們是什麼意思,猶豫著站起身來,慢慢走到方桌前,伸手準備解開紅布捆著的疙瘩。
許從越撐著沙發扶手站起來,眼中散發著怒氣與不耐:「你幹什麼?」
簡逸沒有回答,靜靜解開紅布,雙手抬起盒蓋放到一旁,再將骨灰盒朝許從越站的位置傾斜了四十五度。
「這,這是怎麼回事?」許從越驚訝地走向桌邊。「骨灰盒怎麼是空的?」
「許叔,對不起,你聽我解釋。」簡逸將骨灰盒放平,重新蓋好盒蓋。「過去坐下說吧。」
許從越緩慢地走回沙發旁,用疑惑的目光掃視侯峰和凌可芸。
簡逸拖過塑料凳,坐在許從越面前。「十天前我們找到一具屍體,經範文琳辨認,初步確定死者是許博。但幾天後我們發現,死者可能另有其人。範文琳希望警方儘快出具死亡證明,並領回屍體。我們不得已,才將這具空骨灰盒交給她。」
「儘快?」許從越似乎不太理解範文琳的做法。「死者的身份到底能確認嗎?」
簡逸嚴肅地點點頭:「我們來之前已經確認,死者名叫蔣明發,畢方縣人,生前曾在林城打工。」
「那許博呢?他還……,活著?」許從越難掩內心激動。
「從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看,許博還活著。」簡逸發現許從越眼中閃過一種他看不懂的神情。
「那他在哪?範文琳知道他還活著嗎?」許從越的語調中隱隱透著怒氣。
「這個,我們還無法確定。」簡逸有所保留。
許從越顯然很生氣,原本看似渾濁的目光忽然變得犀利。「你們來,就是專程告訴我許博沒死?」
簡逸默然無語,侯峰避開了許從越的視線,凌可芸不方便說什麼,垂著頭呆呆看向床底。
「你們能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許從越焦躁地扭動著小腿,好像坐姿讓他很不舒服。
「許叔,對不起,沒有及時向你告知死者的身份,讓你在感情上遭受巨大打擊,是我的責任,我鄭重地向你道歉!」簡逸朝著許從越深鞠一躬。
許從越對簡逸的道歉不屑一顧,「我只想知道許博出了什麼事!」
「只有找到許博,才能弄清是怎麼回事。」簡逸不能透露更多信息。
「你們到我這來找他?」許從越無奈地苦笑,指著骨灰盒說道:「我本以為,他就在裡面……」
凌可芸見簡逸不說話,侯峰也在裝傻,不由有些急躁。「許叔叔,二十號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你在哪?」
許從越沒反應過來,茫然看向凌可芸,「你說什麼?」
「二十號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你在哪?」
「我在家。」許從越回答得沒有半點遲疑,但臉色很不高興。「你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只是隨便問問。」凌可芸的目的已經達到,起身出了屋子,在外面等候。
許從越不悅地凝視簡逸:「她是什麼意思?二十號怎麼了?」
「呃,沒什麼。」簡逸瞟了侯峰一眼,兩個人同時站起。「許叔,我們還有事要趕回林城,你保重身體。如果有許博的消息,請你聯繫我們。」
許從越已經看出來,他再問下去也沒用,滿臉厭惡地目送警察離開。
凌可芸聽到身後的摔門聲,回頭看到簡逸向侯峰耳語了幾句,隨後向她走來。
「你怎麼這麼冒失?」
凌可芸知道簡逸指的是什麼,「你不好意思問,只能我來問了。把話問清楚,就不用留在那耽擱時間了。」
簡逸看不慣凌可芸的行事風格。「我們雖然是警察,但無論與被害者還是嫌疑人的家屬接觸,都要講究方式方法,適當地照顧家屬的情緒,畢竟我們有錯在先……」
「對不起,是我欠考慮了。」凌可芸很少主動認錯,剛才她確實太心急了,忽略了許從越的感受。
「其實,想弄清二十號晚上許叔在哪,不一定非要當面問他。」簡逸很滿意凌可芸認錯的態度,「走吧,去車上等。」
兩人到巷口上了車,等了大概二十分鐘,侯峰就回來了。
「頭,問了四戶鄰居,大家都證實,二十號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許從越一直在家。他每晚都要看新聞聯播,大概十點到十點半關燈睡覺,生活很規律。二十號晚上,他家也是十點過關的燈。」侯峰打聽得很清楚,在袁輝被殺時間段,幾個鄰居都能證明許從越在家。
簡逸看了一下手錶,讓侯峰開車去建業路。
謝軍家住建業路星星小區,房子看著很新,小區大概是四五年前建成的。他家裡只有一個母親,父親在他剛念中專那年過世。根據資料顯示,謝軍還有個弟弟在川中上大二。
對林城刑警突然到訪,謝軍的母親張雲秀顯得有點戰戰兢兢。
「小軍出什麼事了?」
「阿姨,謝軍沒事。」簡逸趕緊安張雲秀的心,「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許博的情況。」
「許博?他怎麼了?」張雲秀竟不知道許博出事。
簡逸覺得奇怪,「阿姨,謝軍最近回過家嗎?」
「回過啊,他每個月月底都會回來看我。」
「謝軍沒告訴你,許博三個月前失蹤了?」
張雲秀十分震驚:「什麼?許博失蹤了?小軍沒跟我說啊!前幾天我碰到老許,他也沒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