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心計

  凌可芸趕到刑警隊，簡逸和侯峰對劉舒雲的審訊已經結束。田宏剛被帶進辦案區，簡逸讓劉勇和廖成山先跟田宏聊聊，他有些想法必須跟凌可芸談談。

  侯峰跟簡逸回到辦公室，凌可芸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劉舒雲審完了？」

  「嗯，審完了。這傢伙外強中乾，看著挺精明，其實就是個草包。」侯峰最瞧不上劉舒雲這種人，膽子不大，還總想著幹壞事。

  「進去說吧！」簡逸打開門，讓二人進辦公室。

  「簡逸，我剛從何瑩那過來，有個問題，我們都忽略了！」凌可芸一進辦公室，就著急說道：「許博和謝軍都預先知道，三月七號那天，袁輝會讓許博去銀行取錢。」

  「是何瑩告訴你的？」侯峰的第一反應是何瑩對他撒了謊。

  「不，何瑩也不知道袁輝那天會讓許博去取錢。」

  「那你這麼說的依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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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逸居然搶答道：「謝軍是工程部主管……」

  「對！謝軍是工程部主管，據何瑩說，南灣國際那批工人的工錢，應該在三月五號前支付。但袁輝拖到三月七號，才讓許博取錢給工人結帳。三月五號工人沒結到帳，他們肯定會找工程部主管——謝軍催要工錢。」

  「你的意思是，謝軍才是決定何時給工人結帳的人？」

  「對！工人催謝軍結帳，謝軍肯定要催袁輝。」

  「但袁輝說他那天是臨時決定給工人結帳的。」

  「這可能嗎？三月七號中午，袁輝突然心血來潮，決定給工人結帳。況且是在公司帳戶資金並不充裕的情況下，做這種決定。連何瑩都認為，袁輝可能會等過幾天工程款到帳，再給那批工人結帳。」

  「那袁輝為什麼要否認呢？」侯峰大惑不解。

  「因為他有問題！」簡逸繞回辦公桌後坐下。

  「什麼問題？」侯峰追問。

  「應該是跟劉舒雲差不多吧！」

  「對！」凌可芸激動地拍了下桌子。「不僅許博需要一起搶劫殺人案，袁輝也同樣需要！」

  「袁輝也買兇殺人？」

  簡逸解釋道：「這並不奇怪，謝軍說過，許博私下偷看帳本，假設許博敲詐袁輝，袁輝能容忍這種事嗎？」

  「袁輝要能容忍的話，就不會殺唐奇然滅口了。」侯峰親自審的周培傑，很清楚袁輝的所作所為。

  「據謝軍說，袁輝在他辦公室裝了監聽器，那許博和謝軍在辦公室的談話，就會一字不落的傳進袁輝耳中。」凌可芸提醒侯峰注意這個細節。

  「也許，謝軍早就知道，自己被袁輝監聽。」簡逸皺著眉頭，深覺低估了謝軍。

  凌可芸點頭同意簡逸的看法，「謝軍主管工程部，何瑩是他女朋友。可以說，謝軍對公司和袁輝都瞭若指掌。他故意在辦公室警告許博，千萬別敲詐袁輝，以免步唐奇然的後塵。袁輝聽到這種話會怎麼想？肯定收拾許博啊！」

  「可芸，那天謝軍向你揭袁輝的老底，他好像說過，許博出事當天在他辦公室聊了一會，謝軍曾半開玩笑地跟許博說，袁輝準備殺許博滅口，也許今天就會動手，弄個諸如搶劫殺人之類的意外。我推測，謝軍的這番話，並不是三月七號中午對許博說的。」

  凌可芸眼睛一亮，覺得簡逸說到了關鍵。「我也是這樣想的，謝軍知道袁輝在監聽他，所以故意引袁輝上套。假設三月七號之前，謝軍在辦公室對許博說了這番話，袁輝聽了就會覺得這主意不錯。讓許博去取錢，再找人把他弄死，警方就會判斷這就是一起搶劫殺人案。」

  「袁輝就不怕謝軍把他點出來嗎？」侯峰提出反對意見。

  簡逸冷冷笑道：「如果謝軍有把柄捏在袁輝手上，他還敢點袁輝嗎？」

  「什麼把柄？」

  「估計應該跟錢有關，謝軍說過，何瑩進公司這幾年，袁輝前前後後給了何瑩十幾萬封口費。我估計，謝軍可能也拿過這種錢。或者，他主管工程部期間，私下也在撈錢。」

  「謝軍這個人不簡單！」凌可芸理了一下思路，準備從頭說起。「一年多前，謝軍介紹許博進瑞騰公司任出納，袁輝和劉舒雲都能接受，說明袁劉二人對謝軍很信任。許博和謝軍是同學，關係非常好。袁輝在財務上有任何小動作，自然瞞不過謝軍。但袁輝並不介意，因為，謝軍也在幫他撈錢。工程部、出納、會計三方配合，幫袁輝把公司大部分利潤都揣進了自己腰包。」

  「說下去。」簡逸示意凌可芸繼續。

  「但慢慢地，許博和謝軍都不再安於現狀，袁輝給的那點封口費，已經滿足不了他們。許博很直接，想敲詐袁輝一筆錢。謝軍則不同，他想誘導袁輝再來一次滅口事件。只要袁輝殺了許博，他就跳出來指證袁輝。謝軍跟許博的死完全沒有關係，也不用負任何責任。敲掉袁輝，何瑩就會受到劉舒雲夫婦重用。

  但事情出了偏差，許博並沒有死在袁輝手裡，他失蹤了！警方三個月後才找到許博的屍體，而謝軍和袁輝都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誘導袁輝犯罪的目的並未達成，謝軍很不甘心，他改變了計劃，向劉舒雲透露，這幾年袁輝吞掉公司上百萬資金。劉舒雲肯定無法容忍，可他又趕不走這小舅子。

  如果這個時候，謝軍告訴劉舒雲，公司先後兩任出納都被袁輝殺人滅口，劉舒雲會怎麼想？」

  侯峰順理猜測：「劉舒雲會擔心，袁輝如此心狠手辣，為了徹底吞掉公司，也許遲早會向他下手。」

  「對，劉舒雲會非常忌憚袁輝。正好警方找到了許博的屍體，如果袁輝突然出事，加上謝軍揭袁輝的那些老底，警方就會聯想到，有人殺袁輝為許博報仇！」

  侯峰與簡逸對視一眼，簡直懷疑簡逸向凌可芸透露了審訊內容。剛才審訊劉舒雲時，這傢伙就坦言，警方找到許博的屍體，正是向袁輝下手的大好時機。明眼人一看就能想到，可能是受害者親屬向袁輝尋仇，不會懷疑到他這個姐夫身上。

  「可崔斌並沒有殺袁輝！」簡逸提醒凌可芸注意事實。

  「是啊，袁輝被殺的時間段，崔斌有不在場證明。幾個老頭在單元口下棋，一直下到半夜十二點才散，他們能證實崔斌沒離開過那棟樓。謀殺袁輝的兇手另有其人！」

  「崔斌會不會喬裝打扮，騙過那幾個老人家呢？」凌可芸擔心老人們看棋太入迷。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二十號晚上，有幾個人上樓，幾個人出去，那幾個老頭都說得一個不差。就算崔斌喬裝改扮，也逃不過他們的眼睛。」侯峰親自核實崔斌的不在場證明，覺得自己的調查結果不容置疑。

  「袁輝是否找人殺許博，現在已經無法證實。但可以肯定的是，許博知道袁輝會在三月七號那天，對他下手。而告訴許博這個消息的人，就是謝軍！許博利用了這個機會，玩假失蹤。兩天後，許博和範文琳合謀害死了蔣明發，將屍體埋到雷家院附22號。」凌可芸堅持自己的判斷。

  「我同意你的看法！」簡逸搓了搓手，似乎有點進退兩難。「可許博一直沒有露面，範文琳又不能動，殺袁輝的真兇也遲遲不能確定。我們懷疑，謝軍誘導袁輝殺許博，又煽動劉舒雲殺袁輝，但根本拿不出有效證據。」

  「等等，可芸，你說謝軍告訴許博，袁輝將在三月七號向許博下手，謝軍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謝軍不希望許博真的死在袁輝手裡，他一邊誘導袁輝殺許博，另一邊又提醒許博防備袁輝。因為謝軍需要許博活著，幫他一起指證袁輝買兇殺人。」

  「現在看來，謝軍比範文琳更可怕！」侯峰已經很久沒遇到心計這麼深的人。

  凌可芸深深地嘆了口氣，簡逸的那些擔憂，同樣讓她感到頭痛不已。

  「簡逸，只要範文琳順利拿到保險金，許博遲早會露面，這件事急不來。袁輝雖然死了，但許博和劉舒雲還活著，謝軍做的那些壞事，最終都能證實。只有殺袁輝的真兇無法確定，才是我們最大的難題。」

  「是啊，關於謀殺袁輝的兇手，簡直一點線索都沒有。」侯峰也是無可奈何。

  簡逸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說道：「我們通過劉舒雲、袁虹、何瑩、謝軍等人對袁輝進行深入了解，發現袁輝本人沒有仇家。唐奇然的家屬甚至不知道那場車禍並非意外，許博家裡只剩一個老父親，你們看他有能力作案嗎？」

  「許博的父親連走路都費勁，他又住在雲都，獨自跑到林城來殺袁輝，不太現實吧！」侯峰立即否定了許博父親作案的可能性。

  凌可芸沒心沒肺地問了一句：「袁輝被殺時間段，許博的父親有不在場證明嗎？」

  「你沒開玩笑吧？」侯峰瞪圓了眼珠，滿臉不可思議。

  簡逸卻面露悔意，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我們馬上趕去雲都，跟許博的父親見一面，順便弄清楚二十號他有沒有離開雲都市。還有，謝軍的家也在雲都，謝、許兩家的關係也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