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重要因素

  崔斌找了一個藉口騙過父母，跟警察回林城。他向簡逸坦白的問題還有待證實，而且他畢竟收了劉舒雲的錢，口頭答應謀殺袁輝。就算有坦白的情節，也須接受相應的懲處教育，並上繳非法獲得的贓款。

  侯峰駕車還沒下高速，簡逸已電話通知劉勇，讓他立即傳喚劉舒雲到警局接受訊問。向劉勇交代完注意事宜，簡逸又給凌可芸發了一條簡訊，簡單介紹劉舒雲買兇殺人的過程。

  凌可芸和邵偉在律師所樓下的簡餐廳剛吃過午飯，點了兩杯綠茶準備再聊一會。看到簡逸發來的簡訊，凌可芸足足愣了有一分鐘。

  「可芸，你怎麼了？」

  「哦……，我沒事，剛才說到哪了？」

  「我下午準備約範文琳出來吃飯。」

  「噢，對，她要是拒絕怎麼辦？」

  「那還不簡單，我直接去她家裡接她，就說是向雜誌社打聽到的地址。」

  「這樣會不會太冒昧？」

  

  「狂熱的追求者通常都會很冒昧！」

  「你確定她對你很有好感？」

  「好感是慢慢建立的，需要一個接觸的過程。」

  「她給你的印象怎麼樣？」

  「聰明、冷靜，但不是很有主見，有點搖擺不定。」

  「那先這樣吧，你該上班了，我也要走了，有問題隨時聯繫。」

  「可芸，周六晚上省律協有個聯誼會，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最近事情太多，我儘量抽時間吧。」

  「好吧。」

  「再見！」

  凌可芸抓起皮包，快步離開餐廳。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去開發區恆昌大廈。司機剛起步，凌可芸就給芮雪掛了個電話。

  「芮雪，幫我查個人行嗎？」

  「你又想查誰啊？」

  「謝軍。」

  「他的戶籍資料早就給簡逸了，你要資料直接找簡逸。」

  「好吧。」

  凌可芸收到簡逸的簡訊之後，越發感覺謝軍真的很有問題。謝軍曾經說過，許博失蹤前，到他辦公室聊了一會。當時謝軍告訴許博，袁輝知道許博偷看帳冊，準備找人殺許博滅口，說不定「今天」就會動手，弄個諸如搶劫殺人之類的意外。

  謝軍也許早就知道，袁輝在他辦公室裝了監聽器，甚至猜到袁輝當時正在監聽自己和許博談話。所以他故意讓袁輝聽到，許博已經知道袁輝想殺人滅口。並以跟許博開玩笑的方式，暗示和誘導袁輝製造一起搶劫殺人案將許博滅口。

  而謝軍當初介紹許博進瑞騰擔任出納，恐怕也沒安什麼好心。袁輝黑公司的錢，劉舒雲肯定早有察覺。外聘出納估計也是劉舒雲的意思，為的就是制約袁輝。凌可芸猜測，讓許博擔任出納，不僅需要袁輝同意，可能也要得到劉舒雲的首肯。謝軍能讓袁輝和劉舒雲都接受他推薦的人，足見這兩個人對他都十分信任。

  蔣明發被範文琳從工地騙走，是三月九號，而許博出事是三月七號。袁輝生前曾明確表示，他是七號中午臨時決定，讓許博取現金給工人發工錢，這個情況侯峰也從何瑩口中得到證實。

  但事實擺在眼前，疑是許博的屍體，死者其實是蔣明發，也就不存在所謂的「搶劫殺人」情節。那麼問題就來了，如果三月七號那天，沒有那四萬元現金，許博還會「失蹤」嗎？

  凌可芸認為絕對不會。如果許博三月七號突然無故失蹤，三個月後警方發現他的屍體，就會當作謀殺案調查處理。許博和範文琳需要的不是謀殺案，他們需要的是意外死亡。四萬元現金是構成搶劫殺人案的重要因素，許博只有帶著這筆現金失蹤，警方才會將此案定性為搶劫殺人案，作出許博遭劫意外遇害的結論。只有這樣，範文琳才有可能拿到保險賠償金。

  由此可以推斷，許博一定預先知道，三月七號他會到銀行提取四萬元現金。凌可芸原本推測，因為三月八號工地發工資，所以範文琳九號將蔣明發騙走謀害。現在看來，許博三月七號取出四萬元現金，也是決定案發時間的因素之一。

  甚至可以說，正因蔣明發八號領工資，許博才決定七號玩「失蹤」。至於何時提取四萬元現金，其實並不是袁輝的臨時決定。謝軍是工程部主管，他有責任和義務提醒袁輝，及時給工人結算工錢。

  「小姐，到了！」司機突然打斷凌可芸的猜想。

  「哦，謝謝！」凌可芸給了車錢，疾步奔進恆昌大廈。

  從表面看，瑞騰公司並未因袁輝的離世，而有任何改變。開放式辦公區依舊井然有序，著裝整齊的員工一如往常的認真工作。

  何瑩已經搬進袁輝曾經的辦公室，財務室也招聘了新的財務人員。

  凌可芸站在門外，輕輕叫了一聲：「何瑩！」

  正埋頭工作的何瑩抬眼看到凌可芸，似乎有點意外。「進來坐吧！」

  「不會影響你工作吧？」

  「沒事，你隨便坐，我先把文件簽了。」何瑩翻開幾張需要簽字的頁面，飛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打電話叫人進來把文件拿走。

  凌可芸等何瑩忙完，笑著問道：「現在該叫你何總了吧？」

  「嗬嗬，你還是叫我名字吧，什麼總不總的，我聽著一點都不習慣。」

  「你知道嗎，劉舒雲已經被警方傳喚。」

  「什麼？這麼快！」何瑩十分吃驚，顯然沒想到她昨晚那通電話，會帶來如此後果。

  「警方已基本核實，劉舒雲本月十九號，曾聯繫一個叫崔斌的刑滿釋放人員。以十萬元酬金的代價，讓崔斌殺掉袁輝。並在袁輝死後，通過中間人將酬金打進崔斌帳戶。」

  「這這，這是真的？」何瑩極度震驚，她萬萬沒想到，表姐夫真如謝軍所言，會殺了自己的小舅子。

  「崔斌已經向警方坦白了。」

  「那，表……，劉舒雲會坐牢嗎？」

  「當然，買兇殺人理因受到法律的制裁。」

  「我表姐知道嗎？」

  「應該很快就會知道。我今天來，其實是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三個月前，許博了四萬元現金，準備去南灣國際給工人結工錢。我想問問，那筆工錢本來應該什麼時候支付？」

  「呃……，按照約定的話，那筆工錢應該三月五日前結清。」

  「也就是說，袁輝拖了兩天，才讓許博去給工人結工錢？」

  「是的，這種現象很普遍，拖上三五天都很正常。」

  「工人應該是工程部招的吧？」

  「是啊。」

  「那工人催要工錢，會不會找工程部？」

  「嗯，一般是在財務結不了帳，才會找工程部。」

  「許博失蹤前，袁輝有沒有跟你提過，什麼時候給南灣國際的工人結工錢？」

  「他沒跟我提過，那幾天公司帳上流動資金不多，我原本還以為，袁輝會等幾天收回工程款，再給南灣國際那邊結帳。」

  「就是說，你事先並不知道，袁輝三月七號那天，會讓許博去取四萬塊錢。」

  「嗯，我是許博要公章給支票蓋章時才知道的。」

  「謝謝，我該走了。」

  「呃……，劉舒雲不知道我給你打電話吧？」

  「放心，他不知道，袁虹也不會知道。」

  「謝謝你替我保守秘密。」

  「嗬，沒什麼，再見！」

  此時，二中隊審訊室里正在上演一出鬧劇。

  劉舒雲被禁錮在審訊椅中，簡逸和侯峰穩坐審訊席，二人似笑非笑地盯著劉舒雲。

  「劉主任，我們已經核實，本月二十號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崔斌一直待在他朋友家裡，連門都沒出過。你卻在第二天下午，通過田宏把十萬元現金打進崔斌的銀行帳戶。你能解釋一下，這筆錢的用途嗎？」侯峰似乎覺得劉舒雲很可笑。

  「什麼用途？那十萬是我給田宏茶館入股的股金，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給崔斌那麼多錢，這個人我都沒見過。」

  「你沒見過，可你們通過電話，十九號晚上十點十三分，崔斌的手機號碼跟你的手機通話近八分鐘。二十一號中午十二點四十九分，你的手機給崔斌打電話，通話時間兩分半鐘。你們兩次通話，都聊了什麼？」

  「他找我諮詢電視GG業務，隔了一天我才給他回話。」

  「具體是什麼業務？」

  劉舒雲一時有點答不上來，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實話告訴你，崔斌現在就在隔壁房間，要不要叫他過來跟你對質？」

  劉舒雲驚得目瞪口呆。

  「還有你說的田宏，他正在來警局的路上，我倒想看看他承不承認，你在他的茶館入股了十萬塊錢。劉舒雲，對警方來說，拆穿你編造的這些謊言，再容易不過，你不要以為我們拿你沒辦法。」

  「簡隊，我……」劉舒雲向一言不發的簡逸投去求助的目光。

  簡逸手機發出滴滴聲，他低頭看了一眼，冷冷問道：「你和謝軍的關係怎麼樣？」

  「呃……，還算可以吧，他還在瑞騰的時候，偶爾會跟我說一些公司里的情況。」

  「許博入職瑞騰公司，袁輝問過你的意見嗎？」

  「問過，他是謝軍的同學。」

  「讓袁輝另聘出納，應該是你的意思吧？」

  「嗯，袁輝兼任出納肯定不合適。」劉舒雲對別的問題回答得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