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買兇

  謝軍不經意地回頭，掃了那兩三個客人一眼，隨即出門去了停車場。

  麵館里的其中一名客人，正是前幾天那個計程車司機雷哥。他從桌上扯了一張紙，一邊擦著嘴，一邊掏出手機走向麵館門口。

  「他們見面了，聊了一兩分鐘，劉就走了。謝提到田宏的名字，聽不清具體說了什麼，但劉好像很生氣。」

  「謝謝雷哥！」簡逸難掩內心的激動。

  侯峰剛進辦公室，不明白簡逸激動什麼。「頭，怎麼了？」

  「謝軍剛才跟劉舒雲見面了。」

  「你怎麼知道他們見面？不是停止監控謝軍了嗎？」

  「但我申請了監聽劉舒雲。」

  「沒想到你還留了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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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是碰運氣，沒想到謝軍真的會約劉舒雲見面，不過……」

  「不過什麼？」

  「我想，謝軍在耍花樣，他打電話約劉舒雲的時候，特意講明了時間地點。而且他選的地方，也不適合談事情。」

  「他是故意把劉舒雲拋出來？」

  「對，謝軍的確是故意的。雷哥聽不清他們的談話內容，卻聽到『田宏』的名字，這說明謝軍知道自己仍在警方監視中。」

  「謝軍想讓我們查田宏？」

  「一開始查劉舒雲背景的時候，我就發現劉舒雲和田宏有交集。他是田宏那間茶館的常客，三天兩頭過去喝茶。」

  「田宏早就收山了，成天待在茶館，基本上屬於不問世事。」

  「但以前跟他的那幫小弟還在外面混著，找個把人幫劉舒雲做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劉舒雲真的想殺袁輝？」

  「哼哼，一切皆有可能！」

  「那我們就去碰碰田宏？」

  「碰他做什麼，要打聽消息，找蕭長生更穩靠。」

  蕭長生算得上林城的老炮，年輕時喜歡打架鬥毆，沒少進局子。後來年紀大了，脾氣也沒收斂。兩年前還在田宏的茶館鬧過一次，砸了人家雅間，田宏叫人揍了他一頓，才報警抓人。

  這兩個人從年輕時就不對付，後來田宏開了茶館，蕭長生也在同一條街搞了家茶葉店，就想跟田宏對著幹。

  大清早茶葉店門外就擺出一張茶几，三個臉上帶著痞氣的中年男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不時看看路過的行人。

  簡逸上前沖坐在中間的國字臉打了個招呼：「蕭哥，好興致啊！」

  「嗬嗬，簡隊，一大早的就來買茶葉？」蕭長生從店裡拿出兩張木凳，請簡逸和侯峰坐下喝茶。

  「蕭哥，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天來，是有事請你幫忙。」簡逸別有深意地瞥了另兩個中年男人一眼。

  「噢，要我幫什麼忙？」蕭長生也懂事，給兩個朋友遞了個眼色，讓他們先迴避。

  簡逸等那兩人離開，坐到蕭長生身邊說道：「我想跟蕭哥打聽一下田宏的情況。」

  「那你就找錯人了，我和姓田的不熟，他的事我不清楚。」

  「嗬嗬，蕭哥，你的能力我還不知道嗎，田宏有什麼事能瞞過你啊！」

  「唉，一個糟老頭子，還談什麼能力。」

  簡逸抽出一支香菸，禮貌地遞到蕭長生面前，「蕭哥，我手上有件兇殺案，可能跟田宏有關係。」

  「兇殺案？」蕭長生略感意外。

  「對，所以想請蕭哥幫我查查，田宏最近有沒有找過什麼敏感的人。」

  「呃……」蕭長生猶豫片刻，拿出手機站起身來：「我進去打幾個電話，你在這喝茶等我。」

  「行，蕭哥多費心！」

  侯峰拿了兩隻乾淨杯子，給自己和簡逸倒了兩杯茶。

  「幾個電話就能查到我們想要的消息嗎？」

  「等等看吧。」

  簡逸沒等太久，剛續上第二杯茶，蕭長生就從裡面出來，在店門口向簡逸招了下手。

  「蕭哥，有消息了？」

  「十九號晚上，田宏和幾個人去凱撒唱歌，那邊看場的孫永強中途帶崔老六進去坐了十來分鐘。後面幾天崔老六就不見了，聽說是回老家了。」

  「崔老六，他什麼時候放出來的？」

  「都出來兩三個月了，最近都在永強那混。要說敏感的人，我看也只有他了。」

  「謝謝了蕭哥！」簡逸轉身就走。

  蕭長生趕緊囑咐了一句：「嘿，跟我沒關係哈！」

  「知道了，蕭哥！」簡逸拉上侯峰，快步上了停在路邊的車。

  侯峰感覺有點不可思議，透過車窗看向蕭長生。「這麼快就有消息了？」

  「嗯。」簡逸撥通芮雪的電話，低聲說道：「查一下崔斌的家庭住址，刑滿釋放人員，快點！」

  「崔斌？」侯峰微微一愣，疑惑問道：「他不是判了三年嗎？放出來了？」

  「減了三個月的刑期，放出來一段時間了。」

  手機免提傳來芮雪的聲音：「簡隊，你還在嗎？」

  「在，你說。」

  「崔斌的地址是雲都市河濱路6號市建二公司宿舍，二單元7樓1號。」

  「好，謝謝了。」

  從林城到雲都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簡逸和侯峰趕到河濱路市建二公司宿舍，正好是午飯時間。

  7樓1號開著門，這種老式宿舍樓沒有飯廳，客廳靠牆擺著一張飯桌，一對六十多歲的夫婦坐在桌邊吃飯。

  侯峰站在口外微笑著問道：「請問，這裡是崔斌家嗎？」

  老頭抬眼看向門口：「是啊，你們找他什麼事？」

  侯峰讓二老看了一下證件：「我們是派出所的，過來了解一下崔斌的就業情況。」

  「哦，請進，請進！」老頭連忙請侯峰和簡逸進屋。

  老太太走到臥室門外拍門：「崔斌，崔斌，你快出來，派出所來人了。」

  臥室里響起拖鞋走路的聲音，隨後房門開啟，一個三十出頭的健壯男子出現在門邊。

  「崔斌，還沒起床啊？」簡逸徑直走到崔斌面前，看了臥室一眼。

  崔斌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掃視二人：「你們是派出所的？我怎麼沒見過……」

  侯峰把剛收起的證件又亮了出來，從崔斌身邊擠進臥室。「我們是派出所的，過來看看你找到工作沒有。」

  「哦，進來坐吧！」崔斌已經看清，侯峰手裡拿的是林城警局刑警大隊的證件。

  簡逸笑著招呼二老：「叔叔阿姨接著吃飯吧，我們跟崔斌聊聊，看他對工作有什麼要求。」

  老頭覺得不對勁，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眼看著三人進了臥室，關上房門。

  崔斌的房間很亂，還有一股子怪味。簡逸把窗戶開到最大，背靠窗抱手站著。侯峰撥開靠椅上的襪子，一屁股坐下。

  崔斌隱隱不安，一言不發坐在床沿上。

  「證件看清楚了？」侯峰合上證件，揣進包里。「知道為什麼找你嗎？」

  「不知道。」崔斌歪著頭，不想被侯峰盯著他看。

  簡逸壓著聲音說道：「崔斌，你父母年紀大了，你要是覺得在這不方便談，我們就換個地方。」

  崔斌明白簡逸是給他留著面子，面色一陣糾結。「就在這談吧！」

  「那我就不繞彎子了，這個月19號晚上，你和孫永強在凱撒999包房見了一個人，對嗎？」

  「嗯。」崔斌垂下了頭。

  「這個人是田宏！」

  「嗯。」

  「他找你幹什麼？」

  「強哥帶我進去敬了幾杯酒。」

  「你不想說？」

  「我們真的只喝酒……」

  「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簡逸向侯峰點點頭，後者從包里拿出袁輝的照片，直接遞到崔斌的眼前。

  「在你跟田宏見面的第二天，這個人死了。」

  崔斌慌亂地看向簡逸：「這跟我沒關係！」

  「那跟誰有關係？」

  「我，我怎麼知道。」

  「崔斌，你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入獄三年，進去的時候，你母親才五十九歲，現在都快六十二了吧？」

  「警官，真的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沒做。」

  「那跟誰有關係？」簡逸又問了第二遍。

  「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我就告訴你，這名死者叫袁輝，林城瑞騰裝飾公司經理。他姐夫叫劉舒雲，跟田宏是好朋友。」

  崔斌一驚，失聲問道：「姓劉的把我賣了？」

  侯峰臉上掛起冷笑：「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什麼己莫為，我真的什麼都沒幹。劉舒雲是叫我殺袁輝，可我還沒動手，他就死了。劉舒雲給我錢，難道我還往外推嗎！」崔斌顯得十分委屈。

  簡逸感覺崔斌不像撒謊，表情越發嚴厲：「二十號下午六點到晚上十點你在哪？」

  「我在郭曉燕那，她在凱撒上班，六點半先走了，我在那待到第二天才走。」

  「誰能證明六點到十點，你一直待在那沒離開過？」

  「呃，七點過曉燕幫我叫了一份外賣，還有幾瓶啤酒。送外賣的差不多七點半來的……」

  侯峰打斷崔斌：「外賣員送完東西就走了，他證明不了什麼。」

  「可我那天晚上真的沒出過門啊，劉舒雲第二天中午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袁輝死了。他以為是我乾的，讓田宏給我轉了一筆錢，叫我離開林城一段時間，我當天就回家了。我就看過袁輝的照片，連真人都沒見過，怎麼可能殺他！再說，我要是真殺了人，還敢躺在家裡面睡大覺嗎！」

  簡逸與侯峰目光交匯，覺得崔斌最後一句話很有道理。如果他的確殺了袁輝，突然發現林城刑警找上門來，就不該有那種隱隱不安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