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意為之

  地上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正是禁軍統領南宮霈的弟弟南宮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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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宮越從地上爬了起來，隨手撣了下衣衫上的泥土，連忙往謝瑾身後一躥，探出個腦袋上，伸手晃了晃，撅嘴道：「怎麼了？你顧闌衣有了心儀之人，做朋友的來看看都不行啊。」

  顧季長嘴角直抽抽，臉部肌肉都快僵了。

  他看看柳斐，又看了看臉上沾滿泥土的南宮越，目光最後落在了謝瑾身上，眼睛微眯。——所以，你們早就知道黑衣人是阿越？

  謝瑾鼓了鼓腮幫子，一邊唇角勾了起來。——他那身形還是很好認的。

  顧季長扶額，無語地看著謝瑾，又扭頭看向了那邊站著的宋榭，頗有些尷尬。

  宋榭略一思索便已想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她眉頭微微動了下，將薄刃收入袖中，一個字都沒說。

  見這情形，柳斐三兩步追上宋榭，搔了搔鬢角，突的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剛想喊一聲「嫂嫂」，但是到了嘴邊吐出來的話卻變成——「宋姐姐。」

  宋榭眉頭微微皺了下，緩緩回過神來，拂開柳斐抓著自己的手，淡淡道：「郡王爺，小女子身份低微，實在當不起這稱呼。」說話間，她眼睛餘光有意無意地看了眼那邊站著的顧季長。

  柳斐一聽這話眉頭挑起，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顧季長，又笑道：「宋姐姐這是什麼話？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比你小，喚你一聲姐姐也沒錯啊。」

  宋榭有些無奈，看著眼前這個年紀比自己小的孩子，他的眉眼間一片清亮，唇角含笑，那模樣像極了她的小師弟雲墨。

  那時候，雲墨初到白雲樓，對周遭很是陌生，總也怯生生的。可每次看到宋榭，一雙烏黑的眼睛裡滿是星星，總也喜歡扯著她的衣袖，纏著她。

  可惜，三年前雲墨前往滇城辦事，就再也沒回來。

  宋榭眉頭微微皺著，眼底快速閃過的難過，卻被柳斐捕捉到了。

  柳斐想了一下，忽然挽緊了宋榭的胳膊，撒嬌似的說道：「宋姐姐要是不嫌棄，以後就喚我阿斐，姐姐以前也是這樣喚我的，可是……」

  他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顧季長和謝瑾以及百里越心裡都沉了下去。

  柳斐的父母在他年幼時就過世了，柳斐是由逸雲郡主一手帶大的，可好人不長命。逸雲郡主出嫁後第三年，產子時血崩香消玉殞。若仔細看，宋榭和逸雲郡主倒真有幾分相似，尤其是眉眼。

  宋榭微微一愣，看著柳斐有些發呆。

  百里越見宋榭沒有推開柳斐，他也奔了去過去，扯住宋榭另一隻手臂，學著百里越的動作，仰頭笑眯眯道：「宋姐姐，以後有我們給你撐腰，闌衣要是敢欺負你，我們幫你揍他。」

  顧季長聽著兩人說話，心中暗暗嘆氣，自己的好兄弟現在臨陣倒戈，紛紛投靠了宋榭，自己倒成了孤家寡人，這……

  謝瑾往顧季長身邊挪了挪，低聲道：「這樣也挺好，不是嗎？」

  顧季長撇嘴。這樣好嗎？一點都不好。

  重點是！他失寵了！

  謝瑾忍不住笑了起來，揚了揚下巴，挑眉。——放心，你還是我們的團寵。不過嘛，宋榭比你更受寵而已。他們相處融洽，對你顧季長來說，不也是好事嗎？總比向著秦婓好吧。

  顧季長扭頭盯著謝瑾看了良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話說的在理。

  宋榭被柳斐和百里越纏著，兩人唧唧喳喳的半刻也不消停。起先的時候宋榭還有些牴觸，可是跟他們相處的久了，聽著他們說那些趣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見三人坐在那邊閒聊，宋榭臉上難得多了笑意，顧季長長長舒了一口氣，朝謝瑾低聲道：「看來，她還是蠻喜歡阿斐和阿越的。」

  謝瑾「嗯」了聲，目光落在柳斐和百里越身上，心中暗道：他們兩個明明就是打不過宋榭，所以才那麼乖巧。這要是換成了百里霈，你再看看……

  宋榭微微攏著眉頭，聽著柳斐和百里越說話，忽而朝顧季長看了過來。「那唐凌人呢？」

  顧季長差點把這事都給忘記了，連忙應聲道：「跑了。」

  「哦？」

  宋榭輕輕應了聲，回頭盯著柳斐和百里越問道：「你們兩個人來府衙，是自己要來的，還是有人提醒你們跟著謝大人？」

  柳斐不知她為何這樣問，卻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瑾哥哥本來是要去找我師父的，可是師父今日有重要的差事要辦不在宮中。我是要去細柳營的，路過錦鯉池的時候聽到幾個內史在閒聊，提到闌衣有了心儀之人，還是個江湖女子，於是……」

  宋榭眉頭又蹙在了一起，朝百里越看了過去，「那你呢？」

  百里越細細想了下，似乎自己也是因為無意間得知顧季長近日與一女子走的很近，心生好奇，於是在柳斐纏著謝瑾出宮之後，便也偷偷跟了出來。

  顧季長和謝瑾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宋榭伸手按了按眉心，「那你又為何扮作黑衣人？」

  「這個啊……」百里越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捧著自己的臉頰，眯眼道：「我是聽他們說宋姐姐功夫奇高，就算是闌衣也未必能贏你，所以就想試試。」

  宋榭端著茶盞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聲音漫漫。「也就是說，你們兩個人都是無意間聽到別人提到了顧公子，說到了我，所以好奇心起，才跑來府衙？」

  柳斐和百里越同時點頭，「是啊。」

  宋榭側頭看向顧季長和謝瑾，聲音里有一絲捉摸不透的情緒。「所以，二位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顧季長和謝瑾點頭，臉色陰沉沉的，十分難看。

  百里越摸了摸下巴，皺眉道：「宋姐姐，你是懷疑有人故意這樣說，引我們兩人來府衙，有別的目的？」

  「確實如此。」

  宋榭淡淡應了聲。

  她現在腦袋裡飛快地旋轉著。自己和顧季長是因為失蹤案綁在了一起，從一開始出現的幾個人中，最惹人懷疑的應該就是那位謊稱自己叫「薛崇」的男人。

  可仔細想想，他也並沒有做什麼對他們二人不利的事情，反倒送來了一些消息。

  千機門截殺顧季長，唐勉又是那樣的一番說辭，必然是和失蹤案脫不了干係的。剛才巷子裡出現的唐凌，聽他話里的意思，只是為了自己殺了千機門的人而來。

  如此推測，與案子有關的也只有千機門分堂的那些人。

  若說還有可疑之人，那就只有宇文涿了。

  帝宮森嚴，並非誰都能隨意進出。故意將宋榭的事傳入宮中，勾起柳斐和百里越的好奇心，將他們引至府衙，如若此刻千機門的人來襲，這兩人不慎丟了性命，謝瑾丟官罷職那都是小事，宋榭和顧季長必要承擔罪責，那麼顧家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果然好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