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系之人

  一聲巨響，那面牆轟然倒塌。

  顧季長回頭看去，就見院中的婦人抱著個七八個月大的孩子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忽地，那婦人懷中的孩童「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婦人更是花容失色，反應過來的時候抱著孩子慌不擇路地就往前跑去。

  唐凌眼中閃過一絲殺意，忽然間調轉了方向，朝著那婦人追去。

  顧季長見情況不妙，提著劍追了上去，怒道：「唐凌，你枉為江湖人！」說著，長劍一抖，直直往唐凌後背刺去。

  後方長劍如靈蛇出洞，唐凌冷冷一笑，軟劍往身後一擋，另一隻手上揮出一掌。

  顧季長暗呼糟糕，也顧不得其它，腳下一滑，直接朝唐凌撞了過去，從他身側掠過的時候，腳在地上一划，順勢朝外蹬去，就地一滾將那婦人和孩童攬入懷中，而後向外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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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何曾見過這樣的架勢，哪還顧得了男女有別，一張臉煞白，拍著孩子的後背。

  顧季長在穩穩噹噹地落在地上，鬆開婦人，輕聲道：「實在抱歉，那面牆我會差人來修補，你先躲一躲……」

  他話還未說完，唐凌的掌風又到了面前。

  顧季長連忙將婦人往一側推去，提劍就迎了上去。他冷冷笑了一聲，長劍向外劃出數道劍氣，將靠近的唐凌逼退幾步，怒道：「唐凌，你千機門的人是我殺的，有本事沖我來！對一個婦人和孩子下手，你還真是喪心病狂到極點了！」

  唐凌唇角扯出一絲不屑，手腕上翻動。「喪心病狂？你顧季長和宋榭屠千機門的時候，怎麼就不念著他人無辜？別說的這麼冠冕堂皇，正道不過都是些偽君子罷了！」

  顧季長一邊應付著唐凌，心中卻翻江倒海。那天宋榭去千機門後，回到城中與他細細說過。按宋榭的說法，當夜她是殺了幾名千機門的弟子，可並沒有屠了所有人。

  可是，昨天在林子裡，鶯歌和陸白也說了和唐凌同樣的話……

  難道，宋榭走了之後還有人去過千機門，並且殺了千機門的所有弟子？

  思索間，顧季長手上的動作慢了幾分。唐凌只當是他功夫不佳露了破綻，便提劍沖了過來。

  那婦人抱著孩子癱在院角，看著纏鬥在一起的顧季長和唐凌，整個人都傻了眼，哪還有力氣逃跑？這會兒見唐凌朝顧季長刺了過來，急急呼道：「公子小心啊。」

  顧季長回過神來，唐凌的劍已到了他身前。

  就見他身子向後彎出一個極其詭異的弧度，躲過了唐凌的劍，而後一個鯉魚打挺翻身躍起，人已落在了唐凌身後，長劍向後斜刺一招，借勢朝上躍去，長劍飛轉之下，奔著唐凌的頭頂刺去。

  唐凌猛地向後滑去，撤出了顧季長的攻擊範圍。他眉頭緊緊蹙在一起，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顧季長。

  「你……你是臨淵山莊的人？」

  顧季長冷笑一聲，沒有答話，長劍又挽出劍花，向唐凌逼去。

  唐凌且戰且退，趁著顧季長還未至身前，腳下一躥上了院牆，虛晃一招後朝遠處奔去，聲音遠遠地傳了過來。

  「算我有眼無珠，他日定再來討教！」

  顧季長看著唐凌離開，並沒有去追。

  他還劍入鞘，轉身走到那婦人身邊，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安慰了幾句後，言道：「我尚有要事在身，這些銀子作為補償，稍後會有人過來修補牆壁，還請夫人莫怪。」

  說著，他將一張銀票塞到那婦人手中，略一施禮，轉身就奔著府衙去了。

  在巷子裡遇到了唐凌，宋榭並沒有直接去城外，而是到了府衙。

  她一路上總也覺得不對，落到府衙牆頭上的時候，不由得搖了搖頭。果然，又讓自己給猜中了。

  府衙的院子裡，謝瑾手握長劍站在台階上，他身側站著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公子，著了身紅色的衣袍，劍眉星目，手握錯銀手刀，兩人正與院中的一個黑衣人對視，有衙役受了傷躺在地上。

  宋榭想都沒想就從院牆上掠了下去，長劍直奔那黑衣人的後腰，冷笑道：「你要找的人是我。」

  聽到聲音，謝瑾和那年輕公子同時抬頭看向了她，謝瑾面露喜色，連忙道：「宋姑娘。」

  宋榭微微頜首，手中薄刃變換招式，朝黑衣人的肩頭削去。

  謝瑾身側的年輕公子斂眉，忽而眼間滿是笑意，朝謝瑾問道：「謝大人，這位便是闌衣心系之人？」

  謝瑾毫不猶豫地應道：「是。」遂又扭過頭去，輕聲道：「別說的這麼直白，人家姑娘臉皮薄。再說了，顧家還未下聘，別給宋姑娘招惹閒話。」

  「哦。」年輕公子撇了撇嘴，卻又朝宋榭喊道：「宋姑娘，我們闌衣可就交給你了……」

  「喂！堂堂你瘋了！」

  謝瑾翻了個白眼，連忙伸手捂住了年輕公子的嘴。

  宋榭卻似沒有聽到他們兩人的話一般，握著薄刃朝那黑衣人步步逼近，將他逼到了牆角，手腕上翻動，薄刃從右手一滑，一個轉身又落在了左手之中。

  就聽一聲慘叫，那人肩頭上被薄刃劃出一道很深的傷口，紅色的血涓涓流了出來。見勢不妙，他身子向左側移去，手中兵刃往前劃出幾招，擋住宋榭的攻勢，人就往牆外躥去。

  然而，他剛躥上院前，直直與一人撞在了一起，「噗通」一聲，又跌到了院中。

  宋榭詫異地抬頭，就看到顧季長正伸手揉著胸口，皺著眉頭看著地上跌得四仰八叉的黑衣人。

  「噗嗤！」

  宋榭和謝瑾幾人沒忍住都笑出了聲來。

  被喚作堂堂的年輕人三兩步撲了過來，朝牆頭上站著的顧季長招了招手，朗聲笑道：「闌衣。」

  顧季長看到他神色一變，轉身就要跑。

  堂堂動作卻更快，一個閃身躥上半空，抓住了他的手腕，笑嘻嘻道：「你眼光可真好，宋姑娘不錯哦。」說著，低聲嘀咕道：「也不知道霈哥哥和宋姑娘動起手來，誰更勝一籌呢？」

  「啪！」

  顧季長在他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嘴角直抽抽，怨念地看著謝瑾。——不是讓你去找南宮霈，你怎麼把這小祖宗給找來了？

  謝瑾一臉無辜，攤手。——哪是我找來的，是他自己要跟來的。人家是郡王，我沒法子啊。

  顧季長啞口無言，嫌棄地拍打著堂堂拽著自己袖子的手，無語道：「別鬧別鬧，辦正事呢。」

  宋榭看了看謝瑾，又看看院牆上站著的兩個人，總覺得哪兒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這年輕公子名喚柳斐，字堂堂，乃是當今聖上柳徵的侄子，東嶽的的郡王。他自小跟著禁軍統領南宮霈學武，因此兵刃是禁軍所佩戴的錯銀手刀。

  顧季長落在了那黑衣人身側，俯身扯下了他臉上的面紗，看著那張臉神情不斷變化，怒喝一聲。

  「南宮越！你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