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錦衣南風

2024-06-01 05:09:14 作者: 江挽衣

  一道金光自掌間打出,落在那軟鞭上,「啪啪啪」連著三聲,那軟鞭竟斷成了數節,紛紛落在了地上。

  宋榭被推了出去,力道正好,她安然無恙落地,卻聽耳畔傳來一聲悽厲的慘叫。抬眼一看,怪人掌中金光大盛,周遭泛著數不清的符咒,正中紫蘇心口處。

  金光未減,紫蘇的身子猶如風中柳絮般,雙眸之中毫無生氣。

  宋榭急急喚道:「快住手,我有辦法救她!」

  怪人聞言回頭瞧著宋榭,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透出一股寒意。

  宋榭未退卻半分,點頭道:「她中了御魂術,我有辦法解。」言畢,她沉了沉眸子,看著那怪人和紫蘇,沉聲道:「你們……你們是玄門中人?」

  怪人眸光微轉,斂了斂眼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宋榭心中瞭然,卻沒有戳破。

  剛才那怪人所使的正是玄門的金光咒。傳聞中此咒法乃是玄門之首撫仙宮煙霞院院首薛錦衣所創,當年薛錦衣正是憑著此咒隻身闖了南疆十萬大山,俘獲山中山野精怪無數。可是,千百年前撫仙宮覆滅,宮中弟子盡數殉道,此咒已然失傳。

  宋榭知道這些還是白語塵告訴她的。以前在白雲樓的時候,白語塵總也會跟她講一些江湖舊事。每每提到撫仙宮,白語塵的神情總顯得有些悲傷。他說,撫仙宮是仙門之首,即便是不存於世,那也是無數人心中的巔峰。而今世上,修道之人寥寥無幾,早已不復當年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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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榭沒有料到自己竟會在此處遇到修道之人,更沒想到的是,這人竟然懂的撫仙宮的仙法。

  難道……此人是千百年前撫仙宮的倖存者?

  可是……這世上哪有人可以活這麼久啊。

  宋榭暗暗搖頭,在此抬頭看向了怪人和紫蘇。

  怪人見宋榭認出了自己的所使的金光咒,眼底閃過一絲詫異,卻又揚了揚下巴,朝宋榭說道:「你這丫頭頗有些眼力,記住了,我叫薛南風。」

  說著,他又笑了起來,「你說御魂術有解,可是尋到控制她的人,而後將那人殺死?」

  宋榭點頭。御魂術的解法確實只有這一個。她也不認為這樣做是錯。能夠使用御魂術的,都是曾經魔宗的人,而且那些人惡貫滿盈,以此法控制他人殺人,又或做別的惡事,是為該殺。

  薛南風微微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其實,還有另一種解法。我早已看出她中了御魂術,所以才用了金光咒。」

  宋榭愣愣神,卻又點了點頭。

  紫蘇眸中的迷茫之色褪去不少,可仍未恢復神智。

  薛南風手指在胸前結印,急速變換,口中念道:「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就見他周身金光大盛如天神降臨,將自己與紫蘇籠罩字其中。

  只聽一聲暴喝「破!」一道紫色的符咒從紫蘇額頭打入,片刻的功夫,紫蘇雙眸變得清澈起來。

  宋榭看的有些呆住了,整個人木然的站在那裡,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也忘記了閃躲。黑暗中一截枯木急急而來,直至他後心窩。

  「快躲開!」

  就聽遠處傳來一聲微弱的喊聲,一道身影從半空中落了下來,抱著宋榭朝旁邊撲了去。

  兩人滾落在地,宋榭這才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身下壓著的竟是顧季長。他臉色慘白如紙,唇角溢出鮮血來,眼睛卻不住地在她身上打量,見她沒有受傷,手上一松,癱在了地上。

  「顧公子!」

  宋榭心下一急大聲喊了起來,急得眼睛都紅了,手落在他的鼻間去探鼻息。

  「放心,我沒事。」

  顧季長的聲音很是微弱,緩緩地睜開眸子,長長出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看著宋榭,「你……你打算一直這樣趴著嗎?我有點喘不過氣來了……」

  「啊……我……」

  宋榭一臉窘迫,慌忙從顧季長的身上爬了起來,順手抓住他的手腕往懷中一帶。待顧季長坐了起來,她一看,才發現顧季長衣衫都沒有穿好,腹部的傷口又裂開了,胸口處有一塊烏青正往外滲著青紫色的粘液,細聞之下有些腥臭。

  「你……你怎麼不好好地在那邊等著我?」宋榭看到他這樣子,眼眶有些紅了,鼻間發酸。

  顧季長見她這模樣竟有些慌了,伸手在她臉頰上摸了摸,輕聲道:「我沒事啊,你別哭。我就是在洞裡等了好久不見你回來,又聽到林子裡有奇怪的聲音,怕你出事這才……」

  宋榭本來只覺得有些內疚,可是聽到他的話,眼淚竟再也抑制不住滾了下來。她抬頭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那雙滿是星光的眼眸之中,滿滿的都是自己。

  他……他受了重傷又中毒,這個時候動用內力,只會毒發的更快,可是,他不顧自己安危……

  宋榭一時亂了方寸,伸手拍打著顧季長的手背,吐字也有些不清楚。

  「你……你這個人為什麼要這樣,我明明對你不好,我也說了不喜歡你,你為什麼要處處為我著想,替我擔憂?顧季長,你是吃飽了撐的,還是嫌你命太長?」

  「噗嗤!」

  顧季長聽到他著話沒忍住笑出了聲,抓住她的手腕,溫聲道:「我今天沒吃東西,現在很餓。我的命不長,但是我也怕我早死。那樣的話,這世上餘下你一人孤苦伶仃,我於心不忍。」

  「啊?」

  宋榭腦袋發懵,怔怔地看著顧季長,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哈哈哈……你們這兩個小輩還真有趣。眼下這種境況,你們倒是熟視無睹。」薛南風大聲笑了起來,伸手指向了顧季長,搖頭道:「我說你這小公子要是再不封住經脈,一會兒肯定得七竅流血而亡。」

  說話間,他身形一閃落在了顧季長身後,伸手在他身上拂了過去。顧季長就覺得一股暖意湧入了奇經八脈,腹中那股灼熱感竟然消失了。

  薛南風轉身看向了那邊的紫蘇,指間輕輕一彈,一粒閃著光的珠子破風而出,於枯木相撞,雙雙落入了泥土中,竟沒了蹤跡。

  紫蘇沒了束縛,軟綿綿的落在了地上。

  宋榭伸手胡亂地抹去臉頰上的淚,推了一把顧季長,扭頭看向了別處,卻又無端地笑了起來。

  顧季長穩住了身形,只安靜地坐在那裡,看著薛南風和落在地上的紫蘇發愣。

  薛南風轉身,冷眼瞧著枯木射來的地方,拂了拂衣袖,朗聲道:「在下薛南風,不知藏在暗處的是哪位高人,可否現身一見?」

  黑暗中一股清洌的酒香自西北方向傳出,一紅衫女子掌中捧著酒盞,另一手提著玉壺,裊裊婷婷走了出來。

  只是眨眼的功夫人便已在幾人面前,她往前傾著身子,呵氣如蘭,聲音頗為慵懶,「奴家當是誰壞奴家的好事,原來是薛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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