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貔貅與老熟人

  見到岔路裡面的怪獸乾屍，小睚眥就顯得有些激動。它一邊吱吱叫著，一邊伸出爪子不停地去觸碰怪獸的乾屍。小睚眥的反應看起來有些激烈，當下我湊到孫胖子身邊，對他說道：「大聖，你兒子反應有點大啊！難不成這是見著了你親生兒子的親媽？」

  「它親媽你見過，弄死它也有你一份兒。」孫胖子斜著眼看了看我，隨後將目光轉向了歸不歸，說道：「親叔，這是怎麼個意思？不是我說，地上這是什麼東西？我們家睚眥怎麼好像認得似的？」

  「那是你們家睚眥的親戚，血脈相通自然認得……」歸不歸看了一眼地上的小睚眥，又看了看那具怪物的乾屍，繼續說道，「聽說過只吃不拉的貔貅嗎？就是它了。當年它還吞過我的一件至寶，要不是任叄勸我，那時我就直接豁開它肚皮取寶了，現在看來那件寶貝應該也便宜別人了……」

  歸不歸說話的時候，小睚眥突然伸出爪子將貔貅乾屍的外皮撥開。這層外皮應該是在貔貅剛死不久就被人剖開了，只見裡面空空如也。別說早年間吞掉的歸不歸的寶貝，就連裡面的內臟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小睚眥見到它「表兄弟」這副慘象之後，兩隻小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了。

  貔貅成為乾屍，起碼已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就算向北那時候已經出生，也正陪著前任大方師在海里釣魚，基本可以排除和這隻貔貅被殺有關的可能性。不過這屎盆子不扣到向北的腦袋上，孫德勝三個字都可以倒著寫了。

  孫胖子湊到小睚眥旁邊，嘆了氣說道：「沒想到啊，向北連龍種都敢弄死。你說弄死就弄死吧，連肚子都剖開了，還把整副內臟取走了。不是我說，太殘忍了！太沒有人性了……」

  孫胖子每說一句，小睚眥原本粉紅色的皮膚就變得更赤紅一分；說到最後，小睚眥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變成了赤紅色，紅得就好像要滴出血來一樣。光是變了膚色還不算，小睚眥身上的皮毛都立了起來，遠遠看去，還以為是一隻紅色的刺蝟。

  「差不多就行了。」歸不歸看著被孫胖子說得已經怒髮衝冠的紅色小「刺蝟」，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嘴裡對孫胖子說道，「你現在這麼刺激它，這個小傢伙又找不到向北發泄，氣得急了不是活活氣死，就是拿身邊的其他人泄憤。別怪我沒有提醒你，現在你可是離它最近……」

  

  明白過來的孫胖子立刻變了語氣：「不是我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事既然是向北乾的，他就交給你了。給我個面子，你先消消氣，一會兒把向北整個讓你吞下去……」

  看在孫胖子面子上，小睚眥皮膚的顏色才稍微淡了一點，剛才還像鋼針一樣的毛髮也慢慢地柔順了不少。它戀戀不捨地看著地上的貔貅乾屍，一步三回頭地回到了孫胖子外衣裡面。

  這時候，孫胖子和歸不歸才同時鬆了口氣。不過孫胖子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當下向歸不歸問道：「剛才廣仁、火山爺兒倆也是從這裡走的，這麼大一隻貔貅他們就沒看見嗎？不是我說，向北身上究竟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們爺兒倆這麼不管不顧地往前沖……」

  孫胖子這算是把話挑明了，歸不歸聽了，慢悠悠地看了身邊的吳仁荻一眼，隨後似笑非笑地說道：「見到向北就知道了，如果他手裡真要有什麼東西的話，老早就應該拿出來用了，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藏起來都不敢露頭。」

  歸不歸說話的時候，老吳臉上依然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等歸不歸說完，他才看向岔路盡頭的方向，說道：「往前走吧，也許這裡除了向北以外，還有我們一位老熟人……」

  「別開玩笑了。」歸不歸笑嘻嘻地看了吳仁荻一眼，隨後說道，「你的老熟人都在這裡了，剩下的不是被你弄死等著投胎，就是已經投了胎等著再被你弄死的。對了，還有一個老熟人在海上漂著，你們倆應該都不想見著對方吧？」

  「你和他也挺熟的……」吳仁荻說完，不再理會我們幾個，直接朝岔路盡頭的方向走去。看著他慢慢遠去的背影，歸不歸又是一聲笑，隨後自言自語地說道：「老熟人——活得越久，老熟人就越少……」說完，和吳仁荻保持一致的步伐，一前一後向岔路的盡頭走去。

  這老二位都繼續往前走了，我們幾個就更沒有待在這兒的必要了。不過走之前孫胖子還是將貔貅的乾屍塞進了自己背包裡面，高亮時期的民調局都沒有一件這樣的神獸標本，現在孫胖子遇到了自然不會放過。

  跟著吳仁荻和歸不歸繼續往前走，他們兩個走得都不快，看來他們還是沒有將向北手裡的東西放在眼裡。又走了七八分鐘，我們幾個終於從岔路中走了出來。

  從岔路出來之後，眼前是一個小小的水潭。潭水很淺，而且清澈見底，不過就是因為潭水太清澈，一眼就能看見潭水底部摞著一個一個的死屍。這些死屍渾身上下都是赤條條的，裡面有男有女，分成好幾排，整整齊齊地擺在水潭裡面，似乎只要踩著這些死屍就能走到對面岸上。

  歸不歸和吳仁荻二人都站在水潭邊，本來還笑嘻嘻的歸不歸這時也收斂了笑容，他盯著水潭裡面的死屍，對吳仁荻說道：「看來這次真被你說中了，這裡弄不好還真有我們的一個老熟人……」

  說到這裡，歸不歸好像想起來了什麼，眼睛突然瞪了起來，隨後轉頭看了吳仁荻一眼，對他說道：「是我記錯了，還是當時你最後把他給放了？我記得你親口說的，這個老熟人死在了你手上……」

  「你記錯了……」沒等歸不歸說完，吳仁荻已經打斷了他的話，隨後說道，「不過他也應該不在世上了，繼續往前走吧。如果真沒死的話，現在就讓他再死一次。」

  說話的時候，吳仁荻邁開腿走到了水面上，隨後頭也不回地朝水潭對岸走去。看著老吳的背影，歸不歸臉上露出來一副奇怪的笑容，嘴裡吐出來兩個字：「嘴硬……」說完，他也踩著潭水朝對岸走去。不過沒走幾步，又回頭對我們幾個說道：「給你們提個醒，下面的死人不能碰。」

  看著老吳和歸不歸的背影，孫胖子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隨後對我說道：「辣子，聽見了嗎？我親叔說水裡面的死人不能碰。」

  我看了看潭水下面摞得老高的屍體，答應了一聲，繼續說道：「嗯，不碰也能過去。要是前一陣來，還真的有點麻煩……」

  「那是你們！」孫胖子沒好氣地接著說道，「那我呢？歸不歸說了，水裡的死屍不能碰，我不是你們，要過去的話怎麼可能不碰到。辣子，你說怎麼辦吧？」

  「我背你……」我無奈地看了孫胖子一眼，隨後說道，「大聖，咱們之間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別繞來繞去的好嗎？再說了，就算是你不說，我能眼睜睜看你游過去？下次你直接說，辣子，幫個忙，背我過去……」

  沒等我說完，孫胖子覥著臉笑了一下，說道：「辣子，幫個忙，把我背過去。」

  話是這麼說的，當孫胖子真趴到我背上的時候，我後悔了……